第九十章 再見樂明月
歐陽姑侄倆判斷出歐陽鶯不在這座城裏，也不再麻煩了張雲澤了，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連夜離開了幽州城。
由於沒有了宵禁，整個幽州城晚上都非常熱鬧，街邊賣藝的、雜耍的、賣小吃的遍布所有的街市，普通人不關心戰爭，也不關心國家的命運，他們隻關心這幾天突然湧入城裏的人能給他們帶來什麽。
東一突厥滅亡之後，大量突厥遺民內附，很多人拖家帶口來到幽州，也算因禍得福吧，他們不再需要過著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
影響是雙麵的，漢人在影響草原人的同時也被草原人影響，在幽州，胡人遍地都是，街邊的攤子上賣得最多的就是各種口味的烤肉。
張雲澤本來是拒絕這種木炭烤肉的，木炭中含有苯並芘這種一級致癌物，它們會使得美味的肉類變得風險大增，但他想到自己似乎百病不侵的體質，也不想那麽多了。
類似後世馬紮那樣坐了下來，點了整整三十串羊肉和三十串牛肉，大快朵頤起來。
賣烤肉的突厥老頭見張雲澤豪爽，說什麽也要送張雲澤一壇酒，張雲澤要給錢他還來氣，說張雲澤在羞辱他。
推不過，張雲澤隻好笑納了。
突厥人的烤串可比後世那種牙簽細的那種實在良心太多了，大塊大塊的肉串在柳枝條上，每串差不多都有一兩重，說真的，這麽多烤肉他能吃完就怪了。
就在張雲澤大快朵頤的時候，突然心血來潮，有所感。
驀然回首，一個帶麵紗的白衣女子在街角處靜靜看著他。
樂明月！
張雲澤一眼就認出了她，那個曾經盤旋在腦海裏久久不去的身影，多少個不眠之夜在回想相識相知的點點滴滴，直到崔珈藍慢慢走進他的世界，這股相思之情才慢慢淡去。
這次驀然之間的意外相見讓他早就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感情驟然之間爆發，腦袋轟鳴、神情呐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雲澤很快心底一沉，隻見樂明月邊上還站著一人，神情恬淡瀟灑，身姿挺拔，卓爾不群，不是那帥氣逼人的天山劍客徐靳靈是誰？
張雲澤心裏頓時湧向出無力感，仿佛一個普通人麵對世界首富的那種無力感和失敗感，自漸行穢、無力反抗。
人家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連花拳繡腿都不會，拿什麽去比？
很快，樂明月盈盈走了過來，徐靳靈跟在她邊上，讓人覺得是一對江湖俠侶。
張雲澤自嘲地笑了笑，朝樂明月揮了揮手，首先開口說：“想不到在這裏見到你，我們兩年沒見麵了吧？”
樂明月緩緩走了過來，由然道：“一別許久，你倒是一點都沒變。”
張雲澤啞然失笑道：“我能變什麽，孤家寡人一個，倒是你，身邊跟了個美少年，不跟我介紹一下嗎？”
徐靳靈微微頓首，道：“下在徐靳靈，江湖草莽，兄台想必是大名鼎鼎的張神醫吧？”
張雲澤道：“神醫不敢當，我不過是個會點醫術的醫師，跟你們這些做大事的人不能比。”
徐靳靈甚是客氣
道：“張神醫謙虛了，普天之下，誰不知張神醫度世救民，所惠者，千萬人。我等江湖之人，碌碌無為，哪裏比得上神醫萬一。”
想不到這小子人長得帥，嘴還這麽甜。
張雲澤內心一陣嫉妒。
張雲澤跟他們客氣完，大氣地對烤肉的突厥老頭說：“再來六十串！”
樂明月坐下，也不跟張雲澤客氣，拿起一串羊肉就吃，看她的吃相，這兩年也沒進步多少。
她看起來有些餓了，將這串肉全部吃完，才道：“張公子，先前並非明月失約，而是那同一教教主冷秋太過狡猾，直到三個月前，才在徐兄的幫助下擊殺他，還望你不要責怪於我。”
張雲澤先是一愣，隨即內心甚是酸楚，你叫他徐兄，卻叫我張公子，顯然親疏有別……
張雲澤有些無奈，道：“樂姑娘太客氣了，我哪敢責怪你，我還要謝謝你當年恩賜解藥呢！”
樂明月麵紗下的絕世容顏沒有絲毫表情，從身後的包裹裏取出手槍和一堆子彈，遞給張雲澤，說：“既然任務完成，此物完璧歸趙了。”
張雲澤隻瞄了一眼就收好，這些子彈跟當年給她的比，隻少了十來枚的樣子，看起來沒怎麽用過。
“你還給我是對的。”張雲澤聳聳肩道：“總是依賴這東西，會阻礙你武功進步的。”
樂明月轉移話題，說道：“我想請你跟我們去一個地方。”
張雲澤一愣，哭笑不得道：“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要我何用，大不了我再把槍借給你。”
樂明月輕輕搖頭道：“我不是請你去殺人，而是救人。”
“救人？”張雲澤問：“救誰？”
樂明月道：“你認識的一個姑娘。”
張雲澤怔了怔，腦海裏閃動所有認識的姑娘的名字，最後不確定地問：“歐陽鶯？”
樂明月輕輕點了點頭。
張雲澤問：“她怎麽了？”
樂明月又吃完兩串烤串，盈盈站了起來，道：“你跟我來。”
張雲澤隨手拿起一件衣服，將小半的肉串裹起來打包，跟著樂明月二人走了。
三人來到幽州城西的城牆邊上，在張雲澤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樂明月攬著張雲澤的腰，就這麽囂張地帶著他一個縱躍點在城牆上，借力升高後，又點在牆上，如此五次跳上了十多米高的城牆，隨後直接越過大呼小叫的守兵，一躍而下。
就在張雲澤覺得自己要摔死的時候，樂明月將他輕輕一提，放在了一邊，她自己同樣穩穩落地，那巨大的反震之力根本沒有造成她什麽影響，沒事人一樣帶著張雲澤一陣狂奔。
回頭看去，卻見徐靳靈同樣瀟灑地落地，並吸引了守城軍士大量的火力，他武姿優雅，輕鬆地用劍格開了所有的弓弩箭矢，追了上來。
三人在城南的一座破道觀停了下來。
張雲澤遲疑了片刻，指了指破道觀，問：“歐陽鶯就在裏麵？”
樂明月輕輕點了點頭。
張雲澤進了道觀
，隻見西廂房的床鋪上躺著一個人，渾身是血，氣息虛弱，邊上也沒有人照顧她，正是歐陽鶯。
張雲澤當仁不讓地給她把脈，隻覺得她心跳很慢，氣息若有若無，一副快要停止生命的模樣。
“她都快要死了，你還有心情跟我吃烤肉！為什麽不早點帶我過來救她？”張雲澤忍不住責怪樂明月起來，在他心中，樂明月是個完美的人，不該犯這樣的錯誤。
徐靳靈見張雲澤責怪樂明月，俊目露出奇異之色。
此時樂明月已經摘掉了臉上的絲巾，聽到張雲澤責備她，沒有變色，語氣卻帶著幾分歉意：“我們道家弟子，看淡了生死，不知著急為何情緒，請你諒解。”
張雲澤沒空跟她多爭辯，也顧不得男女之防，迅速將歐陽鶯嘴裏的血塊清理掉，然後按在她柔軟的胸口，給她做心肺複蘇。
張雲澤不是專業的醫生，也沒有認真研究過心肺複蘇，隻是一個勁的按，很不標準。
但這是有效的，持續了近百次按壓後，歐陽鶯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心跳恢複了。
張雲澤大喜，轉頭對樂明月道：“麻煩你找點紅棗煮湯，最好再能找點人參之類的補品，歐陽鶯失血過多，需要補補血。”
樂明月沒說什麽，淡淡點點頭，帶著徐靳靈走了。
歐陽鶯雖然心肺功能恢複了，但還在昏迷狀態沒有醒來，她的狀況跟當年李嫻的失血不一樣，李嫻是外傷可以輸血，歐陽鶯顯然是內傷，缺血並不多，因此無需輸血。
但在這個時代內傷很麻煩，又不能開膛破肚做手術，還好歐陽鶯年輕，恢複能力應該不錯，慢慢調養應該能活過來。
過了半個時辰，樂明月回來了，徐靳靈卻不知去向，她帶來了整整一包紅棗和一捆人參，也不知道她怎麽搞到的。
張雲澤在外邊架起了一口大鐵鍋，將紅棗人參一股腦扔進去，大火開煮。
張雲澤問樂明月：“怎麽不見徐兄？”
樂明月語氣淡淡：“他有事情留在幽州城了。”
張雲澤忍不住問她：“你們來幽州到底幹嘛？”
樂明月道：“殺人。”
張雲澤試探道：“那什麽鐵血刀客？”
樂明月道：“不是。”
張雲澤心想，你倒是說啊。
樂明月卻閉口不言了。
張雲澤感覺她不想說，又不好多問，一時間又找不到好的話題，最後遲疑了一下，問她：“這兩年，你還好嗎？”
樂明月一邊攪拌鍋裏的東西，一邊說：“挺好的。”
張雲澤問：“辦完事情後，你有什麽打算？”
樂明月回答道：“回門內，聽從師尊其他指示。”
張雲澤道：“你這輩子，就是為他而活嗎？”
樂明月沒有回答他，反而看了看幽州城方向，道：“我要走了，有緣再見麵吧。”
張雲澤一愣，隨即內心酸楚，揮了揮手。
說到底，江湖並非張雲澤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