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白條
李靖從罐頭裏拎出一個小魚幹，扔到嘴裏嚐了嚐，連連點頭：“不錯，不錯！”
張雲澤又從倉庫一角拿出一個紙包的東西，打開來，隻見裏麵包裹著幾塊餅一樣的東西。
李靖接過一塊，問：“這又是什麽？”
張雲澤道：“壓縮餅幹，國公隻要吃這小小一片，可抵半日飽糧！”
李靖一臉不信，皺著眉頭吃下了一片，這東西巨難吃，不過正像張雲澤說的，吃完後胃脹得厲害，本來的少於饑餓感蕩然無存。
“這東西好！”李靖讚道。在他眼裏，有用才是第一，好不好吃不重要，如果軍隊能大量裝備這種餅幹，每人隨身帶上個十來片，那就可以十天不補充。
那樣一來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還要屁個糧草！
至於說罐頭，好吃是好吃，那麽笨重怎麽帶？
不劃算的。
李靖拿著壓縮餅幹笑道：“這東西我全要了，開個價吧。”
張雲澤爆汗，您這一點不體恤士兵啊，老吃這些東西人會崩潰的。
其實張雲澤想錯了，士兵最想要的是安全感，勝利的信心，而不是夥食怎麽樣，李世民猜忌李靖但還是用他的最大原因就是李靖這兩個字，它是金字招牌，能給下麵人安全感。
如果你是一個普通小兵，你願意把身家性命交給李靖還是張雲澤？
打仗又不是去郊遊的，吃再好都沒用，如果是張雲澤帶兵打仗，就算給下麵人頓頓大魚大肉，隻怕沒幾天要跑掉一半人吧。
李靖將張雲澤的庫房清點了一下，拿走了一萬袋壓縮餅幹，準備給一些比如奇襲之類的軍隊用，罐頭隻拿了五百盒，說是給他們當蘸料。
臨走前，李靖又甩給張雲澤一張款式一樣的白條，這樣他大跌眼鏡。
隻見白條上寫著：“這張也抵五十萬兩，不想砍頭就閉嘴！”
原來是李世民怕張雲澤拒絕，給了李靖另一張備份，可憐張雲澤第一張就就範了，白白損失了一萬袋壓縮餅幹和五百盒罐頭。
李靖滿載而歸，前腳剛出城，張雲澤屁股還沒坐熱，房玄齡上門了，令張雲澤大喜過望的是，他居然還帶來了李麗質。
張雲澤欣喜地給二人倒茶。
由於房玄齡在，張雲澤沒辦法表現得太過熱切，隻好跟房玄齡好好磨嘴皮，東拉西扯一大通，房玄齡說明了來意，災民太多，長安府使出吃奶的力氣，差點把糧庫掏空了，連後宮都節衣縮食，皇後帶頭，人人吃白粥鹹菜，還是不夠。
剛剛李靖拉走的那批蘿卜乃至壓縮餅幹已經被他截留，戰期延後，可還是不夠，於是李世民讓他帶著李麗質來找張雲澤，又送上一張兩百萬兩的白條，要求把剩下的兩千萬斤蘿卜全部拉走。
注意，是要求，隻是跟你張雲澤打個招呼，人命關天，不跟你打哈哈，也不跟你討價還價，你同意不同意結
果都一樣。
源源不斷的士兵拉走了倉庫裏的所有蘿卜，連葉子都沒放過，想起後麵要度過一段艱難歲月，張雲澤有些失落，他已經做了最大的準備，還是低估了天災的可怕，這裏還是長安，其他地方肯定更加困難吧。
房玄齡走後，卻把李麗質留了下來，張雲澤欣喜道：“麗質……”
卻見李麗質往樓上走，看都不看張雲澤一眼。
李麗質徑直去了張雲澤房間，二話不說開始脫衣服了，看得張雲澤血脈噴張：“麗質……你……”
李麗質很快脫得一件不留，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閉，冷冷道：“我已經按照父皇的意思做了，你不是喜歡這樣嗎？來吧！”
張雲澤鼻血流了一臉，顫抖著走過去，抓起被子蓋到她身上，春天還是很冷的，張雲澤急忙打開四台電取暖器，歎了口氣道：“我們為何會這樣？”
李麗質壓根兒不理他，冷冷道：“機會在你眼前，你不把握，跟我無關。”
張雲澤在她邊上坐下，認真地給她蓋好，說道：“我不是正人君子，但不會乘人之危，有話好好說，何必這樣。”
李麗質繼續冷著臉道：“你解了長安百萬人的燃眉之急，作為父皇跟你交易的貨物，我很榮幸，但我要跟你說清楚，我隻會在這裏待三天，你不把握好，跟我無關。”
張雲澤歎口氣道：“我記得我們一直好好的，你為什麽變成這樣？”
李麗質怒道：“說這句話前問問自己做過什麽，我李麗質再怎麽說也是大唐公主，有些東西，我不會跟別人分享，你既然心已經不在我這裏了，我也沒必要對你好臉色。”
張雲澤心中一動，道：“是不是公孫舞那個瘋女人對你說了什麽？”
李麗質道：“沒有任何人對我說什麽，我也不會相信別人說的話，我隻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張雲澤問：“你看到了什麽？”
李麗質冷然道：“你自己心裏清楚！”
說完，她眼睛一閉，無論張雲澤再怎麽問她，她都不說話了。
張雲澤歎了口氣，去了隔壁房間睡了。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李麗質一刻都沒有多留，直接走了，張雲澤心中悵然若失，恨死那個公孫舞了，可最近兩個月都沒見過她，也沒辦法去問她。
三千萬斤蘿卜雖然多，可長安有一百萬人，就算每人每天隻吃一斤蘿卜，三千萬斤也隻夠吃一個月，這還不算數不盡的災民。
張雲澤不知道長安的存糧有多少，但估計夏收之前勉強自保就不錯了，沒有力量再支援百裏城，這時候再多的銀子也沒用。
張雲澤第一次體會到金錢無能為力的窘境，如今的百裏城看上去生機勃勃，可人要吃飯啊！
不當家不知創業艱辛，他們依然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張雲澤卻要為口糧短缺而發愁。
此
時百裏城大約有六萬人口，特殊時期不再接收城外的災民，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糧食危機，張雲澤命人將玻璃大棚裏再次種上蘿卜，但百裏城的存糧根本堅持不到兩個月。
算上一切存貨，包括魚塘裏的魚和他研發的一切食品，發動節省糧食活動，也隻能勉強堅持一個月，還有一個月的短缺，需要張雲澤去解決，按照每人最低一天一斤糧食計算，張雲澤需要找到其他隨便什麽吃的東西一百八十萬斤。
貞觀八年四月十八，晴，宜出行，忌嫁娶。
短短幾個月，百裏縣的縣令已經換了兩個，托張雲澤的福，全部升官了，如今的縣令姓胡，是個胖子，張雲澤對他千丁玲萬囑咐，讓他用一切辦法讓民眾節省糧食，為了節省民眾體力，連城市建設都暫停了，除了必要單位全部放假回家睡覺，工錢照發但不用幹活，實行計劃經濟，每天按照人頭領取基本能保障生體機能的糧食，禁止糧食買賣，以五倍價格強行征用城裏所有糧商貨物，直到糧食危機解除為止。
張雲澤乘坐一輛快馬車，一天便到了洛陽，第二天，他出現在大運河上，他打算沿著運河去找糧食，最遠不能超過十天水路，這樣才能保證糧食運到百裏城。
他帶了足足一百萬兩的銀票，厚厚一疊，不過這種東西出了關中便不太好使了，大家普遍隻相信真金白銀。
洛陽缺糧比長安嚴重，想都別想，沿著運河沿線一路尋找，張雲澤心情沉重，到處都在缺糧，有錢也買不到，大家都把僅存的糧食死死捂在手裏，多少錢都不換，都在苟延殘喘，以期望熬過這災荒加上青黃不接的春天，張雲澤手上的銀票徹底成了無用之物。
所謂大唐盛世，不過是粉飾的光環罷了，人們依舊在溫飽線上掙紮，難怪張雲澤的那些藥水賣千兩高價一瓶都有人要，這個年代銀子的價值沒有他想的重要，能活命的東西，無論是糧食還是藥品，遠遠比銀子值錢。
第八天，張雲澤來到汴州，這裏是張雲澤目標的底線了，如果這裏再找不到糧食，後麵的城市也不用去了，就算找到也來不及運回去。
汴州城又叫汴梁、開封，到宋朝這裏會成為中國的中心，河南中心之地，四麵交通，在唐朝就很繁華，除了城池沒有長安大，其他方麵也不比長安洛陽差到哪裏。
相比於長安，張雲澤覺得這座城市內斂了許多，更加接近後世宋朝的氣質，變得有些溫文爾雅。果然，首都的氣質與國家的氣質往往相關的。
相比於長安洛陽的缺糧，這裏已經好多了，但張雲澤手裏花花綠綠的銀票依然是廢紙，跑了幾家店，老板都露出狐疑之色，隨後拒絕了張雲澤的交易請求。
汴梁的糧食雖然還沒到有錢買不到的程度，但也漲了十倍不止，而且限購，據說洛陽城的官員已經來購糧了，正在與汴州刺史在談判。
刺史是很大的官了，皇帝都要給幾分麵子，洛陽想要這裏的糧食，可不是直接大量購買就行的，否則你讓人家汴州人吃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