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臨程
“這就啟程了？”
“是的。”
“沒啥要說的？”重炮繃著肩膀，看著正在套馬的貓鼬。後者聽到她的話明顯怔了一下。
“好女人從來不問為什麽。”
“你不是說老娘一身腱子肉，沒有女人味嗎？”重炮開玩笑的說著，眼神裏卻沒有絲毫的笑意。這次，貓鼬沒有接著搭話。
“總得給老娘個說法吧？”沒有耐得住性子的重炮一邊說著，一邊側過身子，看著那個拿著拐杖做著詭異動作，似乎像是在朝拜著什麽的老巫婆——布魯塞蒂亞。
“她怎麽辦？”重炮抱著肩膀，用僅剩的右手大拇指指著布魯塞蒂亞說道。
“留給你了。”貓鼬頭也沒回的說了這些，繼續手上的工作。
“要是她年輕個七十歲，我倒是考慮雇她來當看板娘啥的、疼！”
“真沒禮貌，你的父母沒教過你要尊老愛幼嘛？”布魯塞蒂亞此時已經站在重炮的背後，毫不留情的用手裏的拐杖敲著重炮的腦袋。
“疼疼疼、再打，老娘可要還手了！”重炮一把抓住敲過來的拐杖。
“鬆手！”布魯塞蒂亞呲著嘴裏僅剩的四顆門牙威脅到，那樣子倒是一點兒也不嚇人。
“不鬆！”如果被路人看見，一定會以為一個壯漢在欺負一位瘦弱的老人。兩個女人就以這種可笑的畫麵僵持著。
“我勸你趕緊鬆手。”貓鼬此時已經套好了馬鞍，他看著僵持的兩個人接著說道：“你可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敢空手去接蒂侅柯特女巫權杖的人。”
“呦謔謔謔，老身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不要命的。”話音剛落，重炮就感覺到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順著拐杖傳了過來。那種感覺就像是什麽東西在灼燒、吞噬，讓她整個人脫力似的鬆開了拐杖，癱坐在地上。
“。。。老巫婆、你對我幹了什麽。。。”貓鼬一副“我早勸過你”的表情回頭繼續往馬身上捆綁行李。直到行李捆綁完畢，重炮也沒能從地上站起來，隻是惡狠狠的擠出這麽一句話，不過聽起來顯得更加無力。
“布魯塞蒂亞。”貓鼬撫摸著馬脖子，轉身走了過來。對著老女巫深鞠一躬。“我為同伴的無禮向您道歉。”
自從跟你這家夥搭伴，怎麽老是在道歉。貓鼬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一邊兒去！這跟你有什麽關係。”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布魯塞蒂亞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拐杖。
“誒。。。罷啦、罷啦。”她努了努滿是皺紋的嘴角，隨意揮了一下手中的拐杖。緊接著、空氣中便帶起一陣陣漣漪！剛剛還是柔和的風隨著漣漪的波動變得越發活躍了起來，一陣陣風開始呼嘯著，圍繞著重炮。
“那是、什麽聲音？”重炮尖叫道。她膽子雖然大，但是對未知的事物有著本能的恐懼，可能這也是她還算是女性的證據吧。
“半吊子的家夥，剛才的膽子哪兒去了。”布魯塞蒂亞這時候也沒有忘記懟她一下，不過這很有作用，重炮不再廢話，安穩的坐在風圈兒中間，瑟瑟發抖的像是一個魁梧的孩子。
“布魯塞蒂亞。”
“叫我塞蒂亞女士。”後者打斷了貓鼬的話。
“。。。”貓鼬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在墨基俐，能夠被成為“女士”的女性，都是年齡沒有超過30歲的未婚女性。眼前這位年過七旬的未婚女士，明顯與印象裏的女士搭不上邊兒。
“那是風精的歌謠，雖然聽起來像是鬼叫。”也沒在意他倆的反應，她繼續說道：“都這個年歲了，還跟黃毛丫頭斤斤計較，我還真是，有失體麵。”她一邊嘀咕著，一邊用幹枯的手指握住拐杖，輕輕在地上點了兩下。空中的漣漪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剛剛還歡快歌唱的風精也不知道藏到哪裏去了，風的流動也恢複了方才的溫和。
“老身雖然看不見，但是鼻子可不瞎。”布魯塞蒂亞用著奇怪的表達方式說道。
“老娘沒看見你鼻孔裏有眼睛啊？”重炮甩著肩膀，感覺到力量逐漸恢複後，膽子似乎也跟著回來了。
“呦謔，都能說風涼話了，嗯。。。看來是沒事了。”布魯塞蒂亞不緊不慢的拄著拐杖走到已經能夠獨自站起身的重炮旁邊，把皺巴巴的臉湊到她身邊聞了聞。
“戾氣的味道都要熏死人嘍！”布魯塞蒂亞毫不掩飾的用手在鼻子前扇著，像是真的有什麽味道很難聞似的。
“老身能活這麽久，可不是因為戰神馬爾斯賜給我什麽，或者福蒂納庇佑過我。”
“你懂老娘什麽。。。”
“老身當然不懂！”布魯塞蒂亞歎了口氣：“要不是欠薩維那個老鬼那麽多人情，就算是給我世間所有財富，也別想讓老身跑這麽一遭！”
“嘖！給你、你也沒地方花去，都土埋脖頸子的人了。”重炮小聲嘀咕著，時不時瞟她兩眼。
“你當老身的耳朵也瞎嗎？！”嘎巴一聲脆響，布魯塞蒂亞踉蹌了一下，貓鼬見狀趕緊跑過去扶著她。
“誒呦呦謔。。。閃到腰了，還真是老嘍，剛活動這麽一會兒這身子骨就受不住了。”貓鼬攙扶著她走到馬槽旁坐在了木樁上。
“至少，說說此行的目的地吧？”重炮的耐性估計是被耗光了，開始單刀直入的問了。
“傣嫪索。”貓鼬回答道，期間似乎用餘光瞟了布魯塞蒂亞一眼。
“沙漠之國？那裏那麽大，你去幹嘛？而且現在傣嫪索正在跟墨基俐備戰，你找死去啊？！”
“去一趟那裏的首都坎夙姬。”為了別再讓重炮喋喋不休，貓鼬直接打斷了她的長篇大論。
“去那裏幹啥？”
“救人。”
“救誰？”重炮聽完不禁火兒又上來了，繼續說道：“你知道自從你走了之後，小茉莉每天都在擔心。。。”
“艾薩在坎夙姬，隻有她才能解開小茉莉身上的詛咒。”
“你這混賬小子！不是說好瞞著她嗎？！”一旁坐著的布魯塞蒂亞氣的直跺腳。
“讓她知道，總比讓她亂來的好。”
“什麽詛咒？到底怎麽回事兒？”重炮這回倒讓人出乎意料的冷靜。
“天使福音的副作用。”貓鼬微微張大眼睛，這是他吃驚時候的變化，因為在他印象裏，以往的重炮早撲過來跟他廝打起來了。
“老身也解不開這詛咒的架構，所以。。。”布魯塞蒂亞攤了攤手，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所以就需要找那個就知道吃的家夥了，對嗎？”重炮抬起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貓鼬。
“是的。”貓鼬回答道。
“但是，你怎麽知道那丫頭在坎夙姬？”聽到重炮的疑問，貓鼬露出一絲讓人懷念的苦笑，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這才想起來，除了自己和艾薩，別人是看不到自己頭上的冠頂的。
“那丫頭的意念一直在我腦子裏重複——快來坎夙姬救咱！”最後一句，雖然是貓鼬說出來的，但是非常有艾薩的風格。這讓重炮傻笑起來。
“啊哈哈哈，還真有這丫頭的風格。”說著，重炮伸出手，對貓鼬說道：“記得活著回來。”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貓鼬說著，握住了重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