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鉤
費了好一番功夫,夏玨才將蠱婆婆哄好,蠱婆婆剛動用過蠱術,又大哭了一場,精神疲憊,便去歇息了。
夏玨和南寧悅三人一同將滿屋狼藉收拾幹淨。
待收拾完,四人都累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想動。
“喂,你師父也太古怪了吧,”洛冥衝夏玨揚了揚下巴,目光有些疑惑,“為什麽她對‘香蕉’這個詞反應這麽激烈?”
蠱婆婆不在,夏玨講話也沒有那麽拘束了,見洛冥問起,不由歎了口氣,有些神傷地緩緩道來。
原來數十年前,蠱婆婆還是個妙齡少女時,遇見了那個改變她一生的男人。
那時蠱婆婆家中是賣豆腐的,全村獨她家豆腐做的最好吃,那男人最愛來她家買豆腐吃,一回生兩回熟,蠱婆婆年少貌美,那男子也頗有氣質,時間久了,自然而然的被對方吸引了。
而那時蠱婆婆最愛吃香蕉,所以男子來買豆腐時總會帶上一把香蕉和其它的小禮物來哄她開心,其它的小禮物每一次都不一樣,獨獨香蕉是不會變的。
但那男子是外來人,又似乎不小心惹了村子裏一個蠱術厲害的蠱師,那蠱師便在村中的水源下了蠱,卻對村裏人宣稱是這男子給村子帶來了禍患,要求用火燒死他。
數十年前的人還保留著一些封建迷信,更何況是在這小山村裏,村民愚昧,紛紛要求燒死男子。
蠱婆婆的父母也極力反對她與那禍害村子的男子在一起。
於是大膽的蠱婆婆決定和男子私奔。
這在當時自然是不可能被村民們接受的。而在那個蠱師的幹涉下,蠱婆婆和男子私奔一事被當時的村長提前得知了,於是急於維護村子名聲的村長便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將私奔的蠱婆婆和男子抓了回來,並且要連二人一同燒死。
男子為救蠱婆婆獨自引開了眾人,最後死在了熊熊烈火中。
而蠱婆婆的父母為了保護她,將她強製性的關押起來,隻說那男子逃掉了。
待此事風頭過了,在蠱婆婆父母的哀求下,村長終於同意饒了蠱婆婆一命,但蠱婆婆與人私奔,又已然懷了孩子,名聲已壞,便終身未嫁。
但她並不在乎,她隻在乎自己的情人。所以對那散布謠言,阻撓自己與情人雙宿雙飛的蠱師簡直是恨到了骨子裏。
蠱婆婆自此拜了一名蠱術大家為師,苦修蠱術,大成之後親自殺死了那蠱師,為自己,也是為情人,報仇雪恨。
而一次煉蠱失誤,使她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盡管容顏不老,但身體卻佝僂老去,十分詭異。
並且,她心中一直有一個執念,那就是那男子是逃掉了的,並沒有死,但他卻一直沒有回來尋自己。歲歲年年的等待,讓她心中的愛意逐漸蛻變成了恨,她恨他離開了自己就再也不回來,認為他拋棄了自己。
而事實上她不是不知道那男子已然死於火焰之中,她隻是寧願恨死他,也不願意相信他已經死了的事實。
這樣下去,她的脾性越發敏感而古怪,甚至敏感到聽到香蕉和豆腐,都能引發她的憤怒和悲傷。
這就是蠱婆婆的故事。
聽完,沈琛、洛冥和南寧悅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原本可以美好的姻緣卻因旁人的破壞而落的如此境地,實在是可悲可歎。
若是自己也遇見了這種事情呢?
南寧悅想,雖然她很慫,但若是真的有人要強行拆散自己和愛人,她一定也會像蠱婆婆那樣奮起反抗的,無論結果如何,起碼她曾經為了彼此的幸福努力過。
她不知道,洛冥和沈琛也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個問題,並且都同她一樣,有著追求幸福的決心。
三個人的思想和情感在此刻達成了一致。
吊腳樓一片寂靜,隻有幾人的呼吸聲。
忽然,南寧悅輕咳了一聲,打破了沉悶的氣氛,“丁露露應該已經出來了,我們該去看看情況了。”
眾人這才想起還有這件重要的事情。
此時丁露露已經走到了山腳下,此時已經入夜,這個點的山風有些寒冷,她隻穿了條單薄的裙子,凍得抱住了肩膀,她掏出手機,給洛冥發了個短信,告知自己的位置。
短信剛發出去,她正要繼續朝山上走,便感到自己後頸一痛,昏倒在地。
穀淩素從她的身後出來,拿起屏幕剛剛黑了下去的手機,想要打開看看她剛剛編輯了什麽,卻無法解鎖丁露露的手機,隻好懊惱的哼了一聲,把手機丟到一邊,蹲下身在丁露露身上翻找著什麽。
不一會兒,她從丁露露身上摸出了一把小旗子。
應該就是這個了,她露出了一絲冷笑,他們將阿阮交給丁露露這個蠢丫頭看管,還真是夠失策的。
想罷,她也不在丁露露身上浪費時間,急急朝阿阮家的吊腳樓跑去。
當夏玨四人來到這兒,隻看到了昏倒的丁露露,他神色一焦,忙去把丁露露搖醒,順帶查探了一下她有沒有受傷。
見他如此緊張,洛冥勾唇戲謔一笑,“別擔心了,我在她身上布置了一些小結界,穀淩素是沒辦法給她下蠱的。”
“萬一她用刀子之類的利器呢?”夏玨見丁露露嚶嚀了一聲,鬆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抱怨,“讓她來做這個誘餌真的太危險了。”
“夏玨,你別這麽說,這是我自願的。”剛醒過來的丁露露道。
夏玨見丁露露都這麽說,也不再多言,隻是有些奇怪,任性的丁大小姐怎麽會對洛冥如此百依百順?
而此時,苗阿鬱正坐在自己的床上,雙腳放在一盆冒著嫋嫋熱氣的水中,他的女兒阿阮正拿起桌上的茶壺,為他倒了杯茶,遞到他麵前。
“阿爸,學習蠱術這種事,是女兒不懂事,讓阿爸失望了。”她的語氣既悔恨又自責。
苗阿鬱本就疼愛這個女兒,一聽她主動認錯,心也就軟了下來,他歎了口氣,“阿阮,自從你阿媽過世,咱們就相依為命,無論如何,你都是阿爸的女兒啊。”
阿阮鼻子一酸,眼眶裏聚集起了晶瑩的液體,目光多了幾分柔情,但她咬咬牙,目光又堅決起來,“阿爸,您喝茶吧。”
“哎,好。”苗阿鬱見女兒又恢複了往日的乖巧懂事,寬慰一笑,接過茶便喝了一口,“不錯,味道真……”
“好”字還沒說出來,他便腦袋一歪,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