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誘餌
蠱婆婆看他們麵色不對,又看到洛冥把菜吐在了桌子上,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聲音也變得蒼老而沙啞,“你們……是在……鄙視……玨兒的……手藝……嗎?”
夏玨眼疾手快的夾起一筷子土豆絲塞進洛冥口中,笑道:“他們沒有啊,你看,吃得多香啊。”
蠱婆婆冷冷的看向洛冥,洛冥立馬配合的露出享受的神情,但眼神實在太痛苦,導致表情有些扭曲。
沈琛和南寧悅都在心裏默默同情他一把,南寧悅心中還多了一份溫暖。她知道,身為鬼王並且脾氣不算好的洛冥原本不用為了一個凡人婆婆的喜怒容忍這麽多的,但是為了給她解蠱,他都忍了下來,這不得不讓她感動。
所幸蠱婆婆老眼昏花,沒有察覺他痛苦的眼神,隻是哼了一聲,丟下筷子,“不想……吃了。”
夏玨忙收拾了桌子,隻要蠱婆婆不吃了,其餘人都不可以再繼續吃飯了。雖然很餓,但對於沈琛三人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南寧悅幫夏玨收拾了桌子,夏玨端著碗朝廚房走去,一隻腳跨過門檻,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來對南寧悅道:“我師父愛喝自己製作的茶,茶葉在那邊的櫃子裏,你替我給師父泡一下好嗎?”
“哦,好的。”南寧悅答應了一聲,看了看室內,發現有兩個櫃子,一個櫃子上有香爐,另一個櫃子上有一個橡膠做的透明猴子,她不確定是哪一個,便又問了句,“是那個放香爐的櫃子,還是放橡膠猴子的櫃子啊?”
夏玨不假思索道:“放橡膠猴子的。”
語畢自己就愣了一下,繼而麵色大變,“快跑!”
南寧悅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陣地板和蟲子的混合浪潮拍得撞在了房壁上。
“哪裏有香蕉?給老娘丟掉!”蠱婆婆怒吼。
夏玨扶額,目不忍視。
房間內一片狼藉,地板被掀起了一半,原本被蠱婆婆貯藏在地板下的蠱蟲全都瘋了一般衝了出來,向南寧悅三人爬去。
這下他又要收拾好久才能把房間收拾幹淨了。
洛冥和沈琛都想到了用火燒,但他們都明白煉蠱之人對蠱十分看重,也會花費不少心血,若是他們真燒了蠱婆婆的心血,萬一蠱婆婆不幫南寧悅解蠱,這就麻煩了。
所以二人都隱忍著,爭相擋在南寧悅身前,為她擋住蠱蟲。
南寧悅心中感動,若不是為了她,這兩個人斷不用受這些苦。
但在洛冥心裏,若不是自己惹來了丁道士,也不會將南寧悅卷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在他眼裏被牽連的人是南寧悅和沈琛。
而沈琛卻隻覺得自己這麽做是應該的,沒什麽牽不牽連的想法。
忽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哨音,那些蠱蟲又紛紛爬回了原本的地方。這下眾人才看清,原來地板下麵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每個格子裏都聚集著蠱蟲,乍一看像個巨大的蜂窩。
三人向吹哨的夏玨投去感激的目光。
蠱婆婆正在砸房間裏的東西,香爐、橡膠猴子、桌子上的杯子和茶壺等都被砸在另一半沒被掀起的地板上,口中還怒叫著,“香蕉在哪裏?”
夏玨把碗放在地上,回去安撫蠱婆婆道:“師父,沒有香蕉,剛剛講的是橡膠,您聽錯了。”
“哦。”蠱婆婆忽而安靜下來,在夏玨的攙扶下坐回了椅子上,神情有些落寞,“我聽錯了啊……還以為……他回來了呢……”
夏玨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安慰,隻拍著她的後背道:“哈哈,師父對蠱的控製力越來越強了呢,這次連地板都掀起來了……”
蠱婆婆不答話,眼神凝聚在一個點上,呆呆的,像是在回憶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的眼淚流了下來,一開始是安靜的,而後變成了哽咽,隨後又變成了啜泣,最後演變成嚎啕大哭。
夏玨倒是司空見慣,駕輕就熟的抱著蠱婆婆安慰她。
而南寧悅三人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天給他們的驚訝太多了,長了這麽大沒見過蠱婆婆這般古怪的人。
但看著蠱婆婆嚎啕大哭一副被拋棄了的小孩子的樣子,又不約而同的對她產生了幾分同情。
這時洛冥像是想起了什麽,掏出手機給丁露露發了個短信。
丁露露正大口吃著阿阮做的飯,突然接到洛冥短信,眼睛一亮,旋即隱了下去。
她摸摸肚子,打了個飽嗝,對苗阿鬱道:“村長,我有些事需要出去一下,您在這兒看緊了阿阮。”
苗阿鬱點點頭,隨即又有些驚訝道:“丁姑娘知道怎麽出去?”
丁露露瞥了一眼阿阮,神神秘秘的笑了笑,“那是自然,他們既然留我在這裏看著,當然要給我自由出入的方法。”
阿阮神色如常的吃著飯,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
隨後丁露露便起身,阿阮悄然回頭,隻見丁露露拿著一個黑色的小旗子,輕易將結界打開了一個缺口,恰能容一人通過,而後丁露露一揮手,結界便再次複原。
她不露聲色,吃過飯後,跟苗阿鬱說了一聲,“我去上個廁所。”
苗阿鬱料想她也出不去,便頷首同意。
阿阮來到吊腳樓後的廁所前,掏出手機給穀淩素發了個短信,而後若無其事的回去了。
而沈琛見洛冥發短信,略一挑眉,淡淡問道:“已經放出誘餌了嗎?”
“不錯,險些忘記了。”洛冥紅唇微勾。
“嗚哇……他為什麽要離開我……”蠱婆婆的大哭又將二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夏玨有些頭疼的皺了皺眉,回頭看到洛冥、沈琛和南寧悅又是驚訝又是疑惑的眼神,隻得無奈笑笑,隨即轉過頭,撫著蠱婆婆的背,像母親哄孩子一般,柔聲道:“乖,他沒有離開你,他隻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在那個地方牽掛著你呢。”
“真的嗎?”蠱婆婆眼圈紅紅的看著夏玨。
夏玨歎了口氣,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他隻是暫時回不來,但心裏可從未放下過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