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水之緣
楊武陵站在古陶的病榻前,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腦海裏不禁回想起了過去的事。
他是在一次外出遊醫途中遇到古陶的母親的,當時的他義務為大家診治,有一個臨時的坐診帳篷。
那日,古陶的母親拖著病重的兄長來到他這裏看病,因為其兄長病的不輕,所以就在這裏待了下來,也是如此,才造就了他倆的姻緣。
恨隻恨他自己當初年少莽撞,不聽義父的勸阻執意下山入仕,這才造成如今的局麵。
楊武陵在古陶身旁一坐就是一上午,期間為她把脈無數次,眼巴巴的盯著古陶隻盼望她能早點醒來。
按他的推測,今日古陶就能醒過來,所以他就在床榻旁一直等著,這個他虧欠了十幾年的女兒,他要親自看著她醒來。
終於在下午的時候,古陶悠悠轉醒。
古陶適應了一會兒強烈的陽光,輕蹙著眉頭,閉著眼睛。
“你先別睜開眼,等一會適應了陽光再睜開。”
古陶閉著眼睛,心下疑惑,這個充滿憐惜的聲音是誰發出來的?
一會兒,古陶睜開眼,就看到在自己眼前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說話間胡子微動,略有些逗趣。
古陶此刻左肩的傷口還在隱隱泛疼,沒有力氣說話,否則看到麵前這位男子的樣子她必然會笑出來。
楊武陵見古陶終於醒了,激動得雙眼都朦朧了,嘴裏不停的說著“陶兒,我的陶兒。”
古陶原本心裏還因為麵前這男人的樣子好笑,反應了一會兒,發現貌似一直是對著自己說話的,什麽“陶兒”、“陶兒”的叫著,很是疑惑,心道這陶兒是誰啊?
因為實在是渴了,腦袋還有些重,想了一會想不通就沒再想,張開嘴,幹裂的嘴唇吐出一個沙啞的“水”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楊武陵見狀趕緊著急的轉身說,“水,水在那兒!”
玄華剛剛也一直守在一旁,聽舅舅要水,倒了一杯遞給了他。
楊武陵手拿著一杯水顫顫巍巍的伸到古陶身邊,坐在旁邊,拿起湯匙舀處一勺遞到古陶嘴邊,可是卻因為手抖的厲害,一勺水竟是灑了大半,而且一點也沒有送到古陶嘴裏。
玄華在一旁看著,心頭略有些無奈,對舅舅這番樣子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他知道舅舅見到了多年不見的女兒肯定激動、高興,但是沒有料到竟然變成這副傻老頭的模樣。
無奈中,玄華走到了古陶跟前,對楊武陵說:“舅舅,我來吧,你在這守了一上午了,還沒有吃飯,先出去用點吃食再來。”
“不用,我不餓,我要親自照顧我的陶兒。”一句話說完楊武陵聲音又帶了哽咽。
玄華見舅舅還是這副沒眼色勁的,暗暗翻了個白眼,又說:
“舅舅,陶妹剛醒,你讓侍女幫她處理一下,您先出去吃頓飯吧。”
楊武陵聽到玄華如此說才反應過來,一下子破涕為笑,“對,對,我先吃飯,吃飯。”
“陶兒,你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再來看你。”楊武陵對著古陶溫柔說完這句話就出去了。
旁邊的古陶和玄華心裏此刻都是一片烏鴉飛過。
玄華是因為舅舅的這副模樣無奈,古陶確實覺得這個男人莫不是有病?
楊武陵出去後,站在一旁的侍女拿起楊武陵剛剛放下的茶杯走過去,想要繼續給古陶喂水,卻不料被玄華製止了。
“我來。”玄華難得的又在臉上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向古陶傾去,慢慢的把古陶扶起來,盡量避免碰倒古陶左肩的傷口,一隻手扶著古陶,另一隻手拿出一個軟枕放到她的身後,接著慢慢的把她放下來,把手鬆開,讓她坐好。
然後從侍女的手中接過了茶杯,舀出一勺水,放到嘴邊緩緩吹涼,慢慢的放到古陶的嘴邊。
古陶任他擺布的坐了起來,感受著他溫柔的樣子,心裏還想這個變臉王又在抽什麽瘋,她一醒來就突然對自己這麽好,難不成是因為自己為她擋了一擊心下愧疚想到報答她。
見他把水吹涼了放在自己嘴邊,認真的神情永遠那麽好看,古陶不自覺就把嘴張了開來,咕嚕一聲就咽了下去。
可是卻因為食道多日未進水米,喉嚨幹澀的很,一口水咽下去頓時有些疼,不由又皺起了眉頭。
玄華見她皺眉已是知道是受到了水的刺激,他以前在軍中受傷幾日不進水米猛然喝到水也是會嗓子疼痛,所以看到古陶這個樣子不覺得意外,靜靜地等她適應了又再次喂了一勺。
一會兒,古陶覺得夠了,慢慢的搖了搖頭,抿住了嘴。
看向玄華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意思是問他剛剛的那個中年男子是誰?
玄華見她如此模樣猜到她是為了什麽疑惑,也不向她解釋,隻是露出了平時的浪蕩不羈,邪魅的笑依舊掛在嘴邊,說了一句:“一會他會再來找你的。”接著就起身要往外走。
古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見他又要走,下意識的趕緊抓住了玄華的袖子。
玄華感覺到有人拉著自己,剛剛半站起來就停下了,又坐回了原位。
他知道是古陶,擔心她拽著自己一會兒會把傷口再次撕裂,所以不由自主的就又坐下了。
坐下來,才後知後覺的心裏暗打了自己一巴掌,想自己這是憐的哪門子香,惜的哪門子玉啊。
古陶見他又坐下,接著還是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玄華不想和她在這兒廢話,轉過頭來就說:
“你拽我幹嘛,要不是我體諒你受傷怕扯著你傷口,剛剛我才不喂你水喝,渴死你算了。”
“還有,我不想說你還能把我怎麽著?”
“最後,你身上髒兮兮、臭烘烘的不讓侍女給你清理一下拽著我幹嘛!”
玄華三句話一口氣說完,接著就瀟灑的好不利索的出去了。
留著躺在床上的古陶一眼的震驚,手裏抓著的袖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鬆開不見了。
心想他這是怎麽了,吃了槍藥了吧。還有剛剛他說什麽?自己髒、臭?
額(⊙o⊙)…,剛想自我反駁一下,卻不料已經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怪味,於是撇撇嘴,示意讓侍女來幫她清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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