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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暗藏追兵

  俗話說得好,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而言者有心裝做無意,更易教人入甕,回想適才同那少女的談話,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無異,此際心頭一鬆,饑餓立時如潮水般洶湧來襲。


  用過茶飯後,天色已漸漸入暮,我對著銅鏡端詳了良久,苦於易容藥物在下山途中便已遺失,索性掀下毫不透氣的人皮麵具,翻出一卷輕紗戴在臉上。為表謝意,臨行前,手擬了一封簡易書信,用玉石壓在書案邊緣。隨侍的少女見我要走,隻肅然叮囑了一句,“正門以南野峰起伏,幽穀俯仰皆是,敵人可能便在附近隱藏,尤以飛鶴穀一帶,更是密林層層,殺機遍伏,姑娘應當留意觀視,以免為敵所逞。”


  我欣然頷首,等到從街頭小販口中辯明大致方位,才知道這西平口鎮雖處在嶽州左近,但前有大鎮,後去已是東京,過往的行商遊販,在此地歇腳的可謂寥寥無幾,因市麵並不繁盛的緣故,此刻夜色方臨,一路行進之處,不但渺無人跡,甚至連燈火都已絕跡。


  南下湖山,至華容,渡梁子湖,過鄂中,至巴陵,雖比起來路繞遠許多,卻也不費一日夜急行的辛苦。後半夜兼程趕路,我走的盡是深澗絕穀,峭壁溪澗,此刻晨曦才剛剛流照一角,嶽州城的鼓樓已然遙遙映入眼簾。


  遵循當地漁夫的指使,沿著官道打馬疾馳,要不多時,一座後牆坍塌的廟祠赫然出現在眼前。我栓好馬匹,發現前門朱漆剝落,堂外雜草叢生,淒涼的無以複加,所幸大殿框架猶自完好如初,神案後幾座泥塑法身殘缺,早已認出不出供奉的何方神邸。


  正疑惑間,梁後突然想起一聲輕“噫”,我挑眉回視,瞧見沫兒換了一襲絲緞邊的月白斜綾小襖,足蹬薄底半靿子的寶藍快靴,雪潤的腕子上纏著條銀鏈,比起山上時的嫵媚誘人,此際卻更多了幾分小動物般的玉雪可愛。


  “你是誰?”她聲音雖然柔甜動聽,但神態卻是一副十足冷漠的模樣,滿臉防備神色,依稀透出幾分殺氣。


  我不覺一怔,才想起此刻容貌已改,當下撩起風氅,露出懸在腰際的短劍,“妹妹真是謹慎,除了我,還能有誰?”


  她濃密的長睫微顫些個,視線頻頻在我臉上流轉,“看來傳言當真不假,都說司徒霜易容手法天下第一,我看你比她還要厲害。”


  “不過是方便趕路而已,對了,噬天教中半夜失火,他可有被查出嫌疑?”


  沫兒攏起輕紗一角,款款斜坐在門檻上,“單是寶物遺失,教中失火這兩件事,尚不至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如今噬天教中暗潮洶湧,隻要能摸到導火索,便可以顛覆他們的力量,而有人恰巧看透了這點,利用你上山的機會大做文章,此刻的魔教,隻怕已鬧得人仰馬翻,天下大亂了。”


  察覺到她口吻中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我不禁微微皺眉,肅然續道:“你怎能這般肯定,他們不是做戲給別人看?”


  “你是說,聖主想要藉此驚變,試探教中可有人心存異心?”


  “不錯,你如肯仔細的想一想,就該明白聶宣與你,不過都是毒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且是過河卒子,有進無回……”


  她目不轉睛地望了我,毫不動容,“此事隻是姐姐的憑空猜忌,於事無補,不過,我倒是有些事想要告訴你。”


  “莫非是教主和三大長老已經下山?此一來,那便是精銳盡出,試圖以傾巢之力來挽回劣勢了。”


  “大概如此,這一戰是玄火門的總堂主江天戟為前鋒指揮,連同昨夜與你交手的龍金飛互為策應,旨在追取玄絲拂塵,徹底粉碎司徒霜的計劃。”沫兒薄唇微抿,誘惑的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至於宣哥哥,他此刻情形如何,咱們不必擔心,還是先想想如何探得奪走寶物之人的下落緊要。”


  我點了點頭,暗自留上了心,“拂塵現已追回,我擔心的是聶宣那邊的情況。”


  沫兒一怔,詫異地盯著我,浸滿意外的明眸浸滿了層層了然,“這我倒是忘了,昨夜那人武功高強,可對你卻瞧不出半絲歹意,想來也是存了心思全力相助於你!”說著輕歎一聲:“昨夜火勢,我曾動用資源多方打聽,西山馬棚後大都是青草雜樹,本無失火之虞,可一旦利用鬆油與幹草引燃馬廄,反而有助於火勢,昨夜一番施為,非但燒去了後山的萬頃雜樹,還攪亂了黑龍門的布置陣勢。不過,三百餘間軸重院落,受損的大都是酒窖與糧倉,倘若真有人從中作梗,利用宣哥哥做替死鬼,焉能隻做表麵工夫?”


  對於前半句話,我難得跟她看法一致,但沫兒的推斷不免涉及到魔門內鬥,多半也是她肯幫我的原因,而昨夜莊園主人對我厚饋如此,必有什麽事委托,倘或辦不到,屆時又當如何?


  “眼下東西既已到手,咱們等著便是,憑宣哥哥那幾手來去無影的輕功,送信還是綽綽有餘的,他若是知道你對他如此緊張,豈不要生生樂死。”


  我偏頭避開她的視線,肅然道:“嶽州一代已是不便久留,你可有什麽好去處?”


  沫兒掩唇偷笑,小臉上生出兩朵醉人的紅雲,“地方倒是多得很,隻是要看你願不願意去了……”


  我正待問個究竟,突聽牆角暗影中弦聲輕響,一扭頭,赫然見兩點烏光挾著銳風飆至麵門。緊迫之中,立時信手揮出,兩支利箭剛被掌風震落,丈餘外的暗影中弓弦嘶鳴聲透耳一震,我猛咬牙關,屈指鎖腕,一縷銳風直擊左麵梁柱,右手曳著雪灩灩的袖管盤旋飛繞,將十餘支短箭盡數卷入掌中。


  頃刻間,左麵梁柱上傳來聲痛呼,一抹人影頭上腳下地摔落神龕,氣息悠悠斷斷,片刻便已不複再聞。


  我抬劍指向神龕,冷斥道:“還不出來!”


  “好厲害的妖女,傳聞驚羽仙子武功超群,今日得見,果有過人之處!”語聲方落,但見丈餘外的灰翳之中,兩人相繼而至。


  左麵那人身著錦衣華服,麵上眉骨宛然,形似刀削,腰下佩著隻五色斑斕的皮袞,一雙幹瘦手掌,像是終日風幹在露台上的鳥爪一般,說不出的惡心。右麵那人,卻是個中年女子,身穿玄色道袍,發挽宮髻,背縛長劍,手中還擎著一柄淡金色的拂塵。


  那中年道裝女人,兩道炯炯眼神,打量了臉色發白的沫兒一陣,複又轉目衝我看來,突然溫婉一笑,讚道:“好標致的姑娘,你是什麽人門下弟子?”


  我還未來及答話,左麵那錦衣怪人已搶先續道:“不用問她,除了煙籠山司徒霜之外,普天之下,隻怕再沒有人能教出她這一身本領。我二弟在枯葉山莊,便是死在此女手中,喪門星和慕容憶雪,也曾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聽你所述,這姑娘定是司徒霜的關門弟子,能將暮雨劍與聶小公子迷地神魂顛倒,倒也真有些手段,不過,連教主一手栽培出的精英都護著她,這倒讓貧道想不通了。”


  “聖主為查昔年禍源,眼下已有了一點眉目,此事自然用不著你我來操心。”那怪人哼笑幾聲,斜睨向站在一旁的沫兒,冷笑不語。


  我擋在沫兒身前,有意引開話題,“你二人被遣下山,無非是為了武當聖物,此刻卻說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是怕我不分青紅皂白娶你們性命麽?”


  那怪人臉上不露喜怒,直似未聽到後半句挑釁之言,“某家此番卻是為寶物而來,姑娘若早離是非之地,不失上策,令師一代奇俠,必有能耐自保,不過五件聖物到手,今後行事應求隱密才是,若執意與聖教為敵,無疑是自尋煩惱,如何抉擇,想必姑娘也明白得很。”


  “承蒙老前輩如此愛護,晚輩銘感肺腑,家師是否得到五件寶物一事,晚輩實無所知,恕難奉告!你二人此番受命前來,多半是不死不休之局,若僅憑唇槍舌劍便自信能夠取勝,也委實太可笑了些。”


  那怪人眼角一陣抽搐,顯見白臉已有些唱不下去的勢頭,“你若不識時務,除了死得屈辱百倍以外,隻怕沒有更好的下場!”


  “老前輩要想讓我死得屈辱百倍,不妨先接我幾劍,看看自己可有那個能耐?”我輕輕偏過頭去,劍尖斜垂地麵,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好大的口氣,別人懼你手中寶劍,可我曹映紅卻不怕!”


  我擔心門外另有高手潛伏,是以多套了他幾句話來探聽門外鼻息,此刻心中已有了大致判斷,當下不再猶豫,趁著那人餘音未住的瞬息,翻腕曳出一溜青弧,徑向他麵門罩落。


  怪人肩頭一縮,平平退開八尺,趁我劍勢方收之際猱身欺進,右掌稍托肘尖,五指宛如利劍般抄向我脅下。眼看指甲微一沾裳,我滯步不動,吞胸吸腹,胸腹憑空凹下半寸。倘若此人指甲能再長上一些,便可力貫指尖,將我胸膛生生撕開,但他長臂此刻也已放盡,無以為繼,僅差了半寸,短劍已激起半抹風旋貼頸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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