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力戰群豪
這句話生像是晴天霹靂,院中幾人渾身一震,麵色立刻變得煞白如紙,不約而同地跨前幾步,驚呼道:“此話當真?”“你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玉虛子緩緩頷首,微闔的雙目,已留下兩道淒惻的淚水,“此事是貧道親目所見,各位如若不信,自管進去一瞧便知。”
南宮海一撩錦擺,返身奔回屋中,乍聽有人喝道:“定是他們的同夥!將我等誘離此間,他們才好下手!”
喝聲將落未落之際,好幾道尖銳的目光登時交織成一片光網,紛紛鎖死在我跟柯玥身上,僅僅一眨眼的工夫,四人不約而同地展動身法,將前後出口同時封死,氣氛一時劍拔弩張,凝肅到了極點。
我腦中轟鳴不絕,亂如蛛絲般淩亂的線條盤根糾結,每處症結偏生到了最關鍵的地方,便陡然生出七八種可能性出來,一時間,竟不知到底該從何處推斷。
秦中天仿佛強抑著情緒,修挺的濃眉蹙如刀鐫,襯與凝銳生寒的犀利眸光,連隱忍的血怒都彷佛要沸滾起來,“你們如今已犯了通敵叛師之罪,倘若束手就擒,本座尚可看在多年師徒的情麵上,替你們多說幾句好話,若再執意反抗,便莫要怪本座翻臉不認人了!”
我上前半步,正待將事情說破,徒聽柯玥清淺一笑,怡然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此間殺害望空大師的凶手隻是一個馬前卒,大人物尚在後麵,那人既有膽識混進山莊,便已有了死的覺悟,可你們還未查清楚事實真相,便任憑宵小離間嫁禍,這個黑鍋,在下卻也是不屑去背的。”
穆老頭“嗬”的一聲嗤鼻蔑笑,斜眼諷道:“聽你說得倒是煞有其事,不過既有本事掌斃奪命判官,料想二位身懷絕技,如不留下盤恒數日,未免太負此行了。”
胸臆間不由得飆起幾分洶湧怒氣,我不假思索,森然道:“所以,前輩為查出我二人的底細,便不惜暗害少林掌門,再尋隙嫁禍在我等頭上麽?”
我話還未說完,穆老頭麵色已連變數番。
南宮翠袖雙眉微揚,嬌叱道:“少要利口狡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縱是說破天,今日也得將性命留下!”
玉虛子似乎覺得有什麽不妥,邊死守退路,邊以退為進地試探:“手誅此獠未免有些欠妥,依貧道拙見,不如先將他二人生擒後逼供一番,如此以來,也不枉荊大俠白白斷送了性命。”
“各位須得有這等能耐才行!”我故作譏諷,眼角餘光偷瞥了一眼柯玥,她眯起惑人的瀲灩星目,清清冷冷的開口:“我二人身份卑微,勢必難以取信於諸位,似這等湊巧之事,倒不如不費唇舌的好。”說著衝我微微一笑,周遭雖是虎狼環伺,她卻未露出一絲半點的懼色。
我莫名地安下心來,昂然道:“不錯,各位適才所言未免逼人過甚了,這荒山野刹的,左近又無安排守衛,難道隻許諸位息居議事,便不許我等後輩誤闖麽?”
秦中天目露驚疑,怕是已經看出了破綻,口吻卻猶自語重心長,“巧合太多便不成巧合,聽本座一句,莫要頑抗,待事實查清之後,你二人若真與此事無甚幹係,一切後果,本座自願擔待。”
“不勞師叔費心,您老人家最好還是袖手旁觀的好。”我恭敬作答,心裏卻在嘀咕,憑什麽我要聽你的?
南宮翠袖沉吟少頃,精明的瞳仁似有銳芒微微一綻,“兩位適才被我們發現,便有機會將誤會澄清,又何必要費心做戲,這緣由,想必隻有你們最為清楚吧?”
我斜睨著穆老頭,森然道:“你們隻看表象,卻忽略了不少事實,此事從頭至尾,都是某人玩的鬼把戲,是誰將你們引至此間,望空大師又是何故身死,你們此刻可都查明了麽?”
“是司徒霜的成名絕學,離合誅心掌!”南宮海扶門而出,腳下沉重地象灌了鉛一般,“今日任憑二位說破天,人命既出,也毋庸再費力強辯了。”一拂袍袖,容色雖清潤依舊,口吻卻絲毫不容妥協,“魔宮妖女既然能潛入山莊,想必她們耳目暗線亦有不少,若先將他二人留住,魔宮自難掩其馬腳,待到魔頭現身,刻下陰影,豈非無所遁形?”
南宮翠袖眸中精芒隱隱,欣慰中詭異的糅合了幾分殺機,忽然問道:“盟主可都看清楚了?正是離合誅心掌不假?”
“武學上有不得分毫之差,誅心掌獨承一脈,手法絕難偽造,在下自信不會看錯。”
穆老頭目光逡巡不定,聞聽此言,才終於露出得逞的神色,呲牙笑道:“各位須得留下幾分力氣同魔窟首腦周旋,我自知這點微末武學,對你們無大助益,可陰損手法,咱家自問堪能登堂入室,幾位若信得過,自管將賊人拿下,在下便死守出路,勢必不教他們逃脫。”
秦中天與南宮海麵色凝肅,不見喜怒,玉虛子目光飄忽,若有所思,隻有南宮翠袖麵露鄙夷之色,不等其餘三人出手,玉腕倏翻,纖足劃砂飛撲,陡見半空衣袂飄散,人影疊合,一時間,竟看不出她雙掌所向何處。
我左足向前虛踏出半步,將珂柯玥在身後,以指代劍,渾厚的溯玉真氣轟然迸出,反腕沉肘,徑刺她右膝破綻之處,攻勢方至中途,立時改道氣海生機之處。
突聽南宮翠袖輕斥道:“來得好!”一偏身,左腕虛勾,右掌疾吐,避實就虛之餘,反擊我肩井大穴。這一招兩式可謂攻守兼備,儼然是攻敵必救的悍勇殺招,此刻由她使出,竟有行雲流水之妙,本來輕易便可破解的身法,卻倏然生出四式虛招。方自躲過她劈空一掌,那兩雙瑩白纖掌複又齊下,一時間,但見四麵八方俱都幻出於重重掌影,恍如細雨繽紛,花簇葳蕤,憑我的眼力,竟分不清到底是從哪個方向攻來。間不容發之際,雙腳猶自牢釘原地,兀立如山,索性改以近身纏鬥的方法,見招拆招,見式拆式。
察覺到一縷輕柔喉音飄進耳蝸,如麝似蘭的香澤攜著輕語,及時傳入腦識:“踏左足,曲右腿,單掌斜進,攻她左肩骨下三寸之處!”
驀聽柯玥指點,我身不由自主地“踏左足,曲右腿”,右掌滿布真氣,指緣橫掃,斜指她已被掌勢封鎖的左肋。南宮翠袖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倉惶收掌飄退,我心底暗笑,左手駢指如戟,點她胸口璿璣穴,倉猝發招的瞬息,饒是她躲閃迅疾,胸口仍不免被我劍指拂過,隻聽得“嗤”的一聲,那粉媚的雪絨綾紗已被刮破了一抹小口,麗人原本嫣紅的粉臉倏然間變的煞白,眉頭兀自輕攏,似是因為輕敵而懊惱不已。
心底縱有愧疚,卻又很快被焦躁所掩蓋,我極力裝出一派悠閑的模樣,揚聲道:“在下久未與人動手相搏,能在枯葉山莊一會各路高手,倒也算是一件快事,還有哪位要執意相留?”
眾人麵上神色各異,也不知做何感想。
秦中天深眸中的凝重,自我擊敗南宮翠袖的瞬間,便已消失得點滴不存,此刻轉而露出一抹狐疑之色,喟然道:“也罷!隻憑你二人此等武功,本座已不能坐視不理,但此前,我要再問一句,你們若願意相助盟主查清此事,本座便良言相勸各路武林同道,給你們一條活動,你們……究竟是肯還是不肯?”
“縱算您老人家肯出麵求情,別人卻也未必見得會買你的賬。”我笑著回應,心中卻在不停打鼓,隻因柯玥自打從出手之後,那沾著斑斑血跡的右掌,便已自開始不住顫抖,此事若不處理地果斷一些,隻怕拖得越久,對我方越為不利。
秦中天冷眼睨來,眸中流溢著多少憤怒,心痛和失望,已然無法看清,“你這等忘恩無義之徒!跟隨仇人學藝,本座都能既往不咎,你們卻不思悔改,一錯再錯!”話至此處,怒火已是難耐,厲聲喝道:“少時若敗於我手,你們可莫要怪我做師叔的翻臉無情!”
“秦大俠無須跟他們多言,適才雪塵仙子已試過他們武功,此刻我等協力齊攻,料他們……”
秦中天濃眉雙挑,目現殺機,厲聲打斷穆老頭的話,“我便是多言,又待如何,你好大的狗膽!竟敢來幹涉我門中事務!”
穆老頭臉色立變,黃濁的目中有一抹陰狠稍現即隱,旋又被訕笑所掩蓋,突聽院外有人勸道:“秦、穆兩位且莫爭吵,貧道願代責一言。”聲如獸刨,四壁回聲,竟震得簷瓦砰啪作響,驀聽到這聲音,眾人麵色俱是一亮,不等有人出聲質問,緊閉的殘破院門已被輕輕推開一線,自院外跨進個古怪的六旬老頭。
那人佝僂著身子,以至於看不清是何樣貌,秦中天凝目相視,愈加難看的麵上陡然生出幾分玩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