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門之隔,竟像是天堂與地獄之別。我坐倒在台階上,不住的大口喘息,濤子呆呆的看著門外那些扭曲猙獰的臉,喃喃自語道:“天啊,原來真的是喪屍啊!”這小子,到現在才反應過來麽?
雖然他也經常被我拉著一起看過不少喪屍片,但每每總是不屑一顧的看不進去,還總嘮叨我:“海啊,這些東西都是胡扯淡,怎麽可能平白無故的光天化日裏就跑出那麽多這玩意兒?假不假啊,我看你是著了這個魔了哈哈。”
他愛看的是軍事類節目,電影什麽的也愛看戰爭片和槍戰片,他說那才真實火爆,就算故事什麽的是編出來的,起碼那些武器裝備都是真的,看著多過癮。
我也總反嘲他:“你也就是個槍迷,愛看槍而已吧,就跟喜歡看足球的女人多半是衝著看帥哥去的一樣,哈哈,真實?再真實你不是也沒真見過麽?”他聽完卻更有理了,說喪屍,我不是更沒見過麽!
人總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自以為是,還都總想影響身邊的人順從自己的想法。
家長與孩子間,這種關係最明顯,畢竟家長覺得自己對孩子有著絕對的主導權,所以孩子必須順著自己的想法,不然的話,就是不聽話,不孝順,必須得教訓一番!
而衝突最嚴重的莫過於夫妻之間,太多的爭吵其實都是起源於此,因為一些小事開始互相鬥嘴,彼此間又沒什麽主導不主導的,所以更加誰也不會讓著誰,導致最後越鬧越僵。
其它地方這種事例數不勝數,比如職場中,你有一個很傻很弱智,卻還很自負很一意孤行的上司,而你空有能力,但卻因為根本無法反抗上司的主導力,隻能對他的自以為是聽之任之的順從,直到被埋沒的心灰意冷。
我倆就是這樣各說各的理,一直誰也說不服誰,但總歸是兄弟之間,又沒什麽利害關係,頂多鬥鬥貧就算,不會對我們的友誼產生絲毫裂痕。不過到今天,我可總算是徹底的贏了吧?咱哥兒倆在有生之年,沒親眼看到戰爭,卻先親眼看到喪屍了。
我坐在台階上,下意識的抬頭從樓梯中縫往樓上看了看,沒有什麽動靜,看來我家這單元裏還真沒進喪屍。
這個小區的住戶大體上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年輕人夫妻,剛剛結婚,不原和家長一起住,又沒什麽經濟實力買地段好的房子,這裏的房子因為剛剛開發還算便宜,於是隻能先買在這裏住下等以後再換。
第二種是很多退休的老人,辛苦攢了一輩子的錢,隻能買下一小間交通方便的城裏房子,讓兒女住著方便上班,自己反正退休了,基本足不出戶了,就在這偏遠的地方買個便宜房子湊活著安度晚年罷了。
還一類就是大款們為了投資而買,和我們搬家的思路差不多,趁便宜買個荒涼但有前途的房子,等周邊設施一齊全,房價一漲,轉手就賣。通常一買都買好幾套,順便安排點兒二奶小三什麽的住在這兒沒事兒私會一下。給她們買貴的,大款也舍不得,就盡量把便宜房子裝修的好些,倒也很上檔次,位置偏遠還很安全,過幾年房子一賣,小三一踹,百利而無一害。
樓總共五層,每層兩戶,我這個單元住的幾乎是第二類裏的老人,他們的特點就是要麽天天在家窩著,要麽出去一轉悠就是一天,所以在這狀況下,要麽他們都在家,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兒,要麽說難聽點兒,肯定都死在外麵了,所以我這單元才總算安全。
看了一下單元門,七八公分厚的防盜鐵門很是沉重,門鎖的栓頭都有五公分厚,應該還是比較結實的,不過現在也被這些毫無痛感,前仆後繼往上撞的喪屍們搞的晃晃悠悠,就算門本身抗的住,久而久之我怕就算是水泥封好的門框都會被撞掉,哎,總之先回家再說吧。
一進家門,我倆就癱倒在地,濤子使勁兒的揉著眼睛,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這TM是真的麽,不是做夢吧!我是不是還沒醒酒呢!”
擰他大腿了,連忙問起昨晚機場到底發生了什麽?他都看到了什麽?怎麽現在才回來?
了口氣,慢慢說起來:“哎,還說呢,昨天我興衝衝的騎著車往機場趕,老遠就看見候機樓著火了,樓前站著好多武警把摟都給戒嚴了,隻讓出不讓進。無數裏麵的人哭爹喊娘的往外跑著,我拉住一個大叔問了問,才知道是飛機撞樓了!把我給樂的,這是多大的新聞!我趕緊繼續往裏騎,越走越熱鬧,路上滿是警車,救護車,一片一片的,不斷的有重傷員被抬上車拉走,那會兒,我不給你發了條短信了麽?”
我略帶羞愧的告訴他當時手機沒電了,我估計也早睡著了,濤子忿忿的捶了我一下,繼續說道:“你小子睡的倒踏實啊!後來實在車多人多騎不動了,我把車鎖在草叢裏,逆著人流貼邊兒往裏轉,看見樓邊通往跑道的消防專用通道沒什麽警察把守,好多消防車一輛輛的往裏開,我趁著沒人看見,扒在一輛消防車後麵的梯子上就進去了。”
“我靠,你小子膽子可真大,你到了現場了?”“差不多吧,消防車停下以後,我趕緊跳下來躲在暗處,往裏一看,還真有架飛機撞在候機樓上了!波音777,多大的飛機,著的火更大,機頭都快燒掉了,樓估計也快塌了,整麵樓都內凹進去,破損處不住往下掉著碎渣和火星子,把我給嚇的,往後退了好遠,生怕飛機會爆炸。那些消防員們可真是不怕死的英雄,一個個抱著水管子就往前衝,好多道水柱就往飛機上狂澆!”
這小子越說越激動,還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了,我心想,還不如不救火呢,如果真是從那飛機裏爆發出的喪屍病毒,都燒了才幹淨,但到底是哪兒來的病毒呢?是那些劫機的恐怖分子帶上飛機的?可又是怎麽過的安檢呢?
濤子興奮的接著說:“在消防員的努力下,火勢被慢慢控製住了,正準備升雲梯上去營救生還者時,飛機的後艙門突然自己開了,逃生滑梯也一下充起氣放了下來,靜了一會兒,就有好多人從上麵滑了下來,少說得有幾十個吧。消防員們趕緊上去想攙扶他們,可這些人卻瘋了一樣撲向消防員!好多消防員都挨了咬,慘叫聲一下響成一片,其他消防員們扔下水管子還想去幫忙,卻還是隻有被咬的份兒,有的人被咬以後,逃上消防車往外開,我一看不對勁兒,也趕緊扒著一輛車逃了出來,可還沒開出多遠車就停了,我探頭往前一看,被咬的那司機不知為什麽跳下車來,跟喝醉了一樣站都站不穩,抽筋兒似的抽動著,我就開玩笑似的喊了聲:大叔你沒事兒吧。沒想到他先是一愣,然後竟怪叫著衝著我撲了過來!嚇得我趕緊順著梯子爬上了車頂,那大叔在下麵嗷嗷叫著也想爬上來,可身體動作很不協調,怎麽也上不來,後來看到別處還有很多人,就衝進人堆兒追別人去了。我也不敢下去,就趴在上麵到處看,看到好多消防員就像那大叔一樣,嚎叫著從消防通道裏跑了出來,專往人多的地方衝,戒嚴的武警們試圖控製住他們,可卻都反被他們按倒便咬,就這樣,被咬的人越來越多,都捂著傷口四散逃跑,可有的人沒跑幾步就也抽搐兩下口吐白沫的開始攻擊起別人來,那場麵別提多亂了!哎,渴死了,先讓我喝點兒水。”
趁著濤子跑去廚房的飲水機接水,我趕緊理了理頭緒,首先病毒是從飛機上爆發的這點已經肯定了,飛機是即將降落前與地麵失去聯係的,那時很可能病毒在飛機上爆發了,喪屍衝進了駕駛室,但飛機最終仍平穩的降落了,並沒有墜毀,很可能是駕駛員靠著堅定的意誌,挨著咬也拚命成功的降落了飛機,但最後還是被喪屍咬死,飛機才失去控製偏離了滑行軌道,最終撞到了航站樓,而在消防員救火時,飛機後艙門和逃生梯不大可能是喪屍打開的,而很可能是有些被咬後還沒變異的人想要逃生而打開的,結果卻放出了喪屍,就這麽一傳十,十傳百的把病毒擴散開來。
整個事件豁然開朗。天啊,我們倆的父母都在機場,會不會也……我不敢再往下想,掏出手機又給爹媽打了幾通電話,但還是無法接通。
濤子一口氣喝了兩大杯水,長舒一口氣出來倒在沙發上繼續說:“渴死我了,這一整晚我都沒敢爬下車去,哪哪都溜達著喪屍,就在車頂蜷著忍了一夜,不知不覺的還睡著了,幸虧我睡相好,沒從車上翻下去……今天是個陰天,我這人你也知道,天不大亮不起床,結果一睡睡到剛才,醒後往四下再一看,到處隻剩大片的血跡和七零八落的屍體,但卻靜悄悄的沒了喪屍的蹤影,給爹媽打電話,關機,給你小子打電話,也關機!”
那會兒應該正是我在看視頻,手機關機充電的時候,懊惱的捶了下自己的頭,催促濤子繼續往下說:“我看見我的電動車就在消防車前麵不遠,就從車頭跳下去想要去騎車往回跑,沒想到一蹦到車頭上,NND報警器響了!跳下去回頭一看,有好多喪屍都聽著聲兒從大廳裏衝了出來,我玩命兒的跑到電動車那,平時這破鎖倍兒好開,關鍵時刻可費了勁了,好容易打開,喪屍都追到屁股後頭了,騎著騎著還沒電了!隻能一路猛蹬,後來,你小子就來電話了,再後來,你不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