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一語雙關
見眾人都不再說話。
元啟淡漠掃了四周一眼，眸中的平緩仿若隱藏了某種蓄發的情緒，“本帝知各位氣勢洶洶來我天界緣由，也理解各位心情，今日本帝也不為難大家，既然此事不是妍神所為，還請各位提早離去，天族不留外人。”提及外人二字時，元啟聲音突然提了幾分音色。
“天帝這話本君就不讚同了，妍神說她沒有行凶便沒有行凶了？”水族的一人站起來發了言語。
元啟掃過那發言的人一眼，麵容素冷淡漠，嘴角的冷凝越發明顯。
妍雙眼皮翻動，嘴角噙上一抹趣笑，“此前本君自然沒有做過，不過今日大家都認為本君做過，本君也不防去應了各位口中的行為。”妍雙眼角冷嘲，水族？這野心似是有些大了，她可沒有忘記沐恩那日之事。
“妍神這是在挑釁六界？不過天族似乎也在妍神的挑釁範圍啊。”刹羅搶過話來，嘴角邪冷一笑，水族倒是膽大，不過她這話也當真狂妄，鳳凰一族，水族，扶南島，龍族可都是與天族統一戰線，自然也算是天族，如今各族也在此，這妍神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魔君說話著實讓本君討厭。”妍雙把玩著手裏的茶杯，不甚在意的模樣引得眾人心思碾轉。
“本君惹怒妍神了？”刹羅嘴角邪光滑過。
“刹羅魔君可不要忘了這是在何處就行。”
“妍神是在威脅本君？換句話說，妍神是在威脅場中所有人？”刹羅不退反進，為何如今的妍神竟不若千年前那般了，千年前這妍神若然狂妄，也還有放在眼裏的東西，如今竟變得如此瀟灑不羈了？他發覺竟有幾分猜不透這上神了。
妍雙嘴角上勾，玉手一伸，指過場中之人，“錯，本君威脅除了我天族之人，其餘人自然在本君的威脅範圍內，一旦日落西山，南天門關上，眾位在我天界發生了何事，可是沒有人負責，是吧，陛下。”妍雙看向元啟，這些人敢如此闖進天宮，不就是欺它天族不敢動手？想來這位天帝陛下此時是胸中積火吧，她若是出手了他豈不高興。
“各位闖我天宮，本帝確實不喜，”元啟說這話時，眸光瞥向鳳滄，南海王母，水無天，龍華。
龍華見天帝如此眸光，心中有幾分悔意，他今日有些衝動了，如今他代表龍族，今日請見天宮，本隻是想來瞧瞧她，如何趕上這一擋子的事，看這天帝的眼神，想來解釋也無用了，也任由這天帝打量，隻不過眸光看向妍雙之時，卻是在笑，這丫頭不會沒發現他吧！他今日不過穿了一襲龍錦皇袍而已，難道那丫頭真沒有認出他？
妍雙正自沉吟，突覺一道灼熱的眸光，應眸看去時隻見一身穿龍錦皇袍，頭待龍冠的少年看著她，妍雙雙眸一睜，這是龍華？沒想到平時那家夥慵懶慣了，今日這一身肅穆的模樣她倒是第一次見，竟沒有認出他，嘴角微微而動，“隻聽過鳳凰涅槃，今日竟見到金龍涅槃了，沒有認出來，龍王大慈大悲原諒在下眼拙。”
龍華聞此，嘴角微微而抽。
身旁的墨塵見妍雙異樣的眸光，無意間也掃了龍華一眼，眸光亦是閃了幾分。不過轉瞬間又恢複了淡漠的模樣。
元啟瞥過眾人後再道，“如今本帝並未改變心意，眾位如今到底是要走還是要留？”元啟此話一出，眾人便有些拿捏不準，今日他眾人雖是闖了南天門，更是打傷了守門的一眾仙君，這天帝還如此和顏悅色對他們更是請他們進來了禦辰殿並以好茶相待，隻怕這天帝心裏早已經怒積成火，也罷，不急於一時，他們今日也隻是想來捧場戲而已。
“告辭。”刹羅率先帶領魔族離開，離去之時看妍雙眸光深沉。
古幽冥也帶著妖族之人離開，隻離淵還坐在原地。
“離淵妖君這是不打算走？”
“難不成本君不走，天帝要對本君采取什麽措施？”離淵站起身來，額上冠宇似是在發灼，眼角冷邪交替。
“妖君若是想長留在天宮，本帝也不會反對。”此時，場中，除了離淵隻剩下了天族之人。單他一介妖族倒是有幾分格格不入。
離淵自然知這在場眾人打何主意，噙著笑意看著妍，“妍神，本君打算從弱水之淵離開，不知可行。”
“妖君自便。”妍雙見離淵離開，看了龍華一眼，也起身出了禦天殿。墨塵自然也出了殿來。
“今日多謝上神，告辭。”
“妍神這是迫不及待趕去私會那妖君？”墨塵嘴角一冷，語音竟有幾分幽怨。
“是，我就是趕去見那離淵，上神好走。”轉身之後不再回頭，妍雙心中亦是憋著一股氣，這人從昨日起開口閉口便是損她三心二意，她就三心二意給他看看。
墨塵見妍雙背影漸行漸遠，眸色一時沉冷。
禦辰殿內。
“你們倒是會趕時間。”此時殿中還餘鳳凰一族，水族，扶南島，龍族等人。
“天帝可能誤會了，我們並不知會在南天門遇到魔族妖族的人，不過我幾族之人今日上天，確實是為族中有人莫名白骨盡化，血肉化灘而來。”鳳帝此時開了口，想來此時天帝已經誤會，那就沒有什麽要忌諱的了。
元啟聞鳳滄之語，“天宮前些時日也出現了如此現象，你們莫不是以為都是妍神所為？”
“不是。”南海王母站起了身，那個女子，絕不是如此之人。“我們今日並不是為了責問妍神而來，隻是六界之內突發此事，想來會引起一場轟動，我們所來隻是表明態度而已。”
“水族族長也是如此想法？”元啟看著水族族長的眸光有些晦暗不明。
“自然。”水五天笑著打了圓場。
“自從上古界沉世，遺存的神族眾位也都心知肚明，不過如今隻有天族。各位既然表明了態度，本帝也承諾，天族興，各族也興，但是。”元啟眸光瞥過水無天。
“若是其中有人想走覆滅之道，本帝也不會怕。”眉宇之間，竟是冷冽，麒麟寰宇之風，讓幾人有些沉吟。
“是。”龍華斂著眉沉應。
龍景正自與玉玨在司神殿下棋。
“她今日可是在麵對六界之人，怎麽你還有心思來找本君下棋。”邊說話又落了一棋。
“她自然能處理，再且，焱塵上神也在，我自然不願去湊熱鬧。”
“原是如此。”龍景落了棋。
“你可會放棄她。”龍景無意一問。
玉玨溫文一笑，“若天地再無歲月，我便放棄。”眉宇浮出昨日櫻花樹上一幕，嘴角含著笑意。
“若她不心悅你了呢，你可會放棄。”
玉玨玉手一頓，雙眸盛現決然之意，“不會。”
“當初師傅便有言，執念乃是由心而起，由欲而變，我實在不願看見他日你二人。”
“司命上神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啊，可是已經輸了本君一局了，這一局莫不是還要輸給本君？”玉玨轉移了話題。
“你想贏便讓你贏了。”龍景聲音低沉，曾幾何時，太虛山他四人，生話如此悠閑難忘，如今竟都成奢侈的記憶了？
“讓？司命上神可不要說笑，如今本君已經贏了你三棋了，你就一枚活棋，司命上神想要如何扭轉乾坤，本君實在是好奇。”
龍景看了看棋盤，也不願再下，“本君輸了。”便起了身往窗口而去。
玉玨也不說話。
“那假借弱水之名的凶手還未尋到？”本來打算去無幽之底，現在六界出了這樣的事，若此事不查明，一時之間他們倒也不能去無幽之地了。
“妖族和魔族，這次倒不知是誰先出的手？”
“看來你已經有猜測了。”離淵，此事莫不是這家夥所為？龍景有了幾分猜測。
“上神，華泰殿的宮女又過來了。”二人猜測之餘，龍衛又進了殿來通報。
龍景眼皮翻動，回眸看向玉玨，“已經是第十次了，看來今日天後是非要見你不可了。”
玉玨看著窗外，“有時我真的不想做這天族太子，可若不是這天族太子的身份，隻怕我也不會識得你們。”玉玨眉宇低沉，垂下的眼眸一時有些深邃。
“這便是世人口中的命數，世人都信神仙，卻不知神仙也是逃不過天命二字。你過去吧，不然下次隻怕天後要親自過來了。”
“改日再來你這裏蹭茶。”玉玨溫文一笑，轉身出了司神殿。
龍景看著玉玨的背影，又看了看天上的浮雲，嘴角微有歎息。
妍雙回到弱水之淵，見離淵正自坐與那龍頭之之上，單膝支撐，一腳橫趟，原先高冠束起的漆黑的墨發已經散了開來，不似方才在禦辰殿內的模樣，此時的慵懶隨意的他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
妍雙雙足輕點，亦是躍上了龍頭，此時，水天一線，幹淨純潔，不染一絲塵埃。
“離淵妖君何時對我這弱水如此感興趣了。”妍雙坐於離淵身旁，亦是看著下方的弱水。
離淵嘴角一揚，“你這弱水千年不見，這顏色竟也不見深一些。”
“深一些？”
“染了血的水都是血水，如何這弱水還是這般。”這話仿若無意，妍雙眼眸微微挑起。
“你也認為此事是我所為？”
“自然不是。”離淵回眸一笑，“我說的乃是千年以前的舊事，曾幾何時，這弱水侵吞的人可是不計少數，這弱水竟還如此純淨，實在是難得。”離淵說話之時，邪挑的嘴角隱過了幾絲深邃。
“我怎麽聽你這話有一語雙關之意呢！”妍雙忽然發現，這位她在弱水之淵結實的舊友，到如今，她竟是一分也不了解他。
“妍神心思何時這般敏感了。”
“我也希望隻是敏感而已。”如此她便不會去胡亂猜想，妍雙神情有幾分落寞。
“如今已經成仙了，更是回歸本體，如何又有了在人間的模樣。”離淵在旁故作一問。
“許是在人界呆久了，染上了人間這些愁悶，患得患失。”妍雙語言淡笑，笑中卻有苦悶之意。
“當年你還曾告訴我，若屬於自己的東西自然不會飛走，若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再挽留也是無用，當初大徹大悟的你如今我可是一絲也沒瞧見。”
“物是人非事事休，怎可再言當初。”妍雙看著天際，麵容淡漠深沉。
離淵亦是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