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坦白
自玉玨今日白日來過竹鬆閣見了妍雙後，便沒再來竹鬆閣。
妍雙一人居於竹鬆閣，甚覺無趣，想著出去走走，見見天宮世麵，誰知去到院門處便被攔了回來。
妍雙不好與這守門仙將衝突，便作罷回了院中，此時的竹鬆閣，水不流響，鶴不鳴聲，風不拂衣。
妍雙踱步在院中，見那兩株櫻花開得甚妙，櫻花樹下落花深堆，像是沒人打掃的一般，覺有幾分疑惑，這太子可不像如此不愛惜之人。
抬眸看去時，竟注意到那繁密的櫻花中似是懸著什麽東西一般，妍雙猶豫了半晌，雙足輕點，飛身上樹，方才看清那懸著的東西乃是一把古琴，沒想到這太子殿下倒是會放東西，竟將如此一把古琴置於這繁花中。
果然是素雅極高，空中花香撲鼻，有催夢之效，不知不覺中，妍雙便靠於這櫻花樹上眯了過去。
“妍兒，見你每日修煉枯燥，我用後山的紫荊竹打造了一把弦琴，以後便送與你解悶可好。”
“多謝師兄。”
夢中女子一襲紅裝，眉宇英氣颯爽，有老成之練，亦有靈動之象，一顰一蹙間的瀲灩芳華，猶如亙古時光不老。
那男子妍雙看不真切，隻記得是一襲紫衣，身姿修長，想來也是如玉之貌。
妍雙隻聽琴聲幽蘭，蕭聲瑟瑟，睜開眼來時眼前隻有紅色的櫻花灼灼。
忽覺胸口處有一絲的疼痛，像是冰刺之感一般，妍雙抬眸看向天際，竟見天際此時似是受到什麽觸動一般雲海皆散。
青絲順著櫻花樹垂在空中，周身心有冷淡之感，仿若生來這般，妍雙閉上眼眸想再回憶一下方才的夢，卻發現夢已過便無聲可尋。
突然，妍雙眼眸睜開看向那浮在櫻花間的古琴，腦海正在猶豫之時，那琴已經到了手中。
一弦一柱，一刻一畫之間尤見其做琴之人的仔細，琴尾處，一朵紅色花灼灼耀眼，周圍朵朵花瓣縈繞。
這花，妍雙突然想起，像及了那雙妍花，妍雙此刻覺得自己仿若窺見了什麽一般，手中對那弦琴竟有愛不釋手之意。
妍雙神情大驚，這把琴置於櫻花之中，以花氣供養，想來應該是那太子殿下極其愛惜的東西，她為何會有如此這般念想。
隨即憶及墨塵說過，她一千年前乃是那弱水之淵的弱水妍神，難道一千年前她與這玉玨有什麽糾葛？
思念到此，妍雙斂了斂眉，好像她一直認不清一個事實，便是她是妍神，不管這一千年她經曆過什麽樣的輪回，墨塵當她是妍神，玉玨也當她是妍神，金元是，眾人都是這般認為，那麽，眼眸的迷茫突然溢出了頓悟的光。
手下不知何時竟挑了琴弦，有生疏之意，再撥了幾次，竟覺已經有熟悉之技，一首琴音響起，縈繞在櫻花樹下，緩緩溢出竹鬆閣。
玉玨正在正殿看書，突聞琴聲作響，拿著書的手一緊，這琴音。
妍雙拿著琴一番發泄，並未注意到櫻花樹下駐足的人，一曲終了。
“都言凡人喜歡以琴訴音，未曾想到仙人也有這般雅興。”
“太子殿下。”妍雙神情恍惚了一番，這玉玨何時過來的，她竟不知，麵色起了幾絲紅色。把琴置於原處，妍雙一個縱欲便從樹上躍了下來。
“太子殿下，小仙隻是無聊，見此處櫻花灼灼，便在樹上賞花，無意之間看見太子殿下的弦琴，隨意撥弄了兩手，還請太子殿下不要介意。”
“無妨，琴放在那裏便是讓人彈的，方才你言無聊，是本君思慮不足，既是如此，本君帶你去天宮走走，你覺得如何！”
妍雙低下的眸不停的流轉，“多謝太子殿下思慮，隻是今日在這櫻花樹上賞花，現在竟覺有幾分疲憊，便不麻煩太子殿下了。”
似是料到她會拒絕，玉玨便不再言，衣袖一揮，那琴便飛於他的手中。
玉玨拿到琴，雙手輕輕滑過，似是有不舍之意，“這琴置於此處許久，今日既然你撥動了她，以後便送與你吧！”
“啊！”妍雙似是沒有反應過來。
“可是覺得本君的禮送得太過突兀了。”玉玨嘴角噙笑道。
妍雙點了點頭，她雖喜此琴，卻並非有定要之理，且，這太子殿下對此琴應是極其愛惜，怎能隨意送之於她。
“本君並不是喜琴之人，若是你沒有嫌棄之理，便收下此琴。”
嫌棄？妍雙蠕了蠕唇，這琴雖談不上寶器，但用以花香仙氣供養，已經算得上珍貴之物，她怎會有嫌棄之理。“太子殿下多想了，此琴很好，隻是小仙不能收。”
“可是本君給你的東西比不上焱塵上神給的古淵殘虹劍。”妍雙突地抬眸，他怎會知道！
“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白妍還想問問殿下，那穹古淵殘虹。”他既然這樣說，她也不好再拂他的心意。
“你收下本君的琴是想問這殘虹？”玉玨知她不是這番意，還是挑眉問道。
“不是，太子殿下誤會了，小仙隻是身邊無人可問，而太子殿下剛好提及，故而小仙才敢冒犯，太子殿下若是不想說，也可不言。”這玉玨怎麽如此敏感。
“稱白妍吧！”玉玨說完這句，便回身看向遠處。
“古淵殘虹，乃是神族之物，據說一直是神族戰神之刃，至於這劍的威力，本君也不曾親眼所見，那日也是第一次見。”妍雙還未反應過來玉玨剛剛的話，玉玨已經說完了古淵殘虹的來曆。
神族之物，戰神之刃？妍雙眼眸動了動，走向前去。
“玉玨，你此前可識得我。”妍雙不遮不掩，直接問向玉玨。
看著妍雙清冷的眸光，玉玨點了點頭，“識得。”聲音仿若有歲月悠悠之音。
“識得多久。”妍雙再問。
“第一次見 到如今已有十八萬一千年。”玉玨眼眸似是滑過蒼穹一般，跨到初見之時。
十八萬一千年？妍雙神情浮過震驚之色，她以為他不過是千年前識得她而已，想來至少最長也是隻有幾千年，不曾想到竟有如此年久了？
“可是覺得不信。”玉玨見她神情之色，問道。
“隻是有幾分驚詫而已。”她原來已經有如此年紀了？
“既是如此，你可能告訴我我為何我會去了凡間，是曆劫？又或是懲罰？”若不是懲罰，怎會不能凝聚仙力，就算修煉極是廢力也碌碌無為，除此兩種猜想，妍雙實在想不到第三種可能。
玉玨抿了抿唇，移開了眼眸，仿若看到昆侖山巔的一幕，眼眸滑過心疼之色，“你千年前乃是上神，曆劫懲罰全是你個人作主，我也不清楚其中緣由。”
看著玉玨避開的眸光，和話中的隱隱的敷衍，妍雙知道玉玨有實話沒說，就如她問到墨塵時，墨塵也是閉而不言。
“如今，弱水之淵可有人駐守。”
“想來應是有的。”墨塵可是回了弱水！玉玨如此猜想。
“那我二人是否有幾分交情。”不然如何解釋這玉玨每一次的相幫之理。
“應是有的。”玉玨依然簡而言知。
妍雙問了許多，玉玨也一一回答，一日的光景緩緩而過。
清晨，微風和馨。
妍雙已經收拾完東西，站在櫻花樹下，等著玉玨領她出這天宮，人沒等來，倒是等到了一傳信的仙君。
“白妍仙君，我家太子殿下今日奉命去了西荒平定九尾妖狐異動，太子殿下臨走前讓竹青告知仙君，讓仙君在竹鬆閣等他回來。”
妍雙回身過來，蹙眉道，“你們太子殿下可曾說過他何時會回來。”
“回仙君的話，竹青也不清楚我家太子殿下何時會回來，不過太子殿下一旦平定了妖狐異動，便會回來，仙君好生等著就行。”
“且，殿下下已經吩咐過，仙君可在竹幽院隨意走動，知道仙君不喜熱鬧，太子殿下已經讓外麵的仙將不放人進來，絕不會打擾仙君靜修的，仙君放心就好。”
“你可能做得了主送我出南天門。”妍雙秀眉一直緊鎖，聽這小仙說來，平定九尾妖狐一族異動想來應該不是簡單之事，如此這般她便要一直呆在這竹幽院？
“小仙做不得主。”
“那你可知如何才能出這南天門。”妍雙再問。
“仙君乃是我家太子殿下帶來的人，若是想出去的話隻怕有些難。”
“出入這南天門可有什麽講究。”妍雙問道。
“天族以及上神，可以隨意出入，但是旁人需要得到允許，仙君既然進了天宮，便不能隨意出入。”那竹青依然耐心回答妍雙所問。
“天族人？”妍雙覺得疑惑，問出了聲。
“天族人便是指麒麟一族的人，曆劫飛升的仙君隻有達到上君之尊，才能享此殊榮。”
原來是有等級劃分的啊！不過這仙君心性倒是好，那日那仙娥對她雖有尊敬之意，卻能感覺到刻意偽裝的勉強。
“你下去吧！有事我再喚你。”竹青作了揖，緩緩退去。
看來近日是下不了界了，妍雙思慮了幾分，也罷，剛剛飛升仙基不穩，在這個時候穩固仙基也行，至於那雷裳羽衣，他若是想要應該會自己找來的吧！
便也安分的在竹鬆閣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