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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心思

  穹頂天宮,浮華雲霧,華泰殿宇。


  火紅紫薇,張揚而放,樹根環抱,妖豔花色,一望無際。


  繁花之間,涼亭佇立,四角環天,極是輝煌。


  涼亭內,女子身穿降紅長袍,額帶翠紅碧玉,頭飾繁瑣精貴,麵容如紅蓮一般,端是氣若出群,國色芳華。


  此時,纖纖玉手執白玉壺杯,茶水聲潺潺流進杯中,泡茶之道,緩緩進行,動作極是典雅。


  “天後,公主過來了。”一仙娥微微作揖。


  聽聞通報,天後不緊不慢的完成了最後的步驟,嘴角噙上了滿意之色,“讓玉雅進來吧!”


  “是,天後。”仙娥應完,便款款而去,衣裙飄飄。


  “見過母後。”玉雅來到涼亭處,見天後正在品茶,嘴角含笑,急急抬步上了涼亭。


  “母後,這次又是得了什麽好茶,玉雅也想嚐嚐。”說完,隨意端了一杯,輕抿入口。


  茶入口中,稍稍微涼,暖意浸喉,腸胃極是舒緩。


  “母後,這茶。”


  “取了這紫薇園裏的些許花瓣,沒想到入口倒是不錯。”天後也極是滿意。


  “些許花瓣怎會有如此味質,多得母後茶藝好,不然泡出的茶怎會有如此浸腹之香。”


  “行了,說吧!有什麽事又要母後幫忙了。”天後麵容稍顯幾分了然,這丫頭難道不知道她每次這般獻殷勤,都是有事要開口?

  “母後,玉雅是想母後了呢。”玉雅語氣稍有幾分撒嬌,一副小公主模樣。


  “你要是能有你哥哥幾分的沉穩,我和你父皇就不會操心你了。”天後無奈歎息。


  “玉兒才不要像哥哥那樣一般,一天沉寂寂的,多枯燥啊!”


  “你這丫頭。”天後似是無奈,眉宇間又盡是寵溺。


  “母後,玉霞來了天宮已經七萬多年了,修為一直不見長,所以玉兒想,是不是該讓她去下界去曆練一番。”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學會考慮別人了。”天後回眸看向玉雅,似是沒想到這丫頭什麽時候會考慮別人了。


  玉雅撒嬌一笑,“母後,玉霞陪在玉兒身邊已經有五萬多年了,又極其為我考慮,玉兒自然也得為她考慮一番。”


  “既如此,直接讓她下界便行了。”天後淡然道。


  “母後。”玉雅嬌嗔道。


  天後挑眉看向玉雅。


  “母後忘了?玉霞乃是九尾一狐,她如今才長成四尾,母後想必也知道,九尾一狐每升一尾都得承受天劫,如今她既要下界曆劫,玉兒擔心她下界後這天劫降下,所以想提前知道她下界後的經曆。”


  天後嘴角動了動,“你這丫頭繞了半天原來是想著那司命上神手裏的命薄吧!”


  “母後,玉霞與我自小一起生活,玉兒隻是擔心她的凡間之曆,還請母後成全。”


  天後收回眼眸,看向遠處的花海並未開口。


  玉雅見此,“母後,幫幫玉兒好不好。”


  “你倒是會求人,怎麽不去求你父皇。”


  “父皇每日都很忙,哪裏有空管玉兒的瑣事啊!”


  “既是瑣事,又為何來找母後。”天後嘴角噙上一抹慵懶之色。


  “母後……”玉雅扯了扯天後的長袍,有點不依不饒。


  “不是母後不幫你,而是這司命上神之稱來曆不一般,其中的命薄更是天地出生時便有,又怎會輕易借與別人。”


  天後說到此,神情似是浮上一抹回憶之色。


  七萬年前,司命上神無故隕落,在其隕落前,曾告訴守殿仙君,“日後若有人進了司神殿,司命真神的塑像折射出雪白的光芒射向天際時,便是接任司命上神職位之人。”


  七萬五千年,她還記得那日,元啟舉辦生辰,三界來賀,四海祝臨,天宮極其熱鬧,宴會行到一半時,便見司神殿方向雪白之光洶湧澎湃射向天空,待眾仙趕去時,一條五爪金龍正盤旋在司神殿上,金光混著那雪白之光照亮四周,場麵極是震撼。


  待那光芒散去,金龍化為真身時,方才知是那西海的龍太子,龍景,故而,此後,龍景便接任了這司命上神一職,到如今已經有七萬多年了。


  “天界乃是父皇母後做主,這命薄母後難道還不能看?”


  聽到玉雅毫無顧忌的話,天後嘴角抿了抿,神情恍惚,這天界雖是元啟與她在做主,不過,那幾人如今可容不得他們做主,想到此眉宇間閃過一絲懊惱和無奈。


  不過,天後凝了凝神,看向玉雅,“玉兒,如今的司命上神受命於太古司命真神,掌管六界命薄,並不束縛於母後與你父皇,且,命薄上麵記載的乃是六界之人的命理之道,輕易看之不得,極損命裏,所以你那丫鬟下界便隨天而定,你也別再記掛此事。”


  天後聲音沉穩,隱有警告之意,這丫頭可別再向百年前那樣了。


  “真的沒有其它辦法了?”玉雅似是不甘。


  “沒有,你要是有這個心思,就好好修煉,這麽多年,我與你父皇對你的心血可是不少,如今你哥哥已經位列上君之位,而你修為還在下君之位,若是你能讓我和你父皇長長臉。”天後話未說完。


  “母後,我聽說前幾日太子哥哥從昆侖峰帶回來了一飛升的女仙君呢。”玉雅忙轉移話題道。


  “那仙君還在玉玨的院中?”天後聞此,眼眸閃過微芒。


  “對啊!母後定然不知,太子哥哥日日都去照看她呢,玉兒也沒見哥哥來給母後請安的時候如此用心呢,而且我聽那竹幽院的仙娥說,哥哥極是寵愛那位女仙君呢,也不知哥哥是不是對那女仙君有幾分心思。”


  “胡說什麽!”天後聲音微怒。


  “玉兒才沒有胡說,母後若是不信,可喚那仙君前來瞧瞧,玉兒也有幾分好奇那女仙君如何模樣,竟能讓太子哥哥如此相待,這天界心悅太子哥哥的仙君一抓一大把,玉兒也沒見太子哥哥對誰有何不同過。”


  “行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拿你哥哥開脫,以後母後也不偏袒你,讓你父皇來教導你,看看你還會不會如此一般撒氣懶惰。”


  “玉兒如何懶惰了,那是母後沒有看到玉兒勤奮的時候。”


  “好了,回你宮中去吧,現在這個時候你父皇想必已經往華泰殿來了。”


  “啊,母後你怎麽不早說,完了,完了,絕不能讓父皇看見我在此,母後,玉兒先走了,明日再來給母後請安。”玉雅神情慌張,作了揖,急急往園外退去。


  看著急促往殿外而去的玉雅,天後笑了笑,隨即似是想到什麽一般,眉心又暗沉了下來,眼眸瞥向園外的人。


  那人得了命令,便緩緩退了出去。


  半晌。


  “你這紫薇園倒是打理得好。”


  天帝身穿一襲銀白長袍,頭束高冠,緩緩走進了涼亭。


  “都是這些仙娥所為。”天後收回心思,看向身旁的人,見其眉宇間隱有的怒氣。


  “可是出事了。”天後溫婉問道。


  “無事。”元啟端了一杯冷茶輕抿,並未多言。


  天後似是若有所思。


  “可是玨兒今日又做了什麽。”


  “若言,其實她也不錯!”天帝說這話時,神情微閃,感慨之意隱隱而露。


  “啟,她雖好,絕不是玨兒的良人,況且,她沒有憐蒼生之心,如何對的起玨兒的後位。”


  天後說這話時,神情沉下,她不會讓此事發生的。


  “聽說西荒的九尾妖狐一族近來甚是囂張,玨兒如今也是上君,不如讓他前去曆練一番,你覺得可好。”天後眸底的微光微不可見的掩下,漫不經心道。


  “我也正有此意。”元啟道。


  “你對那日的鳳帝的第四子,金元仙君,可還有印象。”天後重新幫天帝斟了一杯熱茶,緩緩道。


  “你是說那隻張狂的金黃鳳凰?”


  “不錯,鳳凰一族從來都是金黃一色為尊,這隻鳳凰如今雖然年幼張狂,修為稍低,但日後前途無量,且能繼承鳳君一位,我有意與這鳳帝一家結親,你覺得如何!”天後稍理衣袖,看向鳳帝。


  元啟聞言,端茶的水頓了頓,“那日去西蜀時,我便有此意,隻不過……”鳳帝言到此,神情滑過沉思,漆黑眼眸頓如深海一般。


  “可是擔心鳳帝不會答應這門親事,我想,若是與鳳凰一族有關的事,他便不會拒絕。”


  鳳帝飲下茶水,並未回答天後,站起了身,一雙眼眸穿透於花海之間,似是憶及當年。


  昆侖山巔。


  墨塵躺於草坪之上,玄白的錦衣落滿紅梅,三千青絲隨意散落,身上長琴而放,一雙眼眸看向天際,神情稍有幾分恍惚。


  這方天地乃是墨塵用神力開辟,猶如幻境一般,故而除了神君之上的人能察覺到,其它人是無法探知的。


  墨塵修長玉手撫於琴弦上,空穀幽蘭之音繚繞而出,其間思念有,憂愁有,煩悶也有,全化為琴聲遙向天際而去。


  守山的仙君聞此悅音,神情凝重,對昆侖峰查探了一番,卻是空無一物,但昆侖峰依然沉浸於幽蘭之音下。


  眾仙君麵麵相覷,正欲上天稟報,那音色又突然消失不聞。眾仙君又仔細對昆侖峰作了一番查探,未有一絲蛛絲馬跡方才放下心來。


  墨塵看著天際,削薄的紅唇緩緩而動,“本君無數次想放下,卻知若本君還活在這世間,便放不下。”腦海突然浮現了當年場景,


  “若是我將來繼承天帝之位,你可願答應做我的天後。”此話一直縈繞在腦海上萬年,至今還猶如火海一般,一點點的吞噬他的理智。


  墨塵嘴角滑過一絲嘲諷的笑,他還記得當初他連答案也不敢聽她言,便匆匆逃離的模樣,本是極其歡喜的赴約,卻是聽到二人私定終身的話。妍神,你何其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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