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蘇醒
七日後。
剛剛醒來的妍雙看著眼前奢侈的宮殿,眼眸微張,喉嚨幹澀,又聞空氣中清新的淡雅仙氣一陣陣蔓延,隨即似是猜想到什麽一般,眸底沉上了暗色。
“仙君醒了?”一仙娥端著托盤走進竹鬆閣,便看見昏迷整整七日的人突然站在身前,眉目清冷,淡然芳華,神情慌張之間,便見那人回眸看來,仙娥慌張之餘,躬身作揖。
妍雙淡然的打量了身前的仙娥一眼,問道,“不知這裏是。”妍雙聲音極其淡漠平緩,聽不出一絲情緒,眼角卻滑過輕顫。
“回仙君的話,此處乃竹鬆閣,是太子殿下的竹幽院。”那仙娥恭敬回到。
太子殿下?玉玨?那他呢,他去哪裏了。妍雙抿了抿唇,回眸看向窗外。“此處可隻有我一位客人。”聲音隱隱露出一絲期待和微弱的顫抖來。
“回仙君的話,是。”那仙娥依然答道。
仙娥答完話,卻覺身前之人突然沉寂了下來,仙娥抬眸看去時,發現了那仙君片刻的愣神模樣,嘴唇張了張,又見那仙君黯然的眸光有了色彩,急急低下頭來。
回過神的妍雙自然沒有錯過眼前仙娥的模樣,袖中的手微微動了動,一雙清冷的眸光仿若無瞳色一般。“你可能替我請你們殿下過來。”隻怕個中原委她得問了那太子殿下才能知道了。
“太子殿下去朝殿了,仙君若是想見殿下的話,隻怕要稍等一會。”那仙娥躲開了妍雙的眸光,神情有幾分滑稽之意。
“恩。”妍雙淡淡應了一句,並未注意到此仙娥的模樣,一雙眼眸看向窗外。
此時,遠處的雲霧熙熙攘攘,院子中的鬆竹碧綠幽幽,幾株櫻花正開得正灼灼,鬆竹之上,白鶴停息,一副享受模樣,鬆竹之外育有一方水池,水池周圍有楊柳飄飄。偶見遠處雲山之狀,甚是仙派氣象。
這便是三界都向往的天界?仙霧彌漫,朦朧混沌。
妍雙嘴角噙上淡然,原來成仙之後竟覺這仙人與人一般,看到美景總會窺生駐足之心,如此這般景色下修煉也似是不錯。
忽而妍雙眉目噙上隱隱的回憶之色,那深山竹海,仙氣雖不及這竹鬆閣,氣派也差這天宮許多,但卻是更適合她,也不知當年那老家夥如何尋到的地處。
方思念到此。
“醒了?”一溫文爾雅之聲從門外而至,甚是清幽,又隱隱有了幾絲興許之意。
妍雙眼皮動了動,收回思緒,回過身來,見玉玨今日身穿一襲玄色衣袍,神情冰冷,麵色雅俊,一步一行間甚是沉穩,端是肅穆威嚴。
此時,玉玨漆黑的眼眸正落在她的身上,妍雙抿了抿唇,神色微閃,為何每次見到這玉玨她都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若與這玉玨認識一般,可她們前前後後見過的麵屈指可數,說的話也極少,怎會有如此錯覺!
玉玨在妍雙打量他的時候,也上下看了看妍雙,見她麵色已呈紅潤之色,周身的虛弱之象也已經風消雲散,便放了心。
那日她渾身是血,魂魄虛弱,生息全無,周身骨骼盡毀,他接到她時,嚇得麵色發白,雖成功曆了劫,如此一番模樣也跟死了一般。
後來他把她放進了天池浸泡整整四日,方才漸漸有了一絲微弱的呼吸。後又得了鬼容上君之藥,她才有如此光景。
“多謝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雖不願欠人債,卻總是在欠人債,妍雙嘴角微微歎息。從南荒到今日,這太子殿下似是有意幫著她一般,可是因為那妍神之故。
“無妨,白妍成功晉升仙君乃是三界之福,本君身為天帝之子理應如此。”似是察覺到她話語裏的歎息之意,玉玨眼眸滑過慚愧之色,若是,……。
心裏眾多想法而出,蠕了蠕唇話卻是來到喉嚨處又咽了下去,若是我以此要求你留在天宮你會答應?玉玨並未去看她。
走進竹鬆閣來,玉玨見香爐煙霧飄出,香味濃鬱,蹙了蹙眉,眸底動了動,未再開口。
“我昏迷之前太子殿下可曾見過焱塵上神。”妍雙雙眸看向玉玨,似是隱有期待之意。
“你昏迷之後,本君也並未再看見過焱塵上神。”玉玨收斂情緒回答妍雙所問,眼角卻掩蓋了輕顫之意,她可是,卻是不敢往下想。
妍雙聞此,並未注意到玉玨話中的輕顫之意,神情微微沉下,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在她傷得半死不活的時候,連不舍都沒有便離開了?
“白妍找焱塵上神可是有事。”玉玨見她似是在思慮,開口問道,心裏的猜測答案仿若呼之欲出,卻是不敢開口而問,況且,他有何資格開口,嘴角的苦澀轉瞬即逝。
“無事。對了,殿下可曾看見那日我身穿的紅衣。”妍雙忽而想到曆劫那日穿的戰衣,那戰衣。
“你的劍和戰衣本君已經讓人收起來了,若是你現在想要本君便讓人拿來歸還白妍。”玉玨並未言仙君二字,不過此時的妍雙是絕不會注意到玉玨話語中的掩蓋。
“殿下不要誤會,那劍和紅衣乃是別人的東西,所以我才會問及殿下。”
“恩。”墨塵淡淡的應了一聲,便不再開口。沉默一時襲來。
“白妍今後有何打算!”玉玨漫不經心的開口,眼眸似是有了期許之光。
妍雙沉默了一會,問道,“殿下可知白妍身上所穿紅衣來曆。”妍雙想到那紅衣便問出了聲,那衣服應該不簡單吧。
聽聞她提及,玉玨神情動了動,漆黑的瞳色微動,道,“傳聞鳳凰族有一物,名喚雷裳羽衣,乃是鳳凰一族的長老引玄雷混其元神鑄造而成,本身紅衣雷光,乃是戰衣一類,若本君猜想不假,白妍所問的應是這雷裳羽衣。”
墨塵!你廢了如此多的心思幫她,為何最後又不動聲色的離開。想到此,玉玨忽然憶起那日從墨塵手中而出的紅光,眉宇浮出一抹深思來,為何那紅光之後,她卻仿若新生一般,抗下了那最後的雷劫,可抗下七七之數的雷劫之後,她竟又隻是升到仙君的階品。
鳳凰一族的?妍雙神情滑過深思,難道他帶她去參加那鳳帝的宴會隻是為了此衣?
此衣絕非凡品,那日她雖未觸極此衣,但卻見此衣材質甚是精簡,她穿上此衣後,身體瞬間猶如有了仙力一般,方才抗下了那九天天雷,這羽衣承載了大部分的雷力,繼而化雷力最小傷到她的身上,她如今才有這活命的機會,隻是,為何,在她成功渡劫後他卻消失不見。
“去鳳凰一族歸還此衣,還了此衣後。”妍雙說到此便沒有了下文,還了此衣後去哪裏呢,找那老家夥?還是去找他。可是她有何種理由去找他。
“白妍若是想留在天界修煉,本君可以為白妍尋一住所。”玉玨隨意而道。
“多謝殿下好意,小仙還有私事未了,所以殿下的好意小仙隻能拒絕了。”
瞬間之時,空氣凝滯。玉玨複雜的看向妍雙。
“你當真不願留在天宮?”他記得多少年前,她不是如此口吻,更沒有如此之意,如今怎會對這天宮這般討厭呢。可是因為心中有了別的期盼。
“天宮雖好,但小仙確實有私事未完,恐怕要辜負殿下好意。殿下的救命之恩小仙沒齒難忘,若他日殿下有需要,而小仙又能為之的,小仙定會回報。小仙是第一次來天宮,並不識得下界的路,可否再麻煩殿下送小仙下界。”
玉玨看著如此決意的她,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挽留才會讓她改變心意,一雙眼眸直直看著窗外的櫻花,似是陷入了沉思一般。
為何你要變得如此陌生,讓我如此這般清醒的感應到你離我越來越遠的距離,心早已經忘了疼痛。
“今日南天門已經關閉,想必是出不去了,你先且在這竹鬆閣休息一日,明日本君送你離開。”
玉玨說完,不待妍雙說話,便提步走出了竹鬆閣,走得甚是促急,就當是他自私任性一次,他就是不想看著她走的如此輕描淡寫。
妍雙看著墨塵急急離去,追之不及,便不再追,多等一日也無妨,隻是,他,到底在哪。有了,妍雙眸光頓然一亮,雷裳羽衣。
“公主。”
“怎麽樣了。”
蓮池之外,一優雅華貴的女子正在喂養池裏仙魚,手指款款,動作無暇。
“回公主的話,太子殿下七日前帶回來的仙君已經醒過來了。”
“醒過來了?”女子漫不經心,那回話的小仙娥卻顫抖的縮了縮頭。
“奴婢已經按照公主的吩咐每日在那仙君的屋內點了公主給的香料,奴婢也不知她為何能醒來如此之快。”
仙娥說完,不聞聲響,身子顫顫動了起來。忽而是想到什麽一般。
“公主,今日太子殿下朝殿後去了一趟竹鬆閣,奴婢觀察到太子殿下進去時和出來後神情似是不一般,至於哪裏不一般,奴婢也說不上來。”
“恩,你先回去吧!”
“是,公主。”那仙娥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
“公主。”
“那司命上神閉關結束了?”玉雅輕拍玉手,問向身旁的人。
“還未。”
還未?玉雅微微愣神,麵色沉下,隨即暗淡的鳳眸亮了亮。
“玉霞,本公主待你如何!”
“公主待玉霞很好。”玉雅滿意的點了點頭。
“想一想也該是你下界曆劫的日子了,我們一起去見見母後。”
“是,公主。”玉霞神色頓悟,公主這是,也未多言。
一行人款款往華泰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