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
四
“瓦罐不離井上破”是有出處的典故,老百姓更認同“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說法。當然,當事人光子也和大多數人那樣,絕對不能容忍“破”或者“濕鞋”在自己身上發生。
即便,一旦事情發生,仍然要去找一個替罪羊分擔自己的過失。就像一個賭徒,從來不去對自己的行為去做思考,可輸掉之後總會找一個發泄口宣泄怨憤!客大欺主,主大隻能自欺欺人。去找警察的晦氣就是找虐的節奏,這時間被光子初步鎖定的目標傑子,無疑就成了他的出氣筒。
一臉烏青地找到傑子時,他正在會議室為全體管理人員講話。
“臉色這麽難看,發生了什麽?”扔給芳芳主持會議,輕輕合上會議室大門的傑子一臉關切,“是不是生病了?我看,需要帶你到醫院檢查檢查?開了一個小時的會,正好活動活動。”
一個小時之前正是自己與他分開的時間。光子陰冷地望著傑子,心裏在想難道是判斷有誤,真的不該這孫子什麽事?可種種跡象表明,他的嫌疑最大。眯起的三角眼,毒蛇盯上獵物一樣在他臉上巡視,一旦有絲毫破綻露出來,必然暴起發難!
見慣風浪的傑子騙人伎倆可謂是爐火純青。有些拿不準,是不是小舅子小勇被光子抓到把柄,遲疑著,“那兩個人出事啦?”
“為什麽這麽說?”光子從牙縫擠出聲音說。
左右看了一眼空曠走廊,剛好能夠掩飾緊張。傑子拽住他的胳膊就走,“到我辦公室去,這裏不是談話地方。”光子猛地一抖膀子掙脫,在傑子尷尬的臉色下悶哼一聲,舉步向前走去。
“剛把我兄弟安置好,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被捉住,除了我之外還會有誰知道地點?傑總給我參謀參謀,我光子應該懷疑誰?”瞄了一眼茶幾上的錄音筆,光子抬起頭,“拿我光子當傻子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或許你並不知道。”
自從得知光子是放高利貸發家之後傑子就明白,這小子手裏肯定有很多見不得人的事。當然,現在這一番話也不是危言聳聽嚇唬他。此時,心髒狂跳不已很為自己請了這麽一個瘟神來公司懊惱,還得裝出不知所種的樣子讓自己盡量保持從容。從辦公室門口走到辦公桌,傑子感覺用了好長時間。
“你說的……確實很難解釋。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
“你相信巧合?還是想用巧合推脫……”
剛坐到椅子上的傑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推脫?!是在說我?你要……明白,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合作夥伴。難道不是嗎?”
光子不吭聲,冷冷地回視著傑子漲紅了臉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傑子又說,“一定是你被人盯上了你沒發覺。”
“會是誰呢?”光子心中一動。
猛地一拍桌子,光子脫口而出,“順子!除了他,再沒別人了!”
呼吸越來越粗重,光子眯起的雙眼透出陰冷的光。而傑子卻暗暗地舒了一口粗氣,重新坐到了老板椅上。暗說: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順子怎麽也料想不到,躲都躲不掉的別有用心,又一次降臨到他的頭上。經常躺著中槍不明不白成了目標,就好似命運不在自己手中掌握一樣。這不?興衝衝地提著雪兒做好的飯菜,剛走到病房門口,又被滿頭是汗的老爸撞了一個滿懷。
“你小子可算是來了!我的個天,可累死我了。”老頭看清是兒子,輕鬆不少
“那誰……小北他爸不在?”
“那王八羔子,說好用不了多長時間,你看看……還真沒多長時間?難道是我記錯了?”順子爸算是忙活糊塗了,前後一個小時的時間,不停地跑上跑下,唯恐哪一層的病號找他不著。這時看看手表才發覺,一個小時的時間,說起來還真算不得太多。
說曹操,曹操就到,總是有些時候巧合到讓人難以置信。
“老哥,王八羔子是誰?”
“王八羔子是……你……你什麽時間回來了。”順子爸有些尷尬。
順子一驚,“大國哥你怎麽也來了?”
路董事長看看市長再望望順子,心說市長看來換真沒有騙人!隻是無法確定是否是交情產生的兄弟情義還是利益關係產生。可看看順子爸一臉茫然,基本是斷定了前者。心裏還是很有波瀾,年歲差別有些大,或許應該稱之為叔更合適。
如此來看,市長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而順子則能說明並不是那麽不堪。起碼能夠讓一位有身份有地位人士得到認可。
“王八羔子是你”這說法讓大國有些好笑,這樣的場合卻又不好意思。因為案件偵破心裏輕鬆的原因,著實把他憋得不輕。好在順子爸一句話,打破了諸多尷尬。“回來就輪到你了,樓上樓下可把我老腿跑折了,歇歇……唉……”
脖子上還掛著裝有二十多紮錢的手提袋,如釋重負頹廢的樣子,讓其餘三個人霎時間笑成一團。當然,順子是躲在他身後。
“我來我來……”路董走上前,低聲又說,“不過,樓下小北他媽那裏還得您幫幫忙,我照顧小北。”眼看著順子爸倆眼一瞪,慌忙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案子破了,倆歹徒已經被逮進了公安局。”
“哦”一聲,順子爸的眼睛又瞪大了三分。走出幾步,一把拽下掛在脖子上的手提兜扔給路董事長,“還是你自己拿著,這玩意勒的我脖子生疼。”
“你放在病床邊的儲物櫃裏不就得了?”路董事這樣喊了一嗓子,順子爸已經走遠。心裏卻對這位老哥開始喜歡上好多,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大國說,“我到病房看看小北。”
進屋之後的順子猶豫地要喚醒小北,大國輕輕拉住了他的手,悄悄說:“你跟我來一下,我有點事兒要跟你講。”
原來,路董事長已經了解到了順子跟小北離婚的始末。他認為,雪兒就是造成這段不幸婚姻的罪魁禍首,當然不排除順子見異思遷愛慕虛榮。在大國辦公室找了一大堆理由不看好H市的投資環境為借口,最終讓市長大國做出最大讓步,決定在H市投資一億固定資產,項目和雪兒相同。
同時,給了市長一個麵子,采用順子代理的機械設備。
大國憂心忡忡地說:“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他夾著私人恩怨來投資。”
有辦法能從中調和麽?順子惱火地雙手撓頭。歹徒落入法網的好心情一下子就煙消雲散。從開始創業之初到如今這般田地,怎麽就越來越複雜,並且越來越糟糕著實讓他腦瓜子要炸開一般!牽扯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好似都沒有錯處都滿肚子理由,更不顯得有多快樂。
放下雙手時,順子想,難怪光子早早就禿頂,一定是這樣撓來撓去。可市長那麽多煩心事情,怎麽就不習慣撓頭呢?如是,皺起眉頭看向市長。
“怎麽?”大國問。
“你對這件事情怎麽看?”
“凡事有利就有弊,你要相信公平性,雖然有些事情天平會微不可查傾斜,但是有一點,那就是都會從某一件事情當中讓人學習到,或者是得到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可能是你人生當中急需的財富,也可能是裝在你腦子裏的成長經曆。不論是什麽,都算是得到了,不是嗎?”
“得到的不是我迫切想要得到的東西怎麽辦?”順子問。
“會得到的,隻不過需要一個過程。也就是說,到了某一個時期,物質和思想是可以等值交換的東西。”
一個蘋果發現重大的牛頓定律,順子自問若是同樣的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隻有自認倒黴或者是對著蘋果和樹發火。而科學發現或是發明能夠產生的經濟效益卻能讓他很容易理解。
他想,或許這就是為什麽市長沒有撓掉頭發的原因。
回到家中,碾轉反側了大半夜也沒能想到透徹大國哥的真知灼見。直到天光大亮母親拖地才把他從說夢中拽了出來。一看手表早已經過了上班時間,不由得慌慌張張起床就要出門。
“到哪去?”他母親喊。
“到廠裏去看看。”
“才想起來!這時間小雪估計也在回家的路上了。他說了,讓你在家好好養傷,怕你去了公司工人笑話你豬頭樣。”這樣說著,順子媽很知足的樣子。
像豬頭?順子特意跑到衛生間照照鏡子。豬頭哪有這麽帥!咕唸著重新審視,不得不說那倆龜孫確實把他揍得不輕,臉上已經消了腫還是青一塊紫一塊像是特大號胎記一樣醜陋不堪。
有了閑工夫,就琢磨開了。
跟強子鬧的很不愉快,就他那點社會關係和自身能量,應該是不會找到這樣的人打擊報複。傑子,那家夥一心鑽在錢眼裏,跟錢無關的事情應該也沒有興趣。剩下最後一個人,自然就是光子。不論社會背景還是形式習慣,都應該是那龜孫下的狠手。
順子咬了一下後牙槽,決定吃過早飯去打聽一下審訊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