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
三
擺在砧板上的肉,有發言權麽?更何況,這塊肉還砸上了她的印章!越來越發覺自己中了她的“美人計”,可又滿腹牢騷就是說不出口。畢竟,雪兒對他真的無可挑剔,車子、票子以及孩子還不夠?還有什麽不滿足?不敢肯定,他會像小北一樣挺身而出替自己挨上一刀,雖說跟性格有關,可總是會有一個比較,是誰能更肯為對方付出整個生命!
於是,順子說:“你覺得值,就當然值!因為我順子,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可說完之後又馬上後悔,這話完全有可能刺激到雪兒的神經——還有一個有恩的人在醫院躺著。
被動的回答,讓雪兒很不滿意,輕輕蹙了一下眉頭,歎了口氣再也沒有吱聲。車廂裏立刻就變得很沉悶,令順子感覺窒息的沉悶。尷尬地說,“這樣躲著二老也不是個辦法,你說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努力接受這個事實。”依然側著臉看向車窗外的雪兒,很是落寞。
也就是,鐵定的事實,即便是硬要強加到身上也是無可奈何。至關重要的是反對也沒有實際效能。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事實擺在那裏即使不屈於命運的束縛也改變不了什麽。
一進家門,著實把老太太嚇得不輕,“怎麽了這是?”
小北被襲擊受傷,是小超打的電話給她母親,號碼是小超送貨收貨時她母親特意要來打聽順子近況。一個婦道人家,接到這樣的消息便慌了手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順子他爸和她到醫院幫襯一把。
走的匆忙,在路上才說是小北受傷住院,老太太無從得知,估摸著有事情發生,卻怎麽也意料不到出了這麽大的亂子。聽兒子簡單扼要地一說,心有餘悸嘴裏直念叨:“造孽!真是造孽!”瞄了一眼雪兒的肚子,暗道一聲刀子捅到小雪肚子上可如何是好,就再也站不住腳開始搖搖欲墜。
順子和雪兒好一陣忙亂,又是倒水又是捶背,好歹是緩和過來。
“小雪,你有身孕就別忙了,我歇歇就好。”
“媽,我身體好著呢。你歇著我去做飯,回頭做好再給我爸送去”
一聲“媽”好似心窩猛然灌進一碗蜜,看向兒子滿臉都是幸福。一個當做閨女的小北比較與身懷後輩的準兒媳,孰輕孰重心裏早有定數。揉揉發軟的大腿,霎時間就充滿了力量,站起身直奔廚房……
醫院裏的老哥倆,一個像是貼樹皮,另一個愣是左躲右閃就是不肯“同流合汙”。路董事長心裏鬱悶酸了!作為親閨女的父親,還不如順子他爸。看起來,他自己倒像是一個外人,並且是一個讓人不待見的外人。
“老哥你先照看一會,我還要出去辦個事情……”
順子爸老臉一沉,“怎麽著?要溜!你早走啊!何必在這裏演戲這麽長時間,給誰看?”
心裏委屈死了,不說被誤解,好多年也沒有被人這樣橫眉豎眼對待了。可目前的情況容不得他不彎下腰,還得一副好臉色。“老哥您別誤會!我到市裏一趟,真有事。”說著,把手裏的手提袋往順子爸手裏一塞,“這點錢您先拿著,剩了算你的不夠再跟我要。”
“有幾個臭錢了不起……”打開的手提袋,拿眼一掃起碼得有二十紮,順子爸聲越說越低,“花你的錢,我也做不得主啊?”壓低了聲音又說,“小北他媽問起來怎麽辦?”
這確實是個需要提前統一說辭的問題!“就說……是順子的錢?”路董事長眨著眼,征求道。
“行是行就怕過後穿幫。”順子爸皺起眉頭犯了難,不由得煩躁起來,“你說你!看你心急火燎地模樣也不是壞到了骨子裏,怎麽這麽多年都不肯來看看她們娘兒倆?這時間,能是用錢買回人心的時候?”
路董事長哭喪著臉,“老哥你還不知道?就她那說一不二的脾氣,我敢來?撕了我倒無所謂,她一上火就是這個樣子,你說這出人命的事情,再借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要打退堂鼓。跟你說實話,要不是小北聯係我,說是瞞著她媽,我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話,說的可憐還有些實在。可憐心起,順子爸一時忘了當代“潘世美”這個茬口,“這上下兩層樓,我一個人真的忙不過來,你……快去快回啊……”
“你是六床家屬吧?趕快推著病人到一樓做一個心電圖。”護士,急急忙忙地跑來,拽了一把順子爸一下胳膊。“是,我是。這就去這就去。”答應著,順手把手提袋往脖子上一掛,順子爸轉身就跑,猛地刹住腳步回過身來,“快去快回,指不定還有什麽事要忙活呢!”
路董默默點頭。好多年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她們娘兒倆需要他的重要性。
找到市長大國時,他從市公安局回來不久。
以受害人父親的責任,夾著滿腔怒火夾著在醫院被順子爸擠兌的怨忿,興衝衝地推開了房門。恰好,大國正在接聽免提電話,“好消息好消息,市長,犯罪嫌疑人已經鎖定!”興奮的聲音,路董都聽得清清楚楚。
“進展這麽快,是在哪裏找到的突破口?”開完會議不長時間,馬上就有了可喜戰果,一度讓大國懷疑消息的真實性。
“是舉報,有人見到了嫌疑人的蹤影。”
“舉報?……舉報人留下記錄沒有?”
“查過,是一個不具名手機號碼,並且……是個外地新號碼。”
“嗯,知道了。犯罪嫌疑人下手歹毒,一定讓幹警小心。”聽到對麵說是已經做好部署安排之後,大國這才掛斷電話看了一眼路董,長長籲了一口氣卻並沒有感覺到輕鬆。
舉報電話來的蹊蹺,應該能說明很多問題,起碼能夠說明有人了解整個案情始終,那麽直接的問題就是有預謀的犯罪!是誰指示?竟然敢於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以大國對順子的了解,生活範圍的原因,矛盾地點就在本市。而最大的矛盾,其一是行業競爭對手,其二有可能是感情。
從本身意願來講,大國作為一市之長希望是感情矛盾,而並不是招商引資大環境下行業競爭引發的衝突!對於路董的突然造訪,大國沒有感到特別意外之餘,更為這一想法增加了三分信心。
寒暄、落座、沏茶倒水。
路董沒能料到偵破工作進展這般迅速,本來興師問罪的打算,這時再擺到桌麵上就有了得理不讓人的嫌疑。可由此受到的驚嚇和委屈,勢必還要討個說法回去。說:“原本,路某人有了投資打算,可這樣的投資環境,我想聽聽市長您給我一個完美地解釋。”
赫赫有名的企業家,不說投資H市的打算牢靠與否,起碼這是一個有投資意向的信號。大國陪著小心說這是突發意外,希望能夠得到理解的同時不要對H市治安環境失去信心。
“話是這樣說沒毛病。可是,你以什麽方式來保證呢?僅僅是事後將犯罪嫌疑人逮住?那麽歹徒為我或者是我們投資人帶來的傷害,又怎麽解釋?”路董扔給大國市長這樣一個難題。
……
心情糟糕透了!
光子載著兩個讓他頭痛不已的“兄弟”,重新找了一所住處之後,開車跑出老遠停在了路邊。點燃的香煙吸了兩口就被他扔到了車窗外,心裏煩!煩躁躁地想著如何才能擺脫窘局。心裏清楚,一旦這倆貨被逮到,指不定能招出什麽事兒來,那可就麻煩大了!
送出H市,他無法保證在路上不被警察一窩端。人口眾多,想要找到兩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是他無能為力之餘僅存的幻想。可正當他迷迷瞪瞪閉目養神之際,特設手機鈴聲驟然掀開了他的眼皮,“光哥你出賣了我們!?”
一聽這話,光子就知道大事不妙!連忙大喊:“我沒有!咬住了,我想辦法撈你們出來!”得到“嗯”一聲回應,手機裏傳來撞開房門聲,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斷喝:“你們被捕了!”
光子的額頭上,唰地一聲冒出一層冷汗!假發和頭皮之間像是突然之間鑽進了無數隻蟲子在爬來爬去。可他沒工夫把頭套揪下來扔到一邊。手機依舊沒有掛斷,也沒傳來打鬥聲。窸窸窣窣聲能夠清晰從他腦海裏映出兩人被戴上手銬的場景。
“喂……”手機裏傳出問話聲,沒有得到光子的回答,又說,“你的同夥被逮住了,要不了多久你也會被繩之以法……”光子一聲沒吭,默默地掛斷電話,關機打開後蓋取出一片手機卡,掰斷再掰斷扔出了車窗。
找到門上逮捕,並且是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一條條排除假象最後鎖定在了傑子身上。不由得勃然大怒,“草尼瑪!跟老子玩這一套,看老子回去怎麽收拾你Y!”打著火,一腳油門狠狠踩下去,汽車瘋了一樣躥出去,好似比他更為惱怒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