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麵朝大海春暖花開”是美好的必然,

  當,凋零的嬌豔,

  未曾勾起誰的酸痛,


  是否又被鬱鬱蔥蔥爬滿心頭?


  來年……還是那一株,

  未必還是那一枝,

  或一簇或一朵,

  同樣絢爛!


  一

  開車回到工廠的雪,身後跟著一輛輕卡,滿載著老板桌、沙發以及一應辦公用品。


  “搭把手,把車卸了。”合上車門,她向著廠長說:“原有的,歸你啦。”


  也是新設施,檔次顯得低一些,廠長自然不介意,樂嗬嗬地笑著,“那感情好,謝謝芳總哈。”


  “怎麽沒有我的份?”小超仰著下巴。


  “建好新工廠,給你一個單獨辦公室。不過,前提是,工作得兢兢業業。”雪笑眯眯地,同一家之主神似。


  步調太高!新工廠尚且沒有在業界站穩腳跟,這時間就打算建工廠,怎麽也讓人想象不到。小超和廠長對視一眼哈哈傻笑著沒有作聲。看得出來,雪並不是在開玩笑。


  著眼的高度決定成就,雪始終堅信。


  看得出,這兩個人對順子不錯。她需要給他們一個定心丸,讓他們有信心把企業做大做強,起碼得具備市場之外居心叵測的攻擊。租賃廠房不是長久之計,既然下定決心幫順子一把,僅僅是把他扶上馬是不夠的,還要再送上一程才對。


  當然,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雪發現自己懷孕了。


  可她不想對順子說。


  當順子說是去接小北回家時,雪依然不動聲色,說是開我的車去吧。


  ……


  太陽慵懶地行走到了天邊。


  餘暉,沒能將金黃進行到底,在人潮如流的下班喧囂聲中被哄散。取而代之的是,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勞累也好,疲倦也罷!好似都不能夠成為一臉笑意盎然地束縛,或三五成群勾肩搭背買醉,或從菜市場買上幾樣美味,隻需鍋勺叮當作響就能盛出幾盤佳肴……


  生活就是醬醋油鹽其樂融融!這話,沒毛病。


  一路上,順子顯得與他們格格不入。沒能像曾經那樣,每次到丈母娘家總是心情激動。


  實際上,即便是現在,他依然很迷茫接下來的事業將會走向何方,就像他和小北的事實婚姻關係,不也是感情出現危機?當然,從順子本身出發,一切改變顯得力不從心。


  爭取活的更好,順子知道沒有錯處。而小北好似更喜歡忙忙碌碌充實的去生活。當然,沒人就能斷言,平平淡淡的日子裏,不去奢求太多財富,隻求和心愛的人兩個饅頭一碟青菜有什麽不好。


  追逐夢想,並非所有人都能得到收獲,即便是夢想這一目標清晰透徹也未必。五彩斑斕的日子,把生活演繹成多姿多彩,即使你用高智慧的眼光和頭腦去看去思考,都無法妄言誰對誰錯。畢竟,任何人都得從感情出發,都自己心中有一個大致完美的標準,不是嗎?


  ——客觀看待問題,那是審判!而審判,是道德之外的事情。


  不算很意外,小北的母親沒有上班。她很少缺勤,即便是有個頭痛腦熱。除非,她認為有些事情的確很重要。


  在這一天的時間裏,小北憔悴很多,無視了順子的存在,盯著電視屏幕有些失神。電視裏喜劇小品惹得現場歡聲雷動,她卻無動於衷。


  關掉電視的同時,順子的丈母娘對他說:“你們聊聊,我看看雞湯燉好沒。”


  笑笑,順子從廚房方向收回目光看向雪,“和強子合夥的工廠,被光子接手了,借光子的錢也還清了……”


  小北木訥地看向他。


  順子又說:“今天,搬進了新工廠,一切會好起來的。”


  “我不想回家。”小北輕聲說,“你忙的都沒時間陪我說會話。”


  小北很委屈,可以到工廠去忙活,那裏有能夠相談甚歡的昔日工友。不錯,對於工人她一直認為就是自己的工友,並且能夠以那樣的心態與他們融洽相處。


  對於順子而言,這算得上是一個糾結的問題,目前來看,雪還要在這座城市住一段時間,更不用說到工廠去。


  有什麽理由拒絕雪到工廠,又有什麽理由讓她離開這座城市?她對於順子想要幹一番事業又是那麽不惜餘力。


  “要不,你在家裏住一段時間,等工廠步入正軌再到工廠幫幫我。你知道的,工廠裏現在的煩心事挺多。”順子說出這一番話時很沒底氣,他知道小北從來就不是個怕麻煩的人,多少貨期緊張的貨物在她帶領下,無不圓滿。就好似,她天生就是為了解決困難而生,每次緊張的生產都能在她手下吃了敗仗。


  小北很想問順子,為什麽就不能到工廠去忙活,就像這之前一樣,你負責貨源我負責生產。


  可她不能說,怕順子好心讓她在家養胎的好意被摻雜了別的味道,彼此失去信任,對於夫妻而言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她母親曾經的經曆,讓她總是引以為戒,微末小事能埋在心裏就讓它永遠不要冒頭。


  她就是這樣一個用心嗬護愛情的小女人。


  順子心裏清清楚楚。


  太多的貓膩,他沒有把握能夠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可以說,他很矛盾很自私。


  矛盾於不能麵對自己親手造就的危機,自私到什麽都不肯失去。


  “順子,來搭把手。”


  答應一聲,一直站在客廳的順子,撇下小北就直奔廚房。


  “你怎麽回事,這點小事都搞不定,小北閑不住就讓她到工廠去就是了。一個大老爺們婆婆媽媽的沒有定數,真不知你這樣怎麽有信心能把企業做好。”壓低聲音念叨著,把手裏盛滿雞湯的碗遞給了順子。


  對於丈母娘的為人,順子頗為忌憚。


  不僅僅是一個晚輩應該對長輩的敬畏之心。


  畢業剛就業那會,掙不著幾個錢。那時丈母娘就能拿出一部分積蓄,對順子說拿著去學個駕照去,起碼多一門手藝,再不濟或許能給人開車將來養家糊口。再後來,順子打算做生意買設備買車,她更是傾盡所有。


  雖然,在順子寬裕的時候,分幾次還給了丈母娘,可那份關愛總是時時刻刻留在順子心裏。


  不應該忘記,曾經不惜餘力幫助過自己的人,即便是至親家屬。


  順子再從餐廳返回時,他丈母娘又低聲下了命令,“就這幾天,你要把小北帶回家。兩口子過日子,搞得七零八落算是怎麽一回事!”


  硬著頭皮“嗯”了一聲,順子沒敢說什麽。也就是,有家不回,住娘家算是怎麽一回事?!苦笑著,在心裏大聲念叨了一句。


  ……


  在酒店樓下吸掉一顆煙,順子才給雪打去一個電話,問她吃過了沒,不然就下樓到餐飲部一起吃個便飯。


  雪沒說沒胃口,隻是說你回家吧不用陪我。


  能夠清晰看到她站在窗前,順子靠著車門向上停頓了那麽一會,沒再停留直接回了家。


  孤單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竟然有了被人拋棄的錯覺。不禁地徒自搖頭苦笑,特麽的!這都算是什麽吊事!?三個人都特麽空落落地。


  拐過前邊路口不遠就到家。入眼,強子的破麵包,吭哧吭哧地撅著屁股直噴黑煙。


  順子按了一聲喇叭,超了過去。沒有轉過臉看他一眼,任強子在身後直按喇叭也不理會,一把方向打到門口。沒有什麽好聊的,特別是這個時候而且是第一天易手新工廠,更是看到強子心裏就有氣。


  還沒打開門,強子一腳刹車就停在了陸虎車後。


  “順子哥,是不是你心裏在記恨兄弟?”


  這不廢話麽!轉過身的順子,皺起眉頭不置可否地笑笑,沒有接腔。


  “開門,到屋裏坐坐。”熱臉碰到了冷屁股,強子的臉也耷拉老長,掏出皺巴巴的煙盒用牙咬出一顆,沒能找到打火機,“借個火。”


  車燈還亮著,玲瓏就在副駕駛坐著,光線的原因看不到確切表情。


  點著了香煙的強子,衝她招呼一聲,“你先回家,我待一會再走。”


  意思很明顯,你順子想和我聊也得聊,不想聊也得聊。


  癟了癟嘴,順子打開大門,上車開進了院裏。


  “來給光子說好話,還是……”


  強子靜靜等他下文,順子卻住了嘴。曾經的兄弟感情,讓他說不出當麵打臉的話。


  “我估計,光子到年底能盈利的可能性不高,那家夥信心滿滿很快就會失去信心。”強子直奔主題。


  不能盈利,即使是保持持平,強子也消受不起,這毋庸置疑。


  狠狠地吸了兩口煙,把煙屁股掐滅在煙灰缸裏,強子又說,“我想……讓玲瓏把工人帶到你的工廠。起碼,別特麽到了年底,連一身新衣服都買不起。”


  是個問題!可光子那裏就那麽好交代?順子沒有開口表態,因為他覺得怎麽說也不合適。對強子太熱情對不起自己的內心,冷言冷語又對不起昔日兄弟感情。


  “光子仍然給了我十萬股份,卻沒有說明他具體投資多少,我也沒法去問。”


  人對人有戒心,都是通過一些事情來了解,或肝膽相照或勾心鬥角,抑或是坑瀣一氣。相比較而言,順子的私心以及對強子的戒心,顯然比光子要對他產生的傷害要小上很多很多。起碼在一些事情上,能夠達成共識,倘若收益可觀的情況下,定然也不有一個不錯的收益。


  而現在來看,光子偷不到雞,撒到地上的米也必然會收拾走。本來,在他的字典裏,自己的東西比較與其他人或是其它事,都沒有自己的一切重要。


  能夠因為一個態度問題,光子就能拋卻一切情誼接手工廠,可見一斑。


  沉吟良久,順子說:“怎麽樣都是錯處,你這樣更是授人以柄。”


  “管不了這麽多了!我得對老婆孩子負責,玲瓏跟光子是表親,讓他們去談,我不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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