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7
學校的公告欄前，圍滿了學生。
“關於舉辦A大第十八屆全校籃球賽的通知。”有學生念道：“為了豐富學生們的課餘文化生活，增強學生的凝聚力和集體榮譽感，展示學生團結向上、勇於拚搏的精神風貌，經A大學生會研究決定，擬於下月中旬舉辦A大第十八屆全校籃球賽。各球隊以係為單位，自行選拔隊員。請各係學生會負責人於本周將隊員名單報至A大學生會。具體比賽時間和場次另作通知安排。”
看到通知，學生們議論紛紛。
“原來是要舉辦籃球賽啊。”
“這種籃球賽有什麽好看的？”一個大四學長說道：“籃球賽每年都要舉辦一次，而每次都是體育係一家獨大，一點懸念都沒有。”
“說的也是，這種比賽一點都不好看。”
“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一名男生笑了笑，一臉不屑地說道：“好看的地方不是沒有，比如文學係是怎麽被慘虐的。”
四周的同學頓時一片哄笑。
說實話，文學係在A大並不算大係，甚至可以用很小來形容。雖然文學係不大，但卻很招風。因為文學係是A大的金字招牌，在全國所有大學的文學專業裏屬於最頂尖的存在。隻要一提到A大，外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文學係。
人怕出名豬怕壯，就因為這個，文學係一直不太受別的係的待見。說的也是，同在A大，難道隻有你們文學係是親生的，而其它係就是領養的？其實不隻是籃球賽，隻要是係與係之間的競爭，別的係都會像是打了雞血般卯足了勁想要壓文學係一頭。
“哈哈，這次文學係的比賽我可要全程錄像！”
“文學係這幫自命不凡的家夥這次可是要丟大發了！”
……
“這幫混蛋！”李健在宿舍裏不停地走來走去，咬牙切齒道：“這次籃球賽不給他們留下點教訓，我李健誓不為人！”
“我說大哥，你就別咒自己了。”雖然能感受到李健的憤怒，但曾翔還是毫不留情地給他潑冷水，說道：“咱們文學係整體的籃球水平咋樣你還不清楚嗎？”
李健頓時沒話說了。雖說通知上寫的是以係為隊伍參賽，但誰都清楚，大三的學長們正忙著找實習單位，參加的可能性很小，而大四的學長們一個個都在準備論文答辯和求職應聘，參加球賽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所以說，這次籃球賽的主力軍就是大一跟大二的學生了。對於文學係大一大二兩個年級的籃球水平，每個文學係的學生心裏都清楚得很。
文學係的籃球水平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爛”，兩個字來形容就是“很爛”，三個字來形容就是“特別爛”，四個字來形容就是“真的太爛”，五個字來形容就是“無以複加的爛”。
這段話還是李健再跟文學係的同學們交過手之後親口說的。
“但總不能湊過臉去讓他們扇吧。唉……”李健不忿，但又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心裏充滿了苦惱與不甘。
“想想就覺得有意思，去年嫣然可是火的不行啊……”林欣欣與劉子雯說笑著走進宿舍。
“咦？嫣然你在啊！”看見上官嫣然正坐在床上看手機，林欣欣笑著說道。
上官嫣然這幾天除了去教室上課，到食堂吃飯之外，其餘的時間一直待在宿舍裏，哪怕舍友們約著出去逛街，上官嫣然也找了理由推脫了。
她想試試，或者說她想證明一件事。
“剛剛你們是不是說我什麽了？”聽見了林欣欣與劉子雯的說笑，上官嫣然問道。
“嫣然，學校下個月要舉辦籃球賽，這事你知道了嗎？”林欣欣問道。
“嗯。”上官嫣然晃了晃手機的手機，說道：“校園網上都傳遍了，朋友圈也被刷屏了，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別岔開話題，快說，剛剛你們到底說我什麽壞話了？”
“沒有沒有。”劉子雯擺擺手笑道：“我跟欣欣就是想起了去年籃球賽的場景。”
去年籃球賽……聽到劉子雯的話，上官嫣然瞬間仰天哀歎。
看到上官嫣然滿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林欣欣和劉子雯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一年前，上官嫣然大一，作為A大一名校園記者的她負責籃球賽後的采訪工作。雖然說讓新生和社團新成員做這些采訪也真的無可厚非，可誰又能想到上官嫣然的采訪隻進行了兩次，就被受采訪的籃球隊員當場表白了兩次。
隻能怪我天生麗質，人見人愛。這是上官嫣然遞交給社團的采訪總結。
“嫣然，”劉子雯像是想到了什麽更有趣的事，笑得更開心了。她說道：“我記得當時有個向你表白的學長對你是窮追猛打啊，每天都會給你發短信，但之後怎麽再也沒聽你提起過他啊？”
“哼，”上官嫣然不屑地看了劉子雯一眼，傲慢地說道：“不光是發短信，情人節那天他還在學校門口守株待兔給我送了一大束花呢。”
“啊？這件事我們怎麽不知道？”林欣欣和劉子雯大驚，趕忙問道：“花你收下了嗎？”
“有人給我送花，我當然得收下啊。”上官嫣然說得很坦然。
“那怎麽沒有聽你說過你倆之後的事？”林欣欣和劉子雯現在心裏已經不是大驚了，而是萬分震驚。
“得虧那天是情人節。”上官嫣然說道：“我當著他的麵就將花以50塊錢的價格轉讓了。”
她說這話，用的是一種非常理所當然的語氣。
沒有顧及滿臉錯愕的林欣欣和劉子雯，上官嫣然接著說道：“記得那天晚上請你們喝的奶茶嗎？用的就是這50塊錢。”
林欣欣和劉子雯回想起奶茶的味道，才感覺滿滿的都是眼淚的苦澀。
安文染遞給蘇景陌一個文件夾，說道：“這是ANNEX簽約Jonny草擬的合同，你先看一下。”
“我隻有一個問題。”蘇景陌沒有看合同，而是把它放到了桌子上，問道：“為什麽一定要我去談。”
“你知道談判者最需要的品質是什麽嗎？”安文染沒有正麵回答蘇景陌的問題，卻說道：“是冷靜。”
“我問的不是這個。”蘇景陌說。
“但就是這個。景陌，你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冷靜的那個。”安文染看著蘇景陌說道：“你不會因為對麵坐著的是誰而失去自己最基本的判斷。”
這句話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蘇景陌，你其實是一個隻在乎你自己，卻從來不會在乎其他人？是啊，安文染有錢，顏宇寒有勢，蘇景陌則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在麵對他們的時候卻沒有任何拘束的表現，就仿佛他的對麵隻有空氣。
可是，還有一個呢？那個在他內心最深處悄悄藏起的那個人，那個隻有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小心翼翼地觸碰的那個人。
他將冷漠覆蓋整個表麵，將冰冷蔓延到骨子裏，可能為的不是保護自己，而是守護那個人存在的地方吧。
“怎麽了？”見蘇景陌良久沒說話，安文染問道。
話語聲打斷了蘇景陌的思考。
“沒事。”他說道。
“那你先看看合同，有什麽不清楚的再問我。”安文染說道。
話剛說完，蘇景陌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喂，三哥，”電話是曾翔打來，他問道：“你現在在哪呢？”
“在外麵有點事。”蘇景陌說道。
“你快回學校吧，輔導員突然下通知說下午三點開係會並特別強調誰都不能請假。”曾翔說道。
“什麽事？”蘇景陌問道。
“具體什麽事輔導員沒說。”電話那邊曾翔的聲音突然小了下來，低聲說道：“據我估計應該是咱們係跟別的係打架的事。”
“打架？”蘇景陌疑惑。
對於蘇景陌的疑惑，曾翔也能理解。蘇景陌本就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性格。不管學校裏發生了多大的事，隻要事不關己，他就漠不關心。
“三哥，打架那件事電話裏一時半會我也說不清楚。”曾翔說道：“現在已經兩點半了，你還是快回來吧。”
“怎麽了，有事？”見蘇景陌掛了電話，安文染問道。
“學校裏有點急事。”蘇景陌說道，“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這樣快些。”安文染說道。
A大距離ANNEX集團總部並不太遠，但由於A市嚴重的交通堵塞問題，蘇景陌還是踏著最後一秒到達的教室，在所有人和輔導員的注視下，蘇景陌走到了角落裏的座位上。
話說這個角落裏的座位，已然成了蘇景陌的專座，哪怕平日裏蘇景陌沒來上課，那些不太愛學習的學生們也不敢去坐。笑話，沒聽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句老話嗎？更何況蘇景陌這種大神豈是普通凡人能惹得起的？
“同學們，現在我們開會。”見人都到齊了，輔導員把教室門一關，說道：“今天我為什麽臨時集合大家召開這次全係會議，想必大家心裏都清楚。”
蘇景陌還真不清楚，可不管為了什麽他都毫不在乎。
輔導員接著說道：“學校舉辦籃球賽為的是豐富你們的課餘生活，不是讓你們以此為借口互相之間人身攻擊的。參與打架的那名同學，今天我也不再點名批評了，因為我知道，你之所以打架也是為了文學係的集體榮譽感，但話又說回來，A大本身就是一個大集體。你們說，作為這個大集體中的一員，你們的集體榮譽感又去哪裏了？”
“輔導員，”這時有個同學舉手起身，說道：“不是我先挑起的事，關鍵是別的係的有些人說話實在是太不好聽，我曾經也忍過，但他們接二連三地挑釁，我實在是忍不了了！”
說話的這個男生叫趙凱，他雖然個子不高，但在籃球上的造詣實在不低。要說文學係組件籃球隊，他則是當仁不讓的主力隊員。
“趙凱你打架還有理了？”聽見趙凱反駁自己，輔導員頓時氣的吹胡子瞪眼。
“輔導員，那您告訴我們該怎麽辦吧。”趙凱對輔導員的氣憤表現的毫不膽怯，看著輔導員說道：“如果您還是說要忍的話，對不起，那真沒用，因為我們是在受不了別人再身後對自己指指點點譏諷嘲笑！”
看著趙凱說話時那種“義正言辭”的模樣，輔導員苦笑，心裏的火頓時也沒了。也是，這幫學生正處在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們心裏有個疙瘩解不開也是正常的。
揮揮手讓趙凱坐下，輔導員說道：“要是全學校人都說文學係不行，那你們還要打遍全學校？不過他們說得也不算錯，術業有專攻，籃球，我們文學係確實算不上優秀。不光是趙凱，文學係的全體學生你們給我聽好了，我們技術是不行，但我們不能少了去拚的心！這就好比戰場，既然別人給我們下了戰書，等著看我們的笑話，那我們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堂堂男兒，錚錚鐵骨，我們不怕輸，我們也不怕被笑話，文人，最不缺的就是骨氣！”
“咱們大二參加文學係籃球隊的同學們留一下。”
散會後，趙凱和李健決定把籃球隊的隊員們集合起來討論一下比賽的具體事宜。
“咱們輔導員剛才說的那些話，雖然是站在A大的立場上希望我們不要太極端，但是聽的出來，他外麵對這些流言蜚語也是有些不滿的。”李健對身邊七八個隊員們說道，“但是輔導員的話也有道理，既然他們等著看咱們的笑話，那咱們就給他們演一個悲壯的笑話。”
“嗯。”趙凱點頭讚同，“我們實力雖然不行，但我們要做的是不到最後，決不放棄去拚。對於一個已經拚盡全力的人，別人是沒有資格笑話他的。”
“好！”隊員們紛紛同意兩人的觀點。
“咱們這群人裏麵，就數趙凱跟李健的實力最強。”一個隊員說道，“你們兩個說吧，我們該怎麽做？”
“剛剛我跟趙凱商量了一下，”李健說道：“明天就要抽簽決定比賽場次了，等知道對手是誰之後，我們先認真研究對手的比賽方式，再作具體的針對性訓練。”
“說句不好聽的。”趙凱補充道：“文學係的籃球水平在A大所有係當中可以說是墊底的存在，但我們千萬不要還沒有比賽就認輸，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拖住對手，不要讓比賽早早地失去了懸念。”
“我們的口號隻有八個字：竭盡全力，永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