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陽謀

  等李林到了地方，卻發現房間裏隻有於三一個人，桌上擺著一瓶看起來很貴的洋酒。


  “三哥，您起色不錯。”


  “你倒是會說話，坐吧。”


  李林坐下，於三給他倒了杯酒，又夾了幾塊冰放進去。


  “喝過洋酒嗎？”


  “沒，頭一次，謝謝三哥。”


  李林把杯子裏的酒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還是咽下了。


  “不好喝？”


  “不是，不……不太習慣。我是個賤命，可能享受不了好東西。”


  “賤？你可不賤，李林啊，我看你呢，是生了一副富貴命。”於三慢條斯理的說著，李林頭一次發現這個人有些深沉，有些看不透，跟第一次見到時的樣子截然不同。


  “三哥說笑了。”


  “哼哼哼，”於三笑笑，“你原先，是要做警察的？”


  “是，當初想考警校來著，後來……您知道的。”


  李林裝出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樣。


  “現在呢？還想不想做？”


  “不想，當然不想。當警察有什麽好？我當警察，一輩子也喝不到這種酒，還是跟著三哥您喝酒吃肉強。”


  “說的好！很好！小李啊，三哥給你說句心裏話，你呢，沒做警察，真是件好的不能再好的大好事！”


  於三一拍桌子，酒瓶倒了，琥珀色液體咕咚咕咚湧出來，順著桌子流到地毯上。


  李林沒敢去扶：“三哥，您這是……”


  於三掏出把手槍指著他：


  “還跟我裝糊塗！孫成鋼這事，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你給你三哥下套！你他媽是不是警察的臥底！嗯？！”


  李林心髒都顫了一下，難道身份被發現了？被懷疑了？

  “三哥……我，我真不是警察！是警察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李林大聲辯解，發毒誓不眨眼，嚴格說來，他的確不能算警察。


  “哼，你要是警察，我早斃了你知道嗎？小子，說！這事是不是你計劃好的？”


  “……是，可我沒想這麽多，我隻是想借警察的手打擊白濤……他……”


  “他手下人給你找麻煩？第一天啊，有什麽事兒，不能坐下來說？嗯？！”


  “對不起三哥，是我考慮不周，我，我沒想到警察能來這麽快，能有這麽大的事兒……那個小妞她老子有這麽大能量……我想著剛上任，得做些事出來，打了孫成鋼那小子才知道他是白濤的人……我有點怕，我不敢找您幫我，我怕您覺得我沒能力……三哥！我知道錯了，闖了大禍！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吧！”


  李林是跪下來說完這些話的，全程都把頭埋在地毯上，把自己所有真實的情緒和表情都藏起來。


  他說完，於三表情平靜下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把手槍放到桌上，於三喝了一口酒。


  “起來吧，我沒打算弄你，還是先前那句話，如果我覺得你不是我的人，早就把你崩了！”


  “是，謝謝三哥！”


  李林站起來朝於三鞠躬，他覺得自己真正的表情還不夠害怕，不夠真實。


  “坐吧。”


  “是。”


  “你先前說那些話，三哥呢，聽到了，也知道你確實後悔了，三哥信你，咱自家兄弟之間沒什麽，闖了禍，三哥給你兜著！也多虧你早早告訴我這事，不然，咱們的損失可能會更大，不過，道上混的也都是兄弟，雖然偶爾有個摩擦，鬧個矛盾，可也是兄弟。出賣兄弟是什麽下場，你知道嗎？”


  “您……您說！”李林咬著牙：“我都接著！”


  於三把手掌放到脖子上，比作刀子：“恐怕你接不起。”


  “三哥……您……”


  “放心，今天這房裏隻有你我，當然用不著這個，三哥我呢，自然是要保你的，你慫恿那位小姐報警的事情我幫你瞞著，沒事，可往後呢，不能再做這種事了知道嗎？”


  “是，我肯定不做了。”


  “好。最近，你做的不錯，我呢，剛從白濤那兒盤了個場子，缺人管，你過去管事，沒問題吧？”


  “三哥，這……我也沒管過啊？”


  “沒事，就是看著他們，你在市場做的很好，這兒呢，跟市場差不多，就是白天不上班，晚上上班，沒什麽太大差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三哥……那，我就答應了。”


  “好，喝酒，喝完，你就回去吧，明天，我會讓人去接你。”


  李林走後，一個心腹進入房間，對於三說道。


  “三哥，我看他並沒有後悔，也不是真的害怕。”


  於三笑笑：“他肯定是不怕的，可他假裝害怕，服軟，跪在我麵前，這比害怕強一萬倍。”


  “您……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懂。”


  “你不是不懂，是不敢懂。心狠手黑，有大城府，大決心，還有腦子，這樣的人是肯定能成事的，你不懂，不敢懂，所以你是我的手下，我是你三哥，他，不一樣。”


  “那您怎麽不……”手下做了個切的動作。


  “沒必要，他想往上爬，我給他梯子！可他現在終究是要在我手下混飯的，要服我的管，這就夠了，將來，也能有份人情。這樣的人啊，是拿不住的，總要從你手心裏鑽出來，白濤，不也是這樣嗎？”


  “您覺得他能比白濤？”


  “不，他比白濤強，否則我也不會讓他去那個場子裏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