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地方

  李林這些話說完，於三已經理解他的意思。


  “這是有些麻煩，她報警了嗎？”


  “沒，至少我送回去的時候沒有，看著她呢，我也勸過了，請她給個麵子，別報警啊什麽的，不然我們那邊要檢查整頓……”


  李林當然沒說這些話，反而添油加醋說了那個趙成鋼的一些背景和過往，他也不清楚這人，但小混混嘛，經曆總是差不多的。


  “她怎麽說？”


  “她說……考慮考慮。”


  於三聽完，已經沒了玩兒的興致，沉默了幾秒，他說道。


  “行，我知道了，你該怎麽辦還怎麽辦，趙成鋼要是再挑事，你一樣打他！白濤要是過來，你就給我打電話，那妞兒姓什麽打聽到沒？”


  “打聽到了，姓周，叫周桐。”


  於三的消息渠道總是比不上李林“上邊”的，他給人打過電話再弄明白周桐父親的身份背景，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兒了。


  而李林的計劃已經實行，也不知道上邊是怎麽做的，周桐的父親很快就知道寶貝女兒出門被流氓調戲還受傷的事情，立刻就報了警，還給認識的官員打了電話。


  警方對這位億萬富翁的報警當然要嚴肅處理，幾乎是在於三得到消息的同時，好幾輛警車就開到市場，對耍流氓事件進行調查，並且順路抓了幾個小偷。


  帶隊的警察是個中年人，本市的刑警隊隊長，他見到李林，直接就問：“你清楚三小時前發生的猥褻婦女綁架未遂搶劫事件嗎？”


  李林一聽心說這家夥，什麽罪名都出來了，當然，臉上還是一副配合政府合作的態度。


  “清楚，是周桐小姐吧，是她報警了嗎？”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刑警隊長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李林，“犯罪嫌疑人叫什麽，住哪兒你知道嗎？”


  “我隻知道他叫趙成鋼，住哪兒就不清楚了，小趙，你知道嗎？”


  李林問的是手底下一個人，那人猶豫一下，“李哥……白哥那邊……”


  他顯然是更害怕白濤。


  “什麽李哥白哥，知道就趕緊告訴警察叔叔！”


  “是，呃，孫成鋼住在……”


  這時候一個警察過來了：“報告！市場內沒有發現嫌疑人！”


  刑警隊長哼了一聲：“我知道了，看樣子孫成鋼妄圖脫逃罪責，收隊，去他家！”


  李林目送警察離去，心裏為孫成鋼默哀，數罪並罰加上逃跑，等他從牢裏出來，恐怕頭發都白了一半。


  趕緊給於三打電話，那頭也很生氣，可也不好說什麽，事到如今，那處市場來一次整頓是無法避免的，隻希望不要牽扯更多。


  他不能怪李林，惹來警察是孫成鋼的鍋，反倒是李林察覺到可能發生的事情，立刻給他打了電話。之所以鬧到這個地步，還是因為這位周父親的實力太強，而他於三這邊反應太慢。


  掛斷電話，於三叫過心腹手下：“你給底下人說一聲，從現在開始，把東西都收一收，人也消停點，過段時間再拿出來。”


  “您是說？”


  “還不知道，但小心點沒大錯。哼，白濤這個馬仔，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接待警察之後，李林按時待到市場下班才離開，第一天正式參與於三的生意就做出這樣的大動作，即便是有一顆大心髒的他也覺得緊張。


  沒有跟組織匯報的餘裕，至少在最開始是沒有的，但組織上同意的如此之快也令他意外。李林本來覺得以上級的風格一定會研究、暫緩，再決定是不是這樣做，但……


  想來，在李林不了解的地方，在更大的地方，形勢已經非常不好了。


  下班後，李林回到市場附近的房子裏，這也是於三的產業，臨街的門麵房，上世紀末的老房子了，正等著拆遷，裏麵倒是也有專人打掃，家具廚具一應俱全，看樣子經常收拾。他在房子裏還發現一些遺留的東西，一些零錢、小包塑料袋，還有一個相框，一男一女，李林認識其中一個人。


  馬賀曾在這裏住過，看起來每個管理市場的人都會住這裏。


  原來如此，難怪他對自己有敵意。


  李林恍然大悟，不過看樣子，馬賀在這裏過的並不是很好。


  全家福的相框有裂痕，玻璃碎了一小塊，像是被人砸的，而那些小塑料袋曾經裝著的東西也令人生疑。考慮到先前市場的蕭條和屢屢缺少的租費，李林覺得自己已經知道那些錢跑去了哪裏。


  他並不同情馬賀，也許他有自己的理由，但他李林，卻肩負著更加沉重的責任。


  隨後的半個月裏，本市所有道上混的產業都被警察查封、勒令整改，抓了好多毛賊逃犯。於三的產業因為小心謹慎提早做準備沒有太大影響，反而是白濤等其它道上混的受到嚴重的打擊。


  在於三有意散布消息，讓老大們知道罪魁禍首是白濤手下一個馬仔時，白濤麵臨的壓力就更大了。


  李林管理的市場倒是沒多大影響，反而因為最近扒手們不上班，人流量多了些。商販們的租金也交的很痛苦，在他們看來，這個新來的李哥實在是有些運勢，一來就打掉孫成鋼，雖然不是他做的，但總是受益，還很能打，也沒人願意跟他為難。


  這樣一來，在於三所有產業之中，這段時間反倒是市場這邊收入最高。


  “李哥，三哥請你過去喝酒。”


  “在哪兒？”


  “還是上次，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