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冒死覲見
寰珍太後眼眸睜大,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不可能……”她一直重複這幾句話,意思是自己在後宮翻雲覆雨這麽多年,絕不可能犯這種錯誤。
這時,莫姑姑走了出來。她麵目清秀,身姿修長。若打扮起來,也算得上是一亭亭玉立的美人。
莫姑姑緩緩道:“環珍,你自認為自己可以翻手覆雨,一手遮天。可怎麽也沒想到,真正的莫姑姑當年與我是最親的同胞姐妹。隻是入宮時,不允許一家同時有兩個秀女,所以我們才選擇了隱瞞。”
她又接著感歎道:“後來,我被分到了德妃那裏當差,而姐姐則被分到皇後宮中。後來先帝看上了我,懷孕後,為了不讓後宮多一名對手。你便千方百計想要至我於死地。因此在先皇那裏誣陷我以媚藥控製他,先皇大怒將我打進冷宮。可你依舊不肯死心,一定要至我和孩子於死地。若不是當年太皇太後見先帝子嗣稀少,憐惜我,力保下來。我恐怕早就招你毒手。我想,先帝子嗣稀少的原因,應該也是你的功勞吧!”
“不,不是!你胡說!”環珍太後大喊大叫道,不肯承認。
莫姑姑依舊道:“但即便是這樣,你也依舊不願放過我,於是想出了一條陰狠的奸計。可你哪知,當時自己最信任的莫姑姑竟然會是我的親姐姐。她告訴了太皇太後你的計劃,於是太皇太後策劃,讓她頂替了我。讓生下孩子後的我,便成為了莫姑姑。”說著,她扯下了臉上覆蓋的一張人皮麵具。
“我與姐姐一直暗中來往,自然知曉你的生活習慣,所以才能做到滴水不漏不讓你發覺。本來在姐姐中毒身亡的那一刻,我便不想活了。可當我看到剛出生的孩子,我便忍痛放棄了。為了能讓錦平安長大,我一直依附在你身邊。而你,為了讓錦心甘情願的成為你兒子的墊腳石,則把我當年的死訊的事實,推到了德妃的身上。”
“……”環珍太後無言以對,到最後忍不住大笑道:“嗬,你說的不錯。原本我以為自己作為六宮之主,一切都皆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沒想到,原來竟是自己被耍的團團轉。”說著,便趁他們不注意,拔下頭上金釵,跑上去想要殺掉眼前的莫姑姑。
東籬夜錦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隱忍多年,自然知道環珍太後的狠毒心腸。他反應極快的轉身一腳踢開了環珍太後的手臂。怒極道:“你是不想活了?”
環珍太後被踢倒,重重跌落在地上,而那拿在手上的金釵則因摔倒,在臉上重重的劃過一道傷口,好不狼狽,頓時流出血來。
環珍太後一見自己如花似玉的臉蛋被劃破一道傷痕,還涓涓不止的流出血來,立即失聲大叫道:“啊!我的臉,我的臉啊!”
環珍太後失去了兒子,如今臉最看重的皮囊都失去了,這怎麽不令她瘋狂?
她跌坐起身,將眼前一切完美無缺的東西都給打碎,隨後再次撲向莫姑姑。她瘋癲的樣子,哪裏還像是那個曾經優雅大方的一國之母。與此刻的裝著形成對比,到得格外惡毒狠厲。
東籬夜錦輕輕鬆鬆的一腳,便再次將環珍太後踢飛出去。他本不打女人,可這個女人傷害過他的家人,傷害過他的母親,他便不能原諒。
他此時已經沒有了耐心再跟環珍太後糾纏下去。於是道:“小安子,傳朕懿旨,將……”
“皇上不可。”莫姑姑打斷道。
東籬夜錦狐疑的看著母妃,他想不通,環珍太後做了那麽多壞事,母親為何還要替她求情。
莫姑姑分析道:“這件事牽連甚大,現在還不宜揭發出來。倘若沒有十足的證據和把握,削了環珍太後的頭銜,恐怕到時候會引起諸多事端。”
東籬夜錦顎首,母妃說的不錯,剛剛他確實再過衝動了。於是道:“母妃說的有理,是兒子衝動了。”話畢,又對小安子道:“傳朕口諭,至今日起,環珍太後不得出坤寧宮一步。也不許外人前來探望,違者。斬!”
小安子從未見過東籬夜錦如此嚴謹的樣子,心中一跳,忙道:“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身後不斷傳來寰珍太後撕心裂肺的怒吼聲和痛罵聲,但東籬夜錦毫不理會。厚重的宮門將寰珍太後最後一絲悲泣,掩埋在了坤寧宮內。
出了坤寧宮,東籬夜錦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他當年受環珍太後蒙蔽,對德妃也做了許多錯事,如今想來,他也覺得虧欠萬分。
莫姑姑自然看得出自己兒子心中所想。於是道:“當年我在德妃宮中,德妃對我到也甚好。隻是後來.……我知道,對於那件事德妃是有些怨我的。可是,她既然能得先皇冊封為德妃,定然是因為她的賢良淑德,與世無爭的性格。說到底,還是我欠她的。”
“母妃千萬別這般想,是兒子年少不明是非。兒子現在就下旨,封德太妃為一品德尊太妃。”
莫姑姑顎首,這也算是她的德太妃的一點補償吧!
“那母妃……”
莫姑姑搖頭。“名利頭銜都不重要。母妃如今還能著看到錦兒長大成人,你尊稱我一句母妃,就已經很滿足了。皇上不必覺得虧欠。若真想讓母妃安靜的在宮中陪著你,便賜我去德太妃宮中伺候吧!這段時日,母妃想了很多,若德太妃願意收留我,我還是跟著無世無爭的德太妃會比較安心。”
“這……”他怎麽能讓自己的母妃,去受那種苦呢!
“錦兒,苦不苦隻有母妃自己知道。你就當時成全母妃的心願吧!”莫姑姑麵色平靜道。
東籬夜錦見母妃心意已決,隻能顎首道:“好,兒臣答應您。”
來福懷裏揣著那方手帕,站在宮門口猶豫徘徊了許久,都下不了決心。
他家裏窮苦,上有老父老母要養,下有弟弟妹妹要養。自己死活到無所謂,但若他死了,又有誰裏管家裏一家老小呢。他到底該不該為一個毫無關係的女子,去冒此生命危險呢?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時,右相顧謙的車轎從他身後緩緩而來。
顧謙今日進宮,是有些一些政治要事,要與皇上商討。之所以不在朝堂之上提出,是因為左相總是胡攪蠻纏,處處與他作對,實在令他頭痛。無奈之下,他才隻能選著私下麵見皇上。
來福正在為方帕之時煩惱,遂並未看都右相的車轎從他身後經過,故此不小心撞到了顧謙的車轎。
來福還未反應過來,便聽領頭府兵怒喝道:“大膽刁民,竟敢阻擋右相府的車轎。”
來福嚇的立即葡倒在地,顫抖道:“小人該死。望右相大人恕罪!”
右相本來並未在意。可他見對方身著應天府的獄卒衣物,便覺得有些奇怪。又見他站在宮門口徘徊不定,想著他是不是有什麽冤情,需要進宮,但又因身份低微,故此猶豫不決。
思及此。顧謙便開口問道:“你是應天府的獄卒?”
來福頗為意外右相會問他話。遂立即道:“回大人,奴才來福,正是應天府的獄卒。”
顧謙隨和道:“我見你在此徘徊不定,可是有何事情,需要進宮?”
來福沒想到作為丞相的顧謙,對他說話竟會如此隨和客氣。他早就聽聞右相斷案如神,公正清廉,是一名好官。如今在這宮門口相遇,右相又主動問起。那他是不是可以將這方帕交給右相,請求右相幫忙傳遞消息呢?萬一有什麽事情,自己也不會直接受到牽連。
這樣一想,他便跪下行禮恭敬道:“回大人。大人料事如神,小人正是有事需要進宮。但小人人微言輕,怕無人相信,故此猶豫不決。”
“哦,你進宮是想找誰稟報啊?”若是後宮女子,這可就犯了大忌。
來福老實道:“回大人,小人是要麵見皇上。”
顧謙一驚。“皇上?”
來福回道:“正是。小人聽聞右相大人勤政愛民,不知大人可否替小人傳遞消息?”
顧謙雖然驚愕來福膽子如此之大,竟然膽敢自稱要麵見皇上,但還是平靜道:“是何物,你且呈上來。”
來福聽後,心中一喜。立即從懷中掏出手帕,呈了上去。
顧謙還以為是什麽東西。當他見來福手中呈上來的物件不過是一塊小小手帕,當即沒了多大的興趣。可當他拿起手帕,打開一看時,頓時驚愕了。
其它東西,他也許不認識。可這手帕,他實在太熟悉了。那上麵的繡花和針跡,無不例外讓他想到了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他最近日思夜想的人……
來福見顧謙驚愕的雙眸,不由覺得奇怪。難道大人認得此物?
顧謙當然認得這方手帕。他怎麽會不認識呢!
當年她還是顧傾城,還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她第一次學會刺繡的時候。就每年都會替他秀一個如意吉祥的荷包。盡管,他當時十分不屑,並不留意。可那孩子依舊會堅持不懈的替他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管他是否佩戴,或者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