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娶你為妃
隻見那劍及其鋒利,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劍走四方。時而輕盈如燕,逆風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飛。當真是一道銀龍院中飛,萬裏已吞凶虜血。
我一時有些看癡了。父,顧謙雖然是文官,卻也會些武術。小時候雖然經常看顧謙和顧瑞兩人練劍遊刃有餘,心中甚是崇拜,卻沒有眼前這般驚心動魄,氣勢如虹。
“哐當。”一劍淩厲的劍鋒向我刺來,我還來不得反應退讓,便見那劍劍走偏方,朝我身後的竹子飛出劈去。隻聽哢嚓一聲,那竹子從中對破劈開,切口均勻。
我心驚的看著這一幕,跌坐在了地上。剛剛若不是他及時收手,隻怕現在被劈成兩半的,就是我了。
男子目光一緊,向我伸出手來。
我抬頭看他,又立即伏身道:“奴婢柳傾城參見四王爺。”
他見我並未將手給他,沉默半響,走過去將劍拾起,才淡淡道:“免禮!”
“謝王爺!”我有些困惑,自己怎麽會到這麽奇怪的地方來,而且還能見到他在練劍。據我所知,外臣是不可以帶兵器入宮的。看他隨意的身著一襲紫青袍子,腰間係著一條別致的玉石宮濤,腳下穿著朝靴,到不像是進宮麵聖的樣子。難道說,我不在皇宮內?
“你現在不在皇宮內。”他見我困惑,直接道。
我一時驚愕。自己怎麽出宮的,我竟然一點也不知曉。“奴婢有一事不明.……”
“以後你在本王麵前可以不用自稱奴婢了。年節當天,便是你我二人的大婚之日。”他淡淡道。眸中閃爍著一股莫名的情緒。
“什麽?”我抬眸,驚愕的看著他。他身形修長,手執長劍,墨發如瀑,月白的錦袍在竹林中孤立。俊臉剛毅,眸光深邃,自帶一股王者氣勢,如同天神般的存在。
他和北冥玉一樣,同樣帶有王者的氣勢。但北冥玉是那種邪魅算計,桀驁不馴的灑脫之氣。而他則五官剛硬,沉悶氣澱,多了一份男子的沉穩陽剛之氣。
我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會跟他有所交集,除了那次船上飲酒。可是,以我的身份,怎麽會和他成婚呢?而且還是在年節當天,那不是北冥玉和顧傾國成婚的日子麽?
“你可還記得昨日在關雎宮內發生的事情?”他問。
我點頭。可這跟大婚有什麽關係?
“昨日我恰巧路過關雎宮,便救下了你。可紫貴妃說,她答應了你,若是不死,便成全你放逐宮外。但是還有一個要求。”
我沉默不語,等著他的下文。
“娶你為妃。”
我抬頭看他,依舊不懂。就算如此,他也根本沒必要為了救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而犧牲自己的幸福啊!畢竟以我的相貌地位,當真是與他大大的不配。但現在我想的是,北冥玉就這樣答應了?
他起身要走,我將他攔下,福身道:“奴婢身份低微,王爺根本沒有必要為了救奴婢一命,而答應這樣的要求。請王爺三思!”
他注視我良久,才淡淡道:“聖旨已經昭告天下,所以隻能委屈柳小姐接受了。”說罷,欲轉身離去。
“等等。”我想喚他。奈何如今身份尷尬,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小姐還有何事?”他問。
“呃。”我能有什麽事。隻是,上次那塊手帕還在他那裏。如今想要要回,反倒不合時宜了。
“上次,上次喝酒,傾城好像,有一塊手帕落在小船上。不知王爺,可否撿到?”我臉色一紅,吞吞吐吐道。
他不語,站在那裏背脊挺直,似乎還在考慮什麽。
“本王,沒有撿到。”他語氣淡淡道。可麵色卻微微一紅,胸口也如同小鹿亂撞般砰砰直跳。這種說謊的感覺,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傾城失禮了。”
東籬夜錦微微顎首,詳裝無事般走了。
我驚愕的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一時間百轉千回。除了這件事,我還有事情需要找他說清楚,但又不知如何說起。
他現在雖然不是先帝唯一的兒子,然而現在除了他,還有終生圈禁在天牢的二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其他幾個先帝皇子都皆以造反之名,被北冥玉當即誅殺了。就連二皇子也在幾日前,以謀殺皇上的罪名,在天牢中畏罪身亡。而五皇子和六皇子,又皆因辱罵皇上的罪名,一個被打斷雙腳,一個被割掉舌頭。還有真正的八皇子也不知所蹤。
如此說來,如今東籬的天下,也隻有他東籬夜錦能夠與北冥玉一較高下了。隻是,他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空頭王爺,真的有能力去扳倒北冥玉嗎?我是該靜觀其變,還是孤注一擲呢?
心中一片茫然。難道這輩子,我和他注定要變成敵人嗎?
右相府內,顧傾國聽到丫頭回稟的消息以後,氣的一把掀翻了整張座椅,滾燙的茶水直接濺到了丫鬟的臉上,那丫鬟疼的直皺眉頭,卻不敢吭聲。她從未見過小姐如此不顧形象的大發脾氣,想必是真的氣壞了。若此時她還不懂忍者,那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小姐息怒,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她身邊的小巧急忙安慰道。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小姐的怒火發在自己身上。
“哼!你讓我如何息怒?她柳傾城算什麽東西?不過是一介醜陋不堪的賤婢,迷惑皇上拖延婚期在先,現在又要與我一同出嫁,還是東籬國唯一的王爺。就她,她也配!”顧傾國怒罵道。言辭粗鄙激烈。
“是是是,小姐說的對!她柳傾城隻不過是一名低賤婢女,自然是不能和王爺相配的,更加不能與小姐的千金之軀相提並論的。隻不過……”小巧欲言又止道。
“不過什麽?”顧傾國皺眉問。
“不過在奴婢看來,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小巧繼續賣著關子。
“你說什麽?”顧傾國怒嗬。這還不叫壞事,難道要讓她柳傾城來當她這個皇後才叫壞事嗎?
小巧一見自家小姐誤會了她的意思,立即解釋道:“小姐誤會了。小巧的意思是,她顧傾城再怎麽狐媚,也不過是一賤婢身份。就如她那短命的娘一樣,風塵女子,能有什麽好下場。不過小姐就不同了,再過幾日便是您的大婚之日。到時候您便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一國之母。她顧傾城充其量也不過是位王妃,任她再狐媚,那還不得乖乖聽小姐的……”
小巧見自家小姐聽她再喚她小姐,顯然有些不高興了,又立即討好道:“那還不得聽皇後娘娘的使喚,對皇後娘娘俯首稱臣。到時候戳扁捏圓,那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顧傾國對小巧的機靈很是滿意,聽後果然受用,眉頭也跟著舒展開來。不過,她還是不能接受與柳傾城同日出嫁的結果。再者,東籬夜錦雖然隻是一名有名無實的空頭王爺,但好歹也是東籬國唯一的王爺,而且又長的玉樹臨風,就這麽便宜了柳傾城,到真是讓她覺得有些不甘。
小巧從小跟著自家小姐,顧傾國哪怕是一個眼神,她都能猜到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她吩咐還跪倒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婢女收拾了桌子,再從新去沏茶進來。才伏倒在顧傾國耳邊說道:“皇後娘娘即將大婚,小巧實在不忍娘娘勞心勞力。故此想了一條妙計,不知娘娘可願意聽?”
小巧替她屏退了所有人,顧傾國就知道這丫頭定是又有了什麽好主意。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所以並不怪罪小巧越距。“你且說來聽聽吧!”
小巧奸詐一笑。她就知道,小姐一定會聽自己的。
月色如涼,我獨自坐在竹窗下,遙望遠處星辰。這兩日,我總是睡的不好。隻要一閉眼,便夢到大批北冥軍隊殺進東籬。血色染紅天際,哀悼聲絡繹不絕,整座皇城都處於恐懼死亡的硝煙中。
所以,我一直在想,到底該不該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東籬夜錦。我該相信他嗎?或者,我該和‘他’站在敵人的生死線上,互相廝殺嗎?眼看年節臨近,婚期也隨之近了。我的心,也隨之終日惶恐焦躁不安……
頭痛欲裂。我端起桌子上的酒壺正欲為自己再悿一杯,才發現已經壺空杯空了。
這兩天我似乎愛上了喝酒每次想的多了頭痛時,便隻能靠喝酒來麻木自己。還好王爺府不缺美酒,更不吝嗇贈於我喝。
這兩日,我再也沒有見過東籬夜錦,除了早中晚有丫頭來送些吃的,我幾乎是一個人呆在院子裏,又過上了那種在丞相府中的十幾年如一日的生活。隻是那時候,至少還有小桃陪著我。而現在,以後……
想著,便又覺得煩了。我突然發現,自己在右相府中畜養了十幾年的脾性,在這短短兩三日中,竟然全部消磨殆盡了。
我起身,準備再去廚房打一壺好酒來喝。否則,今晚怕是又要難眠了。
其實,我對這座王府的了解僅限於這座院子。去廚房的路,也僅限於丫鬟告知。所以當我跌跌撞撞的拿著酒壺出去時,已經完全被眼前一叢又一叢的竹林給晃花了眼。我實在沒有見過這麽單調的內院,連一棵標誌性的樹木,一做標示性的房屋都看不到。除了曲折的回廊,便是一望無際的竹林。
這座院子的主人,恐怕不是太懶,便是極其無聊的,否則怎麽會單調至此!我歎著氣,原本想拿酒灌醉,結果現在卻為了找酒,急慌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