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心碎
頓了頓，她憤恨道：“你的出現，讓他對我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情意，全部付諸東流。你的出現，讓他變的優柔寡淡。你的出現，讓他原本承諾我的皇後之位，輕易拱手相讓。甚至願意為了你，冒著錯失不費一兵一卒便可掌控東籬局麵也要與顧傾國解除婚約。既然他對我如此無情，那我又何必在乎他恨不恨我呢？你以為你這樣說，我便會放過你嗎？”她問。
我心中一痛。原來，愛一個人，可以卑微至此。就如他一次次向我低頭一樣，可我卻不能.……
“不！我不求你會放過我。若是可以，我希望他喜歡的人是你！”我真誠道。也許這樣，他會過的比較幸福吧！
“啪！”她惱怒的一巴掌打過來，我被打的頭暈眼花，嘴角也滲出了血絲。這一巴掌，打的著實不輕。
“你有什麽資格嫌棄他？他是北冥唯一的王子，他是東籬的君主，以後便是這九州大地唯一的王者。任何女子，都要臣服在他腳下。而你，不過是被趕出家門的一介賤婢！連替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她冷冷道。目光嗜血，神情瘋狂。
聽聞北冥人向來殘暴嗜血。就連平常百姓也會出現弑父殺兄的殘忍手段。我想，也許他會是北冥的一代君王，但卻一定不會是東籬的一代仁君。我絕不允許，殘暴的北冥軍隊，踐踏東籬的百姓。
思及此，我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就這樣死了，因為我可能是唯一知曉內情的人。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逃脫呢？
“來吧！本宮給你三種選擇。”她一把將我拉起，指著桌案上放著一把匕首和一瓶藥水對我道：“第一，將這瓶毒藥喝下去。第二，用這把匕首自裁。第三，從這裏跳下去。”
這九重閣足足有十九仗高，站在這裏，甚至可以眺望到宮外的世界。這三種選擇，無論我如何選擇，都是必死無疑。
“我不想死！”我望著遠方，輕聲道。母親囑托我要好好活下去，難道我隻不過多活了一年，便要死去嗎？還有他，我將再也見不到他的嗎？
慕容紫兒見我看向乾清宮的方向，不由噬笑一聲道：“嗬，每個人都不想死，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死，就如你一樣。別指望他會來救你。本宮既然有殺你的心思，就定不會讓你有一絲活著的希望。”
我在心中苦笑，她說的對。我不該抱有這種希望。沒有人會來救我。
我直徑走向邊緣，高台上的風很大，假如我不扶著，一陣風就能將我吹下去。原來我一直以為皇宮很大，大的我幾乎這一輩子都走不出去。但現在，它卻離我隻有一牆之隔。也許，我這一躍，便真的能夠出去了……
我回頭，見慕容紫兒正慵懶的斜躺在貴妃椅上，得意的看著我。她在期待，期待我跳下去屍骨無存的那一刻。
“怎麽？你不敢嗎？”她挑眉，懶懶的問。
“不！傾城還有一個要求。”我道。
她大笑。“你以為，以你的資格，配與本宮提條件嗎？”
我麵色平靜道：“誠如你所說，我不配與你談條件，但你可以選擇，我心甘情願去死，或被你逼迫致死。”
“這其中有區別嗎？”她不以為意。
“自然是有。娘娘覺得是讓他相信我是自殺比較好，還是被你謀殺比較好？”我又問。
她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此事的利弊。最後還是道：“你且說來聽聽。不過不要妄想拖延時間，因為今日玉會呆在乾清宮一整天。”她挑眉道。
一聲玉，讓我有些羨慕，也有些心痛的。原來他們之間的稱呼已經如此親密了。
“傾城從這裏跳下去，若是大難不死，便請娘娘放過傾城一馬，逐我出宮。如何？”
她起身，來到高處，沉思片刻，冷冷道：“好！你今日若是不死，我便放你出宮。”她才不相信，武功全無的柳傾城，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會安然無恙。就算大難不死，也恐怕是斷手斷腳，終身殘廢。到那時，她還有何顏麵麵對玉？更何況，她一定會死！
思及此，她突然出手，朝我背後一推。
我隻覺得身體騰空，急速下墜，耳邊刮過的冷風如同刀在臉上淩遲。我被推下去了，我就要死了嗎？天旋地轉間，我陷入一片無盡的黑夜中.……
北冥玉得到消息趕過來時，我已經被送出了宮。
他冷冷的看著眼前嬌豔似火的慕容紫兒，驟然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慕容紫兒原本是有武功的。可北冥玉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卻令她倒在了地上。一時驚愕不已，甚至是不可置信！
他，從不打女子。而今日.……
他，竟然為了那個女子，打了她！
他，怎麽可以為了別的女子，打她！
“朕說過，你沒有資格插手我的事！顯然，你已經忘了。”北冥玉厲聲道。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氣度。
“嗬。”慕容紫兒不由噬笑。她沒有資格嗎？那麽誰有？柳傾城嗎？
她搖搖曳曳的站起來，嘴角還掛著血絲，卻又在笑。在她那張魅惑眾生的臉上，顯得尤為詭異。
她大笑，忍不住自嘲道：“你就這麽喜歡她嗎？聽到我將她推下九重閣的那一刻，你是不是心都碎了？”
北冥玉本來怒火焚心，哪有心情回答她。可當他看到慕容紫兒失魂落魄的樣子時，不由心存幾分歉意。也許，他早該她徹底死心。
“是！我喜歡她。”他承認道。
“嗬，你喜歡她。那我慕容紫兒算什麽？這麽多年，我對你的愛，又算什麽？”她問。
“我從未喜歡過你。”他直言道。
她慕容紫兒愛了他一生，可他連喜歡她都做不到！她心口一痛，又笑。“北冥玉，你我一起長大，我了解你，而你卻從未了解我。”
她見北冥玉不解，又道：“自七歲那年，冷宮一瞥，我便義無反顧的愛上了你，幫助你。可你隻知我心狠手辣，隻知我為你了願意與世人為敵，隻知我不會違背你的心意。卻不知，我能夠容忍你的一切，卻唯獨不能容忍你心裏麵裝下其她人。今日的柳傾城，便是最好的列子！”
他又揚手，卻停在半空中，未打下去。她對他的愛，已經陷入魔咒。
她笑，抱住他道：“我慕容紫兒向來心狠手辣，可對你，卻從未狠心。這次，是你逼我的。怨不得紫兒！”
北冥玉不想再聽她說。掙脫她，正欲離開，慕容紫兒又從背後抱住了他，不讓他走。這一刻，她覺得，她已經徹底的失去了他！
她附在他耳邊柔聲道：“柳傾城沒有死。她被東籬夜錦救走了。我答應了柳傾城，若她跳下去不死，我便成全她，放她出宮。你看，她寧願死，也不願留在你身邊。”
北冥玉身軀一震。當他聽到柳傾城沒有死，心下突然一鬆。但聽到後麵一句，心口又是一痛，忍不住顫抖起來。盡管他極力掩飾，可抱著他的慕容紫兒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憤怒，難過，甚至心痛！
可她現在比他更憤怒，更難過，更心痛！她千辛萬苦，費盡心機都得不到的東西，如今卻便宜了柳傾城。憑什麽？
“東籬夜錦向本宮請旨賜婚，本宮已經答應他了。估計現在已經滿城皆知。這還要多謝皇上的信任，提前將那鳳印賜予紫兒保管。”她大笑。既然她得不到她所愛，那他也休想得到！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張柔軟的床上。撩開床前的紗幔，我想，原來地獄並沒有我想象中那般可怕。
屋內簡潔明亮，陳設簡單。床對麵的牆上掛著一把龍紋劍鞘。一股淡淡好聞的檀木香彌漫在房間內，鏤空的雕花窗柩中射入斑斑點點的細碎陽光。我突然意識到，難道地獄也有太陽麽？
細細思量一番，我不可置信的抬首捏了自己一把，竟然疼的要命。難道我之前的一切記憶，都是在做夢？可如果是做夢，那我又怎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我起身，卻發現身上沒有一點痛楚。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我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受傷。
我又來回走了幾步，看清楚房間裏的陳設確實不是宮裏的樣子之後。才來到窗前，打開窗戶，入眼處盡是一派綠意，沒有繁雜的裝飾，更沒有爭奇鬥豔的花朵。一排排清新淡雅的文竹，是整個院子唯一的裝飾。
陽光從竹林中的縫隙灑下來，映著竹葉上的露珠，閃著耀眼的光芒。整個院子都異常清淨，一陣風襲來，連落葉的聲音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對於我來說，這便是我一直所希望的生活。
推開門，沿著石階而下，是一排曲靖環繞的捷徑。我一路沿著捷徑走了許久，才聽到一陣異樣的聲響。走近一看，原是一男子拿著一把長劍在舞。
腦袋裏突然閃過，房間牆上掛著的那把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