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瑾在沉浮的意識中,像是看到了他和褚酒酒相識相戀的一切過往。
他懷著憤怒回到濱海,告訴霍雲驍他被一個渣女騙身騙心騙感情。
可後來,褚酒酒在濱海市出現,他立刻就原諒了她之前所有的欺騙。
再後來,她成了K洲殺手妖姬,隨著沈暮墜機,K洲所有人齊齊消失,他再次失去了褚酒酒的蹤跡。
那個時候,他想,霍雲驍失去沈暮,尚有可尋之處,縱有千般無奈,可也曾有刻骨銘心的愛情。
可他沒有。
褚酒酒的每一次離開都是主動的,好像離開他對她來說,就像是不用思考的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不打一聲招呼。
她生命里重要的人有很多,歐瑾連號都排不上。
等到重生后的沈暮和南柯到濱海來拿保險箱的時候,褚酒酒為了騙到解藥,騙他說自己中了病毒。
歐瑾知道她在撒謊,可他沒揭穿。
他借著給她治病的名義,用藥削弱了她的戰鬥力,將人困在了別墅。
那是第一次,他覺得把這女人當成囚犯也未嘗不可,只要她別再不告而別。
褚酒酒難得發那麼大的火,那雙漂亮的眼睛冷冷的瞪著歐瑾,不許他再碰她一下。
他們的關係到了一種扭曲的地步。
可他終究是困不住一個來去自由的殺手的。
霍雲驍和沈暮訂婚的那個晚上,褚酒酒在遊戲上收到了ID名為「欲上青天」的男人的消息。
兩個字——「速回」,褚酒酒便再次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歐瑾從紀衡言那裡坑了一張通行證,千里迢迢奔赴K洲。
這一次,他不僅見到了褚酒酒,還見到褚酒酒有求必應的男人——溫千算。
K洲武學世家宴會上,歐瑾看見褚酒酒乖順的跟在溫千算身邊,像個找到主人的小貓。
褚酒酒的話猶在耳畔。
「歐瑾,我永遠都不會違背溫千算的命令。」
「你走吧,我們不是一路人。」
「這世上追殺我的人千千萬,你要用什麼保護我?你的手術刀嗎?」
原來,他的愛那樣不值一提。
或者,褚酒酒需要的不是那樣溫潤的愛情,而是凌厲的殺機。
她從出生起,光是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了。
彼時武家聯盟由溫千算牽頭,組織小隊爭奪公海交易的一批軍火。
褚酒酒是成員之一,歐瑾卻利用天啟基地在K洲的關係網,以偽造身份和褚酒酒一起登上了游輪。
混亂的槍戰之中,褚酒酒將歐瑾扯到角落,聲音冷厲。
「你來幹什麼?誰讓你上船的?」
歐瑾手裡握著槍,眉眼間都是得逞的笑意。
「你擔心我?怕我挨槍子?」
「歐瑾!」
歐瑾一把將人拉進懷裡,聲音微啞:「小九,我也擔心你,所以我來找你。」
褚酒酒咬著牙:「歐瑾,這是戰場!」
「我知道,」歐瑾笑著說:「我想看看我的女人從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褚酒酒反手一槍擊斃了摸過來的敵人,眉目間儘是殺意。
「看到了?我是殺手,我學的就是殺人技,跟你和你們歐家那些文雅的人走不到一起去!」
歐瑾點點頭:「看到了。」
他握著槍,「砰」的一聲擊中了地上躺著的屍體。
「我也可以過不文雅的生活。」
剎那間,褚酒酒的一腔怒火盡數熄滅,眼眶微紅。
「你在幹什麼?」
「在用你看得懂的方式說愛你。」
歐瑾笑的和煦溫潤,手裡利落的換著彈夾。
那雙濟世救人的乾乾淨淨的雙手,為她拿起了槍。
「歐瑾,我是K洲人……」
歐瑾點頭:「我知道,你什麼時候願意離開這裡,我帶你走。」
……
天光大亮,歐瑾睜開眼睛,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單調的燈光。
「嘶——」
他剛要坐起來,便覺得身上一陣劇痛,腦袋也傳來鑽心的痛感。
「院長?你終於醒了!」
梁易趕忙上前扶著他:「你慢點起來,是要喝水嗎?我給你倒,你可別扯到傷口。」
歐瑾坐在床上,看著梁易忙前忙后的,終於端來一杯水。
「院長,喝水。」
歐瑾盯著他看了很久,問:「你哪位?」
梁易滿腹關心的話卡在喉嚨里:「我……院長,你不記得我了?」
歐瑾的眼神淡淡的從他身上挪開,說:「酒酒呢?她怎麼還不來看我?」
「誰?」
歐瑾皺了皺眉:「褚酒酒,她昨天說今天會來陪我的,她人呢?」
梁易嗆了一口:「昨天?院長,你昨天晚上一直在搶救,今天下午才醒來,你是不是記錯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歐瑾:「我管你是誰,去把酒酒叫來。」
梁易一拍腦門:「完了,完蛋了。」
這是……失憶了?
不對啊,怎麼失憶了卻還記得褚酒酒呢?
梁易趕忙將醫生叫來,歐瑾卻拒不檢查。
「不要碰我!我自己就是醫生,用不著你們給我檢查,我要見我女朋友。」
梁易捂著臉。
您老現在哪有女朋友啊?都光棍五年了好不好?
歐瑾瞪著梁易:「你去告訴她,要麼她來醫院陪我,要麼我去她家裡被她陪著,她自己選吧!」
梁易只能給褚酒酒打了個電話:「褚小姐,我知道這個請求有點冒昧了,不過您能不能來醫院一趟,院長的情況……不太好。」
褚酒酒聽完梁易的描述,愣了半天:「失憶?」
池炎在一邊喊著:「胡扯吧?是不是裝的?他失憶還記得我們家褚酒酒?就不記得你這個助理了?」
梁易:「……難不成是對褚小姐用情至深,所以只記得褚小姐?」
梁易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轉頭看向歐瑾。
「院長,您的情況不太好,我還先通知一下霍總吧?」
歐瑾擰著眉:「通知霍雲驍幹什麼?霍雲驍忙著和沈暮談戀愛,哪有時間管我?」
梁易:「……那通知紀先生?」
「不用!紀衡言那個莽夫更不懂追女人的事情,我自己搞得定!」
電話那邊,池炎確認道:「原來他只是不記得你這個助理啊,他是不是想藉機解僱你?」
梁易:「……」
很好,他跟在歐瑾身邊東奔西跑這麼多年,一朝失憶,就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