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丫頭,我來救你了
南柯就這樣站在床邊看著沈暮,可沈暮的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她睡得很沉,呼吸時短時長,不大均勻,即便南柯不懂醫學,也能看出沈暮的身體不太舒服。
她的長發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濃密了,散亂在絲質的被褥上,如鋪開的錦緞。
錦緞里藏著的小臉顴骨有些高,兩頰微微凹陷下去,看著瘦了很多。
南柯伸出手,輕輕的蹭了蹭沈暮的小臉。
「丫頭,我來救你了……」
他輕聲說。
可如他所料,沈暮仍然沒醒。
如果是從前,沈暮必定會立刻驚醒,從床上跳起來反手給他一拳。
大概還會罵他一句,神經病。
「她很快就會醒了。」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南柯轉過身,看到了褚酒酒。
凌晨時分,褚酒酒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熟睡的人。
何止是沒有熟睡?她簡直全副武裝。
褚酒酒身上穿的不是睡衣,而是一套方便行動的套裝,腰間還別著手槍與短刀。
她在等南柯出現。
南柯問:「她會醒?」
褚酒酒點頭:「嗯,她雖然睡得沉,但是一晚上也就睡這四五個小時,天不亮就會醒過來了。」
南柯皺眉問:「你怎麼知道的?」
褚酒酒聳聳肩:「她告訴我的,她病成這個樣子,你能指望她的睡眠有多好?」
南柯轉頭看向沈暮,心痛難忍。
褚酒酒問:「你要帶她去哪裡?」
南柯沉聲說:「重要嗎?霍雲驍救不了她,我會想辦法救她。」
褚酒酒嘆了口氣,說:「南柯,按照霍雲驍他們的推算,挽救沈暮最大的可能性就在組織里,這世上能在組織里來去自由的人,除了將軍,只有你,所以我才會找到你來幫忙。」
南柯沉聲開口:「我心裡有數。」
褚酒酒又說:「你有數嗎?將軍想要她的命,對K洲來說,她是叛徒。」
南柯眯了眯眼,黝黑眸中是冷冽的寒光。
「有我在,誰都拿不走她的命,包括將軍。」
得到南柯這樣的保證,褚酒酒也放心了幾分。
南柯問:「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褚酒酒咳了一聲,說:「歐瑾的水裡混了兩顆安眠藥,現在睡得正香,至於歐隨……他不用混安眠藥也睡得香。」
「舒遙呢?」
「舒遙晚上有應酬,睡在公司了,今天沒回來。」
南柯點點頭:「這就夠了。」
褚酒酒提醒:「別墅外圍都是監控,你帶著沈暮一走出別墅,沒穿過花園就會被人發現。」
南柯看著沈暮的小臉,說:「沒有監控了,羅剎會給我爭取十分鐘的時間,足夠我帶著她離開。」
褚酒酒再次提醒:「還有紀衡言那邊……」
「今晚死亡騎士的人會夜襲朝顏所在的別墅,紀衡言忙著救女人,沒空管我這邊。」
褚酒酒聽到這話,吃了一驚。
「你讓人偷襲朝顏?」
南柯點頭:「偷襲一下而已,傷不到她。」
南柯這是把一切情況都考慮到了,剩下的只有一件事。
即將醒過來的沈暮。
南柯從兜里摸出一支針劑,正準備給沈暮打一針。
褚酒酒一驚:「你幹什麼?」
南柯白了她一眼:「鎮定劑,讓她多睡一會,不然她不跟我走,我怎麼辦?難道真的一掌劈暈她?」
褚酒酒立刻上前攥住南柯的手腕:「不行!」
南柯愣住:「你有病?叫我來救人又不讓我帶走她?」
褚酒酒急著說道:「不是不讓帶走,你不能給她鎮定劑!」
「為什麼?她不會連一針鎮定劑都扛不住吧?」
褚酒酒含含糊糊半天沒說出來。
南柯急了:「有屁快放!」
褚酒酒舔了舔唇角,低聲咕噥了一句。
「她懷孕了。」
南柯一愣,好像沒聽清似的。
「你說什麼?」
褚酒酒垂著頭,好像是她讓沈暮懷孕了似的,表情帶著十足的罪惡感。
「沈暮懷孕了。」
南柯的手抖了一下,針劑從手裡掉到了沈暮的床鋪上,無聲無息的。
可暗夜之中,分明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破碎的無法拼湊起來。
南柯轉頭看著床上沉睡的沈暮,眉頭擰起來,好像認不出眼前的女孩似的。
他又轉頭看褚酒酒,眼神迷茫的讓人心疼。
南柯張了張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懷孕了?」
「她……霍雲驍的?」
褚酒酒愣了一下:「你這是什麼話?當然是霍雲驍的。」
南柯點點頭,又看向沈暮。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但是好像不問點什麼都熬不過這一刻似的。
是啊,當然是霍雲驍的。
褚酒酒小心翼翼的看著南柯,生怕南柯突然暴走,撂挑子不管了。
長久的沉默之後,南柯撿起床上的針劑,塞回了兜里。
「哦,那……那就不用鎮定劑了,我直接帶走她就行了。」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好像剛才褚酒酒說的話就像是「要不要吃個飯」這麼簡單。
褚酒酒看著南柯,問:「你沒事吧?」
南柯彎腰去抱沈暮,說:「你找個大衣來,她身上的睡衣太薄了。」
南柯這樣說著,又自言自語道:「算了,穿我的吧。」
他脫了身上的黑色大衣,掀開沈暮的被子之後,將大衣蓋在了她身上。
或許是涼意的侵襲,沈暮的睡眠也快到頭了。
她微皺著眉,不安的哼哼了兩聲。
南柯彎腰將沈暮抱起來一點,把大衣在她身上小心的裹嚴實,然後將人整個打橫抱了起來。
沈暮只覺得自己落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她的腦子混沌,本能的咕噥了一句。
「霍雲驍……」
這聲音不大,可在寂靜的深夜也足以讓人聽清楚了。
褚酒酒緊張的看著南柯,眼中的心疼遮都遮不住。
南柯的身子一僵,垂下眼帘,聲音淡漠。
「人我帶走了,霍雲驍很快就會發現是你跟我裡應外合的,你最好找個借口出去避一避。」
褚酒酒說道:「你不用操心我,照顧好她就行了。」
南柯也不再開口,抱著沈暮走出了卧室。
安靜漆黑的別墅里,褚酒酒站在樓上,看著南柯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心裡不是滋味。
她看別人的感情看的最清楚了。
南柯完了,這輩子都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