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她連站都站不穩
褚酒酒聲音漸沉。
她一向是歡脫的、妖嬈又熱烈的,就連說話都是吊著尾音讓人覺得心癢難耐的。
可現在,褚酒酒的聲音冷靜的嚇人,也冰冷的嚇人。
她只有無路可走的時候,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帶著一絲絲害怕。
能讓褚酒酒害怕的事情實在不多。
褚酒酒輕聲說:「南柯,我需要你的幫忙,她是沈暮啊……她不能死啊!」
南柯的眼眸猩紅,聲音咬牙切齒。
「腦癌?你他嗎的在跟我開玩笑吧?我上次見她她還活蹦亂跳的,她不是應該滾回濱海去結婚嗎?什麼腦癌?」
褚酒酒說道:「你上次見她她就已經病了!她只是沒有告訴我們而已,現在病情不只是瞞不住了,她連站都站不穩了!」
「南柯,我不是在開玩笑!」
南柯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人重擊,好像一記重拳砸在胸口,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想象不出來,沈暮站不穩的模樣。
他的丫頭,原本是高山之巔的雪狼一般的姑娘。
「南柯!你……」
「我知道了。」南柯輕聲說。
褚酒酒怔愣兩秒,輕聲問:「然後呢?」
南柯的聲音冰冷,帶著壓抑的怒氣。
「我知道了,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你留在她身邊,等我的命令。」
褚酒酒頓了頓,聲音沒什麼底氣。
「南柯,我不能傷害沈暮身邊的人。」
南柯冷聲說:「你打這個電話不是求助嗎?那就老老實實等命令,褚酒酒,你和沈暮……你們這兩個蠢貨!老子一天不看著你們,你們倆都能把自己玩死!」
南柯訓斥之後,乾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他站在書桌之後,面前還擺著那些複雜的資料,可是沒有一個文件是與那個什麼「腦源計劃」有關係的。
他站著,沒有十秒,突然將手機丟出去砸在了對面的牆上,發出「砰」的一聲。
然後,南柯像是呼吸不暢似的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的呼吸聲愈發放大,像是溺水的人得不到氧氣一般,一邊呼吸一邊絕望的下沉。
羅剎立刻跑到南柯身邊扶著他,神色緊張。
「少主,你沒事吧?」
南柯幾乎站不穩,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了羅剎身上。
羅剎半攙扶半支撐著南柯的身體,不敢多說一個字。
他不知道褚酒酒在電話里跟南柯說了什麼,可看南柯這副樣子,必然是與沈暮有關的。
除了沈暮,沒人能讓南柯如此失態。
幾分鐘后,南柯終於從這樣的恐慌中恢復過來。
他扶著羅剎的手臂緩緩站直,跌坐在了書桌後面的椅子上。
南柯的手落在桌上,抓住那些凌亂的文件。
良久,他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
「去,準備私人飛機,我要出去一趟。」
羅剎遲疑了一瞬,問:「少主是要去見沈小姐嗎?」
南柯沒有猶豫,點頭:「是。」
羅剎怔愣住,南柯已經許久沒有正面承認過這件事了。
他偷偷的去見沈暮,偷偷的看一眼,像是一個躲在角落裡偷窺的小男孩,只要沒人揭穿他,他就可以不承認。
可這一次,他承認了。
他要去見沈暮。
羅剎低聲提醒:「少主,將軍知道了會不高興的,這段時間您和將軍的關係難得緩和一些……」
南柯沉聲說道:「他不高興是他的事情,他最好祈禱沈暮的病有的救,否則不高興的應該是我。」
羅剎垂著頭不再開口。
但凡涉及到沈暮的事情,南柯總是格外強硬和偏執。
南柯看了他一眼,聲音冷冽:「還不去?」
「是!」
羅剎立刻去準備私人飛機出行。
羅剎走後,書房裡終於只剩下了南柯一個人。
他的手握成拳抵著額頭,雙目緊緊的閉合,纖長的睫毛卻在不安的顫抖。
褚酒酒的話言猶在耳,幾乎讓他痛不欲生。
沈暮病了。
病的很重。
所以他上次去舒家看她的時候,她還爬上爬下的做鞦韆,就已經病了。
再後來,他在山頂等著想看她一眼的時候,沈暮遲遲沒有出現,就已經病的無法走動了嗎?
南柯甚至想象不出沈暮無法走動是什麼樣子。
是像一年前一樣嗎?
躺在床上,戴著那些亂七八糟的管子無聲無息的睡著?
南柯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的蜷縮著疼痛,沈暮那樣毫無生命力的模樣,他已經見過一次了,幾乎讓整個組織為她陪葬,他絕不想再見到第二次。
半個小時后,私人飛機準備就緒。
南柯沒有通知將軍,只帶著羅剎離開了K洲。
翌日凌晨,天還沒亮,南柯的飛機抵達費城。
K洲距離米國本來就不遠,中間跨了個海域,再加上這條航線幾乎沒有其他飛機,只有K洲的私人航線,因此速度極快。
他沒做任何停留,對羅剎交待了兩句就直奔舒家莊園。
凌晨時分,是所有人睡得最沉的時候。
整個舒家莊園似乎都在沉睡之中,花園裡只有微弱的燈光裝點,別墅里漆黑一片。
南柯獨自一人潛入莊園,繞開了巡邏的安保,熟門熟路的摸進了別墅,到了沈暮的房間門口。
他深呼吸了兩口氣,遲疑了幾秒之後,輕輕轉開了門把手。
沈暮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夜襲沈暮的卧室,八成迎面而來的就是沈暮的槍口或是短刀。
南柯甚至都想好他用什麼表情面對沈暮了。
或許該嫌棄的看著她,說她才幾天就混成這個鬼樣子。
或許該直接反手鉗制住沈暮,直接把人打暈了五花大綁帶走。
他推門而入,可情況卻在意料之外。
沒有槍口,沒有短刀。
房間里沒有任何人要攻擊他的跡象,就像是根本沒人發覺他進來了。
南柯怔愣幾秒,從外間繞過隔斷,走進了裡間休息的卧室。
床邊的壁燈亮著昏黃的光芒,暖色的燈光下,沈暮的小臉憔悴而消瘦。
南柯看到床上安睡的女孩時,心臟鈍痛。
他突然明白了。
是了。
沈暮病了。
她真的如褚酒酒所說,病的很重,病到沒什麼力氣支撐她的警覺,像那些脆弱的無力自保的小姑娘一樣,虛弱的躺在這裡,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