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誰允許他們立牌位的
傑西卡給沈暮包紮了傷口之後,煮了兩碗香噴噴的面,配上兩個三明治,和沈暮吃的肚子圓滾滾的。
她將剩下的東西放進柜子里,笑著說:「等明天早上爸爸回來,再吃一次。」
晚上,沈暮睡在隔壁的小房間,她躺在床上,床底放著那個價值連城的槍械盒。
她思索著自己在濱海市應該是失蹤人口了,許如雲母女大概已經在沈家翻天了。
她一時之間回不去,可就算是能回去……
沈暮猶豫再三,如何面對霍雲驍呢?紀衡言如果真的要扣押審問她,她又該怎麼辦?
沈暮撩開衣服看著肩膀上的傷口,要是跟紀衡言他們動起手來,她怕是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她沉沉嘆了口氣,在悶熱的夜中睡去。
第二天一早,莫爾斯就回來了。
他將藥箱丟在沙發上,捂著臉沉重的嘆氣。
沈暮洗了把臉,將早飯放在他面前,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傑西卡將沈暮拉到一邊,說:「伊芙,爸爸每次去暴走族那邊治病,都會看見被折磨的女孩,他每次回來都不開心,你別問了。」
莫爾斯沒吃早飯,起身回了卧室。
傑西卡又小聲說:「爸爸回房間去禱告了,他每次都要禱告才能獲得安寧。」
沈暮看著緊閉的房間,輕聲說:「禱告有用的話,上帝早就將惡人都處死了。」
她推門進去,問:「你去了那麼多次,他們有多少人?」
莫爾斯一愣,說:「三十七個。」
沈暮倒是很驚訝,他能將人數記得這麼清楚。
她又問:「被折磨的女孩救出來,你有地方可以安置嗎?」
莫爾斯愣神半天,說:「有,城中有個修女教會,她們會收留在戰亂中失去家園的孩子。」
沈暮點頭:「好,我知道了。」
莫爾斯急著問:「你要做什麼?」
沈暮伸手摸了摸身邊傑西卡的小腦瓜,笑著說:「給傑西卡做個榜樣,女孩子是很有價值的人,可以做很多有價值的事情。」
她蹲下身子,笑著問:「你想一起去嗎?可以穿著花裙子去。」
傑西卡黝黑的眼中帶著驚喜的光芒:「真的嗎?我也可以去?」
沈暮點頭:「當然,我會保護你。」
她起身說:「莫爾斯,幫我把肩膀的傷口重新處理一下,稍微做個加固,免得裂的太狠,我晚上出個門,很快就回來。」
此時此刻,濱海市,宏峰公寓。
厚重的窗帘遮著陽光,霍雲驍坐在黑暗的書房中,面前的煙灰缸已經堆滿了煙頭。
打撈隊分批次不眠不休的打撈了一個星期,只撈起一個女屍,但不是沈暮。
那晚的拍賣會像是做夢一樣,他才匆匆瞥了一眼沈暮沒搶到項鏈后略顯失望的背影,轉眼間,人就消失了。
這幾天他夜夜難眠,只要睡著,夢裡就是沈暮落海的畫面,中槍的畫面。
可無一例外的,無論霍雲驍如何努力奔跑,都抓不住她的手。
想到這裡,他習慣性的抬起手握成拳,抵住了心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小姑娘悄悄在他心底扎了根,讓他一向處變不驚的心臟悶著疼。
「咚咚咚——」蔣安寧敲響了書房的門,端著一杯牛奶和三明治走了進來。
她關切的看著霍雲驍,說:「雲驍,吃點東西吧,這樣熬下去怎麼行?」
她將托盤放下,伸手去收拾沙發上扔著的雜誌。
霍雲驍突然開口,聲音冷冽:「別碰!」
蔣安寧一愣,露出溫柔的笑容:「雲驍,這家裡太亂了,總要收拾收拾,你去睡一會,我很快就……」
「我說了別碰!」霍雲驍厲聲呵斥。
蔣安寧嚇的眼眶通紅,霍雲驍卻毫不憐惜。
他冷聲說:「安寧,這話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你哄著我媽想留在濱海市,這是你的事情,但是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再進這個房子。」
「雲驍,我只是……」
「出去!」
蔣安寧難堪的咬著下唇,沈暮已經死了一周了,霍雲驍還在每天打撈,卻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恨不能現在沖霍雲驍嘶吼,沈暮早就死了!撈不回來了!
此刻,歐瑾敲響了書房的門,和霍雲宸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歐瑾揮了揮手,似乎想趕走書房中的煙味。
他皺眉說道:「雲驍,再這樣下去,我要把你捆到醫院去了。」
兩人看了蔣安寧一眼,從神色便能看出霍雲驍大約又沒給她什麼好臉色。
霍雲宸輕聲勸說:「安寧姐,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們。」
蔣安寧這才點點頭,輕聲說:「雲驍,那我先走了……」
霍雲驍理都不理,只捏著眉心,問:「查到什麼了?」
霍雲宸將資料放在書桌上,說道:「小暮暮是為找回她母親的遺物才登船,就是哥你手裡那條藍鑽項鏈。」
「這條項鏈是十幾年前,小暮暮的生母去世,沈歷山再娶后,以公司資金不足為由賣到了黑市,最近項鏈重現在游輪上,她就一個人去了拍賣會。」
霍雲宸猶豫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說:「這也不算是瞞著你別有用心吧……」
霍雲驍翻開資料,上面是一張燙金的請柬,上面落的沈歷山的名字,他問:「為什麼是沈暮去了?」
霍雲宸說道:「沈家本就沒打算贖回項鏈,所以消息遞到小暮暮那裡,就她一個人去了。」
「還有呢?」
「還有……」霍雲宸猶豫了一下,說:「沈家老爺子已經住院了,據說是突發心臟病,醫生口風很緊。」
「其他人平靜的接受了小暮暮去世的消息,但是沒打算給她辦公開葬禮,問墓地也只是做做樣子,因為沒有屍體……所以,只打算在祠堂立個牌子祭拜一下。」
霍雲驍手裡夾著煙,聲音冷硬如寒冰:「她死了嗎?誰允許他們立牌位的?」
霍雲宸不敢說話,他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自己仰賴的大哥這樣情緒失控。
歐瑾嘆了口氣,說道:「衡言那邊的最新消息,那支雇傭兵小隊確實是來奪回槍支的,沈暮與他們無關,傷到了沈暮……實屬意外。」
霍雲驍緩緩的點頭,良久,閉了閉眼:「沒了沈暮,還要什麼沈家?」
「哥……」霍雲宸試探著問:「你該不會是要動沈家吧?」
霍雲驍看向他,一字一句:「一個星期,讓沈家破產,我所有的車,都給你。」
霍雲宸瞬間眼睛都直了,「蹭」的一下站起來:「不用一個星期!五天!不!四天!」
他麻利的跑出書房,歐瑾看著霍雲宸跑走的背影,輕聲笑了笑,說:「說吧,支走雲宸,你要幹什麼?」
霍雲驍拉開抽屜,拿出一把黑色手槍,放在桌上,說:「那支雇傭兵小隊,跑了幾個人,在東南亞落腳。」
歐瑾眸色一冷:「雲驍,你要親自去?」
霍雲驍起身,隨手拎起沙發上扔著的背包,歐瑾方才沒注意,霍雲驍竟連行李都收拾好了!
歐瑾一把拉住他:「雲驍!我們已經退出這種事很多年了!有什麼仇,可以讓衡言動手!」
霍雲驍緩緩地,卻堅定有力的拂去了歐瑾的手,聲音沙啞:「歐瑾,我睡不著。」
那一夜一夜的孤寂,心口像是開了一個洞,寒風呼嘯著吹過,明明都快入夏了,他卻冷得發抖。
於是,沈暮失蹤一周后,霍雲驍踏上了前往東南亞薩利小鎮的私人游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