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殺手的上等生活
沈暮聞言，瞬間不悅的皺眉：「傑西卡，這個觀念是錯的，誰告訴你女孩不值錢？不能讀書？只能用來生孩子？」
傑西卡眨巴著黝黑的眼睛，一張小臉單純又無辜。
「薩利的人都這樣說，」她歪著頭，說：「但是爸爸也說不對，可我不明白。」
「如果不對，為什麼我晚上不許出門？也不能留長頭髮，這麼熱的天氣也不許穿花裙子。」
薩利地處熱帶，這個時候氣溫已經很高了，就連晚上都悶熱的厲害。
可傑西卡穿著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上衣也是長袖。
她的頭髮是像男孩一樣的寸頭，因為種族的原因，褐色的發尾帶著微卷。
沈暮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
良久，她蹲在傑西卡面前，說：「傑西卡，女孩子是這個上帝創造的最美好的生物，錯的不是性別，而是環境。」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地方，女孩子可以留長發，可以讀書，晚上可以出門，也可以穿漂亮的花裙子。」
傑西卡聽著出神，問：「真的嗎？像畫上的人一樣？」
沈暮覺得心酸，薩利地處戰亂區，這麼大的孩子對世界的印象只有炮火，能夠吃飽喝足活到明天都是幸運，怎麼會知道外面是什麼樣。
沈暮點點頭：「真的，你以後也會有這樣的生活。」
她摸了摸傑西卡的寸頭，發尾軟軟的，像個小貓。
她笑著說：「好了，現在我要去給你買三明治，你在家裡等著我。」
傑西卡「蹬蹬蹬」的跑進房間里，又「蹬蹬蹬」的跑出來。
她將一個小小的彈簧刀塞到沈暮的手裡，說：「這個給你，伊芙，你不要去給暴走族生孩子。」
沈暮：「……」
她將彈簧刀揣進兜里出了門，循著記憶走到兩個街區前面，終於看見了那家商店。
商店外牆破破爛爛的，還有混亂的噴漆，上面寫著巨大的「help」字樣，像是整個城市都在求救。
沈暮推門進去，一眼就看見了貨架上的三明治。
她抓了幾個，又順手抓了幾包速食麵，一轉頭看見店主身後掛著一條花色的褲子。
沈暮心裡一動，把這褲子剪一剪，大約能做個簡單的裙子給傑西卡。
她笑著說：「那條褲子一起賣給我吧。」
店主將東西都包好，沈暮付了錢，又順嘴問：「有電話嗎？」
店主搖搖頭：「沒有，之前的通訊系統早就癱瘓了，超過兩個街區的距離，電話就打不通了。」
沈暮也不覺得失望，便拎著東西離開了。
沒有網路，沒有電話，沒有飛機，現在即便是她想回濱海市，一時也回不去了。
她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好像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想要聯繫外界，或者說沒有那麼強烈的想要回到濱海市。
現在在霍雲驍眼中，她是個背叛者，回去將會面對的絕大可能是審問。
她只要想一想霍雲驍用那樣懷疑的眼神看著她，在審訊室與她面對面坐著，沉聲說：「沈暮，做點能讓我相信的事情。」
她就覺得心臟一下一下收縮著痛，原來這麼久了，她竟沒有做過一件讓霍雲驍信任她的事情。
何其失敗？
她現在有槍，有錢，有命在，對一個殺手來說就是上等生活了，這世界那麼大，她大可去別處逍遙。
沈暮拎著東西走出商店回家，拐了個彎卻聽見女孩凄厲的尖叫聲，然後是男人放肆的鬨笑聲。
這聲音簡直刺耳，可周圍的門戶緊閉門窗，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阻止。
這樣混亂的地區，活下去都是奢望，更何況是救別人呢？
沈暮的手撫了撫肩頭的傷口，若是悄無聲息的離開，倒也不會被發現。
可她驀的想起傑西卡那雙純潔黝黑的眼睛，用最天真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
「女孩子是不值錢的。」
沈暮嘆了口氣：「就打一架，打完就跑。」
她拎著東西走進旁邊漆黑的小巷，看見四個男人……或者說男孩，將一個女孩按在地上，撕扯她的衣服。
十七八歲左右的男孩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耳朵上戴著金屬的耳釘，手臂上還帶著各式各樣的紋身，嘴裡不乾不淨的鬨笑著。
寂靜的夜色，女孩的慘叫，刺激著他們獨屬於雄性的征服欲和青春期不知所謂的破壞欲，恨不得將女孩撕成兩半。
沈暮捏了捏眉心，將手裡的三明治放在旁邊，喊了一句：「哎！停手吧！」
她的聲音八成是小了點，四個男孩竟沒人理她，還在認真的扒衣服。
沈暮直接走了過去，抬腳踹在一個男孩身上，罵道：「讓你停手！你聾了？」
男孩被踹的懵了一下，待他抬頭看見沈暮，瞬間愣了。
四個人對視一眼，笑的下流又噁心：「好漂亮的妞！」
沈暮點點頭：「我知道我漂亮。」
一個男孩率先將手伸向了沈暮的胸口，沈暮心裡一陣噁心，一拳砸在他臉上，罵道：「你是不是沒媽？你媽教不好你，讓我來教！」
四個男孩一看沈暮來者不善，立刻衝上來想要制服她。
沈暮的動作乾脆利落，把連日來的憋悶都撒在了他們身上。
男孩被揍得鼻青臉腫，連貫帶趴的往旁邊的摩托車跑去。
沈暮看著地上扔了一桿槍，以為他們要拿槍反擊，她立刻一腳將人踹翻，快一步將槍抓了起來。
可男孩直接跨上了摩托車，慌慌張張的跑了。
沈暮咬咬牙，上膛抬手，愣了：「假槍？！」
四個青春期的男孩，加上一個假槍就把小姑娘嚇得差點丟了清白，這是什麼鬼地方!
沈暮無奈嘆氣，拎著自己的三明治回了家。
傑西卡坐在房間里緊張的等待著，看見沈暮回來，激動的跳起來：「你回來了！」
沈暮把東西放在桌上，說：「會煮麵嗎？」
傑西卡點點頭：「會。」
沈暮指了指袋子，說：「去煮兩包面，我們一起吃。」
傑西卡點點頭，問：「你受傷了嗎？」
沈暮一愣：「你怎麼知道？」
傑西卡指了指她的肩膀，說：「我聞到了血味。」
沈暮將衣服從肩膀上拉下來，傷口果然崩開了，血正往外冒著。
傑西卡鑽到床底下，抱著一個小藥箱出來，說：「這裡有葯，我幫你包紮。」
小姑娘略粗糙的手指拂過她的皮膚，外面偶爾傳來陣陣槍響，她就會嚇得抖一下。
寂靜深夜，那個剛剛還打定主意不回去的沈暮，突然莫名的想念濱海市。
那個和平的城市，那群吵鬧的朋友，還有那個清冷尊貴的男人……
她眼眶微紅，霍雲驍……大約這個時候已經認定她跟雇傭兵一起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