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風和日麗
別讓我爸不高興,既然都上門了,還要說什麽呢?
何況想想,也真的是早晚有這麽一天的.
許多日子以來,在家裏不再願意主動下廚的爸爸,又恢複了從前的熱情和耐性,積極地做著準備工作.
媽媽在時,我們家的室內溫度總是很高,我媽受不得冷,生病後,她一感覺到冷,就會讓我爸擺弄擺弄爐子,我看了幾回,也就明白了個大概,無非就是在爐子下麵勾一勾唄!
心裏也感到慚愧,媽媽在時,總依賴我媽.
什麽會不會的,還是不願幹罷了.
媽媽走後,爸和我們家的許多親戚朋友都說,再也不要把我們家室內溫度弄得那麽高了,浪費煤不說,人一出去還容易感冒.
過去我媽在時,隻要是冬天,來我們家的人直吵吵太熱,熱得受不了.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也許高溫真不好,你看我公公婆婆家冬天就低溫,他們一直生活在那種低溫的環境裏,還真是長壽.
聽了大家夥的話,我們這樣做了,並且也漸漸適應這樣的溫度,無非就是少勾幾下,確切地說,也就是早晨勾一回就行.
既然生爐子了,我爸就會充分利用上這一能源,這不,我燉的魚剛開鍋,爸就讓我把鍋挪到爐子上去……
隻要腦袋轉過彎來,什麽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我願意把事情往極致裏做;
“爸,要不,咱就做十二個菜吧!畢竟她這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吃飯.”
“那倒不用,她吃不了多少,也罷,為了好看,顯得咱有誠意,就做十個菜吧!你媽願意說十全十美嘛!”
我爸順著我的台階折了個中.
熱情待客一向就是我們家的傳統.
都到了這份上了,我們必須要給足我爸麵子……
她不是一個特漂亮的女人,但是很有氣質,特有女人味,那柔柔弱弱的樣子,很容易讓人滋生出強烈的保護欲.
怪不得我爸那麽喜歡她,她的神情,若隱若現的有種欲語還休的模樣,眉眼之間的確有種讓人欲罷不能的魅力.
見過她以後,我們真的也不反感她.
爸說她做事幹淨利索,這點我們相信,她的確是個幹淨利落的女人,也別說,我媽那樣愛幹淨,我爸怎麽可能喜歡一個邋遢的女人呢？
那天中午,楊山高中畢業考試,勤進他們初中老師全都去高中監考,從而名正言順地避開了和她在一起吃飯.
他回家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想要去西邊那屋換衣服,被我出門給截住了,讓他進屋和她碰個麵打聲招呼,好歹勤進這次算是配合了,倒沒讓我爸生氣.
其實我爸也不會要求勤進和於磊怎麽熱情怎麽近便的,更主要的是,他在意的是我和小錦的態度.
我和她說話還不是十分的隨意,小錦生病期間,她給小錦發過短信,所以.見麵時,她和小錦聊的好象是更投機,更能找到話題.
我爸送她出去的時候,和她走在一處,撇開我媽不想,也別說,她也算是和我爸般配,我爸自己不能接受,我們也真的不能接受,我爸和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嫗走在一起.……
媽媽不在了,我們當然希望我爸幸福,隻不過,這幸福是我爸他自己去爭取來的……
去年臘月底,我回家來後,二媽跟我說;
“小風,你也不能長時間把勤進摞在家裏呀,去年冬天,有一回,他病了,心髒不太好,好幾天沒上班,臉色可難看了!
小錦是妹妹,你要照料,可你自己也有個家呀,來年,小錦化療完了,你們就在楊山這麵住著吧,該回大連,小錦就自己回去一下,貝貝在你這裏,這樣,你兩麵都能照顧上,我看也挺好的.”
勤進生病這事,他並沒有告訴我,也別說,即使告訴了我,我也不可能回來,勤進他真的是抻事.
不過,二媽說得對,我們也正是這麽打算的.
於是小錦和貝貝常住楊山,小錦治療時隻身回連.
小錦也開始習慣於自己一個人去醫院,再也不用拖上於磊.
我爸天天八點出發,中午十二點多鍾才回來,我們也適應了他現在的這種生活狀態,爸出門前,貝貝有段時間總願意問;
“姥爺,你要去哪兒呀？”
我爸訕笑著回答;
“姥爺上班.”
我們也笑,有時也會戲謔我爸;
“貝貝呀,你姥爺上班是去談戀愛呢!”
我爸有時不反駁,隻是假裝生氣,嗔怪著我們,閉一下眼睛扭扭頭,然後出門去,有時貝貝會飛快地追到門口,大聲喊道;
“姥爺慢騎!”
有段時間,貝貝對我爸的回來時間特別關注,一天之中要問好幾次,
“大姨,我姥爺什麽時候能回來呀？”
複活節那天,小錦回大連了,她們教會有節目,我爸非要領貝貝去看,我拗不過他,隻好讓我爸領著貝貝去了……
貝貝回來特興奮,我爸也是.
萬事隻要是開了頭,就形成了一種習慣,於是我爸時不時的會帶貝貝去她家裏玩兒,我爸也願意騎著摩托車帶著貝貝在街上兜風.……
有一天,貝貝吃飯時,不小心把飯粒撒地上了,小錦逗她;
“貝貝,你嘴漏呀,吃飯還掉飯粒.”
貝貝馬上接著說;
“那個姥姥說;我姥爺嘴漏,上她家吃飯總掉飯粒.”
我和小錦相視一笑,這事情肯定會有,都不用童言無忌,我們就知道.
反饋給爸,我爸哈哈大笑;
“這小東西還能學話了……”
他不時地會拿回來幾條煎油扣魚,粘糕餅,包子,餃子之類的吃食,而我們家做什麽好吃的了,我們也會支持我爸給她拿過去,有幾次,拿多了,我爸晚上又拿了回來.
我說;
“哪有給人東西往回拿的,嫌不好吃呀？”
我爸說;
“說你們不信,她飯量小,吃不了都浪費了,人家兒子兒媳也不吃她做的東西,以後,聽我的,給她拿東西一定少拿.”
有一天,我爸帶著貝貝回來,坐在沙發上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問他,他說;
“我去她家,一般都是她兒子兒媳不在家的時間段,我和他們遇不上的.可是今天呢,她兒媳婦不知怎麽的,下午回來了,看見了我也沒有打聲招呼.
我起身領著貝貝就要走,可是貝貝呢?正和她孫女玩得起勁,愣是不走,又哭又鬧的,她兒媳看也沒看一眼貝貝,就回她自己屋裏去了,真是完蛋的玩藝兒!後來,我穿好鞋站在走廊裏,貝貝才不情不願地跟出來了,小孩子,哪裏會看大人的眼色?”
我心裏想,她家的兒媳也真是的,啊,我爸幫著你們裝修,幫著你們幹這幹那的,你倒是照單全收,毫不領情,不喜歡我爸倒也是正常的,看來她也真不喜歡她婆婆呀!不怪她婆婆說.
一時間,我也覺出,我爸在她家出入,也的確是有點尷尬的,我爸這麽付出,他們也不願意看見我爸.
老年人黃昏戀的處境確實尷尬,即使是得到了實惠的一方,兒女好象也不開心.
五一時候,貝貝感冒住院了,我陪著貝貝在醫院打針,我爸就把我們的午飯安排在了她家,不顧我們的反對,我爸偏要做好了,讓她去醫院送,當她娉娉婷婷地出現在醫院時,和我們家相熟的家屬,不由得就問幾句有關她的話題,我幾句淡淡的回應,心裏卻不再那麽強烈的抵觸……
貝貝出院那天,我爸安排的是堿蓬包子,可是直到十二點半,我爸才把包子拿回家來,他急忙解釋道;
“堿蓬子買回去,用水炸出來,在盆裏泡了一個小時,就這耽誤時間了,那不泡也不能包呀,她一個勁地說晚了晚了,樓上用液化汽,一下子也不能蒸那麽多……”
本來不讓我爸這樣安排的,本來心裏也確實覺得太慢了,可是看到我爸那一臉的汗,我急忙說;
“爸,晚吃就晚吃唄,也不餓,貝貝打針不餓的,大人更沒得挑了.”
我爸轉身就要走,我問;
“爸,你就不會歇一會兒嗎?吃完了再去吧!”
“不, 一出鍋就給咱家撿來了,給你們拿的也不算多,後蒸那一鍋也快好了,你們吃吧!我去她家吃.”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我爸的摩托車已經”嗖”的一下竄了出去,我爸的動作就是快.
現在貝貝已經適應了楊山的生活,我和貝貝可以做飯了,我們不用牽扯我爸的精力.
小錦的一次複查,胃的一個指標高,我們很緊張,主治大夫解釋說沒事.
我爸和她一起看了一個養生節目,說是一個什麽方子好,我爸就去買了,她說我忙,就在她家煎的,每兩天一次,直喝了兩個多月吧,小錦的指標還真的下來了,最後趨於正常,這讓我們對她也有一種無言的感激!
端午節時包的第一鍋粽子,東分西分的,也沒剩下多少,不久就吃完了.
我爸一直很喜歡吃粘東西,我想再包一鍋.我爸勸阻我說;
“小風,你這個傻閨女,就不知道惜力,包了一回,自己吃了幾個,全分了.”
“正因為你沒吃幾個,我才要再包的呀!”
我爸說;
“小風,她本來也不願吃,咱給她家拿的,冰箱裏還有呢!她家也有不少粽子,農村親戚給的,也沒吃了, 不知怎麽回事,爸今年不太愛吃粽子了,你可別包了.”
我們家最愛吃粽子的就是我爸,他不愛吃,我包它幹嘛呢?
我心裏想;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不願吃粽子,我爸也跟著不願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