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想不明白(2)
晚上我爸就在西屋對著小錦反反我的不是，用層層遞進的排比式反問,弄得他自己的情緒都相當激動,由一開始的坐著直吼到站起來….……
變相的也向小錦宣誓了他的權利,那就是;他現在想要找個女人是合理合法的,誰也沒有阻攔的權利,也不應多說一句阻攔的話,他不願聽,我爸許久不見的獨斷專行,在此刻強烈的顯現了出來.
我爸說的最多的就是我讓他離開家，他改了一個詞，說我讓他滾。
我也懶得解釋，坐在南麵沙發那裏一言不發.如果沒有心氣了，也真就是懶言。
由於性格本身的倔強，我有時偶有頂撞父母，事後會後悔，會給他們道歉，即使是心裏稍有保留，因為我怕他們生氣。
可是今天，我突然發現，我再也沒有可以聽我傾訴的人了，評理的那個人已然不在了，而我並不認為我哪裏不對。我覺得我自己是一個很願檢省自己的人，可我此時就是冷靜不下來，我一點也意識不到,我自己哪裏錯了，我就是覺得屈得慌。
我心裏想不管我爸說什麽，反正我說過的話我永不收回。我實在想象不出我怎樣和另一個女人在同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
第二天早上，我爸說要多做幾個菜，因為我二舅和四姨要來祭奠我媽的。
我說不用了，就兩個人，沒必要那麽麻煩，再說他們也不是為了吃飯來的。我爸一邊往灶裏加柴一邊哽咽著說；
“這是你媽的最後一個七了，不得好好弄弄嗎？”
從知道我爸有再續的心意那一刻起，我最不願看的就是我爸的眼淚。我生硬地對我爸說；
“爸，你可別再哭了，我真不理解你，也想不明白你，也更弄不懂你。你都想找人了，說起我媽來，還淚水漣漣的幹什麽？”
“你不懂，你不懂，小風，你怎麽還不讓你爸想你媽呢？”
我爸說這話夠可憐，我平時無論對誰也不會再繼續，何況是對我爸？我也覺得自己的話是狠了些，我沒有再接我爸的話茬，徑直來到了前屋。
小錦又拿出二百元錢，說是很長時間不能回來，讓我給我媽買個花呀，水果啥的。我堅決不要，小錦說；
“姐，你還要供強強上學，我姐夫那點工資也不好幹什麽的。”
我爸正好走了進來，也對小錦說；
“小錦，你真不用，現在你媽也走了，也沒有治病那麽多花銷了，我和你姐夫兩個人七千多元錢難道還供不起強強一個大學生嗎？”
我立即搶白道；
“爸，你再也不要說，你和勤進工資合起來是多少錢，你都要找人了，你的工資還能和我們一起算嗎？你找人了，你的工資還能留在我這裏嗎？你都打算找人了，上個月你還讓我一個月存點錢，你可真能熊我們，我們也總是會被你給熊。”
“那怎麽不能？強強我是不能不管的，不管怎麽樣，就是找人，我也會一直供強強到大學畢業。”
“爸，你可別再說那話了，隻怕你到時有那個心沒那個力了。強強是我們的孩子，管他是我們做父母的責任，你是姥爺，你沒有責任，我們不會賴著你。”
“小風，你能不能不和你爸兩扭？”
“不是兩扭的問題，是根本的問題。就是那麽回事，誰能像我媽那樣不遺餘力地對強強？誰能讓你拿強強像我媽那樣？她會不計較？”
我爸不悅地退了出去。
我爸沒有上山，他在家裏做飯。
從我媽走後，他一直沒有去過我媽的墓地。我媽下葬那天，他拚死拚活的要去，被陳家的人強行攔下，說是我媽沒滿百日，不讓我爸上山，我們也都理解。
我們家的人本來就少，我這個幹活的主力又是必須上山的，我爸不在家做飯誰在家做呢？
回來時，看見我爸還在忙活著，我抽空去了我二媽家，我試探著對我二媽說了來意，我二媽毫無顧慮地說；
“唉！小風，就咱老陳家的人最後知道，後麵小店的人都要講反了，你媽走了沒四個禮拜，可能也就是三個禮拜多一點，你爸就有人了，就是那個誰誰給介紹的……那女的是個賣什麽化妝品的,在楊山也挺有名的,長得雖說趕不上你媽,可也不難看,你都能認識,是他家的什麽親戚吧?”
我一下子就知道那個她是誰了.
因為我爸這些年的失勢，那些人已經和我爸和我們家生疏了，可是，我媽走時，我爸他們學校來了許多人，一向感恩的我就把這些人又深深的放在了心裏，人在脆弱的時候是最容易感動的，何況是我這樣感性的人呢？
把電話遞給我爸時，我還親切的稱呼著他，原來他是給我爸做媒人呢！怪不得一向不參與學校人員吃請的我爸，那天欣然接受了邀請，一開始我還覺得奇怪，後來一想我媽沒了，我爸權當散散心吧！我當時還傻傻的囑咐了我爸幾句，什麽不要亂說話之類的。
原來……如此.
那個電話竟然是給我爸牽線搭橋的.想來,他也真是個男人,懂得我爸這樣男人的心,怕我爸被別人給惦記上,他就先下手為強,趕緊把我爸給搶了先……
現在想來真是個笑話！怪不得從那以後，我爸就有點魂不守舍了……
我幾乎都要聽不下去我二媽的話了，具體人選都有了，那還能說什麽？我心裏對我爸產生了強烈的恨，他怎麽可以這樣？我媽屍骨未寒，他就找人了，怪不得他嘴軟，他發展的太快了，恐怕他自己都想要對我們宣布吧？
我覺得此時此刻我太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了，可是卻沒有，我能對誰說呢？
貝貝讓忠嫂一個人帶著,小錦的工作太忙,她隻請了兩天的假,吃過午飯馬上就要走的.
回到家來，聽見四姨一口一個姐夫的叫著，我心裏特不得勁，這是怎麽樣的角色轉換？二舅四姨，你們不知道，我爸他不久就不是你們的妹夫姐夫了，他早已有了新歡，有了新的姻親關係，他現在還在和你們裝呢！
曾經我姨我舅他們對我爸有想法，我是怎麽樣地護著我爸，就在我媽走的那天早晨，因為他們接受不了我媽能走的現實，而想和我爸掰扯，我是怎樣苦口婆心地和我三舅講，我爸是對不起我媽過，可是在我媽生病後，他是怎麽樣對我媽的照顧，我們全看在眼裏，怎麽樣能讓我媽走的安祥？那就是以和為貴……
我說的也確是事實，對於我媽的病，我爸可謂是竭盡全力，可如今，我媽剛走，他所做的一切，真的讓人覺得他是那樣的無情和絕決，讓我這個做女兒的都覺得是我錯了。
一個是我不能告訴姨舅我爸找人了，他們最好是知道得越晚越好。另一個我也沒臉對人家訴苦，因為我始終是維護我爸的呀！
在這個世界上，表麵上最能管住我爸的，就是我媽了，可是我媽走了，沒人能管住我爸了。我心裏隻覺得悶得慌。
吃完飯，二舅和四姨先行離開的.
我爸要送小錦，我說我去送，他並沒有堅持。
現在我知道了，他要去她家，我爸每天至少要去她那裏一次。
我對小錦說了我爸已經有了具體的人選的話，小錦始是驚訝，繼而是對我爸深深的失望。
在對我媽深深的追思之餘，我們又有了新的惆悵，新的煩惱，新的糾結，特別是我。
要是不知道這事該有多好！什麽時候我爸自己表現出來了再說，省得在這裏徒添煩惱。
我倒情願自己一傻到底，可是此刻我卻偏偏不能裝傻了，我自己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
小錦上車走遠了，我一個人回到家裏，什麽也做不了。隻想著我爸的行為，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劃不開，隻覺一股鬱悶之氣在胸中聚集.
看來什麽都是真的了，什麽我爸將來會找，現在他就找了，他早已經把我媽忘到九宵雲外去了，他早已經把兒女子孫給忘了，也早已經把這些年的苦難全給忘記了。
可是我，我永遠忘不了，永遠忘不了這些年沒錢的舉步維艱，這些年的屈尊，這些年的人前矮半截兒，這些年的臥薪嚐膽。。。。。。
隻希望有真正揚眉吐氣的那一天，可是我媽沒有等到那一天！
現在我爸也不想和我們齊心合力等到那一天了，他要離親叛眾了，他隻想著他自己.
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自私？怎麽可以這樣無情？怪不得他整天回來吃飯都不及時，原來他正在和別人拉拉扯扯。
忽然間覺得這些年，自己和小錦對家裏的付出，是那麽的不值得，我不由得悲從中來，我要給自己討個公道，我忽然間也認為，那個阿姨說的很有道理，如果我爸找人了，我們家真不知會走向哪方，而我們最終會不會被人家給掃地出門，真的還是個未知數，不行，我真的要為我們的未來著想，既然不能阻止他再續，那麽無論他怎麽樣，房子他總應該留給我吧？
我媽的東西放的總是特別有序，她永遠也想不到她才走了這麽短的時間，我竟然想要和我爸爭房子的產權。
我坐立不安，百事無心，我打電話給我大哥，讓他過來一下，他畢竟是政府的工作人員，我當時就是簡單地想，他能幫我辦成這件事的。
小錦在車上也對我放不下心，不時地給我打電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