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乎意料
我們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之中……
自從我媽離開後，我們家的軸心就傾斜了，一下子有點找不到方向的感覺。
過去太多的事情和媽媽叨叨咕咕的多，而我爸又不是一個善於傾聽的人，家裏的大事小情，我爸一般很少參與。
我們決定，力爭把事情做的和我媽在時一樣好，要和從前一樣努力還債，爭取早日把我媽媽沒劃去的饑荒給還完，以了了我媽的一個心願。
處理完媽媽的後事，我同爸和小錦商量著，想等媽的身後錢下來,把有幾份饑荒給還了，小錦我爸都提出了異議，他倆都說我辦事,口太急了，什麽事,一點也不給人留有緩衝的餘地。
另外，小錦說，將要拿我媽的身後錢還債,她心裏不得勁。她說；
“姐，還是緩緩吧！不就隻剩那幾萬塊錢的饑荒了嗎?那不算什麽了不起的事的,咱能還上的.媽剛走，咱欠錢的人都是至愛親朋，誰能急在這一時要錢？你給人錢,人家心裏也不得勁！”我爸也點頭稱是。
我就把這一想法暫時放下。
幾天後,小錦全家和強強都回去了,家裏隻剩下爸,我和勤進三個人.
晚上,我和勤進在這屋,爸在西屋成宿地開著電視,有時,我爸睡著了,我關電視的時候,他會猛地醒了,說;
“小風,別關電視,我聽著電視動靜睡覺.”
有時,我當時關掉了,可是,再次醒轉的時候,我爸那屋還是亮著電視,伴隨著好大的聲音……
我沉浸於失去母親的痛苦中不能自撥，是勤進給了我太多的安慰，他大多數時候隻是默默地陪伴著我，無聲地承受著我對媽媽無限的追憶，有時也說幾句對我媽無限的追思和不舍，也是在我媽走後，勤進更深地知道,其實他早已和我們家融通為一體，其實在不知不覺中，他悄然完成了這種情感的過渡。
在我媽過世之後,我才真正地意識到勤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是一個訥言的人，他深沉善良，話語金貴，我當初的執著堅持是對的，他真的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我當初的眼光沒有錯，所有七年之癢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對於他，我從最初的不解到最後的體諒，包容，習慣，適應……曾經為了爸爸欠下的債,我不惜為了父母甚至覺得和勤進分開也無所謂。
可是這是個多麽錯誤的想法呀！隻有勤進，才和我一路走來，共同經曆了我們家的曆史……榮辱興衰甜酸苦辣……我們有那麽多相同的人生感悟，我們在生活的磨礪中一起成長，我們之間共同經曆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我們之間對於彼此的了解，已無需語言就會深深地知道，懂得和明白。。。。。。
爸爸在我媽走後，表現出了無盡的悲傷，我覺得自己很理解他的心情。
我爸的腿勤,動作特別麻利,自從我媽生病以來,上街買菜已經成了他每天的課程……
02年以後,我爸似乎是走下了神壇,變得更親民了,和一個普通的熟人,他也會和人家講起來個沒完,我媽有時說;
“你爸從那年以後,多多少少受了點刺激,見人特別愛說話,現在出門你爸的話可真多,有時都忙叨人了.”
也許出門買菜遇上個熟人,說上點話,我爸還能轉移點注意力,省得他感到孤單,總是想我媽.
從那年開始,我爸從來也不參加學校的吃請,可是我媽走後的某一天,學校裏的某個老師打家裏電話,是我接的.
好久沒聯係的他,在我媽走後,來了我們家,送我媽最後一程,這讓我很是感動,於是把電話遞給我爸時,我加了感情色彩,直呼了他名字後麵的兩個字,以示親近……
放下電話,我爸說;
他這個星期天要請客,邀請我爸去參加,我爸答應了.
我說去就去吧!爸,你權當散散心.可是,你要記住一點,無論是誰,隻要說到了前塵往事,你一句話也不要參與.
我爸說,我知道.
我爸去赴約的那一天,我特意讓他換上一身新衣服,我爸他自己又戴上了他酷酷的墨鏡,騎著那輛嶄新的摩托車絕塵而去……
回家來時,我簡單地問了幾句什麽,我爸簡單地答複著,不過,看起來,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正如那天C君來看我，問了我,我媽走後,我爸的狀態。我說；
“我爸時常失眠，半夜裏常常醒轉，起來連續幾個小時的看影集……我對他說，我要把我媽的像片收起來，他硬是不讓。。。。。。”
“那當然了，陳風。你爸的心情又不能對你們說，他心裏會不想嗎？這些年你們家如果不是我叔弄的那些事，我姨不著急上火的話，能得病嗎？唉！他心裏愧疚著呢！”
我理所當然地認為C君說得對，因為我也是這麽理解著我爸的心情。
但是。。。。。。
我萬沒有想到,事情完全不在我的預料範圍之內。
那天我上街遇到了我們家一個老朋友，她開門見山地對我說；
“陳風，你爸有找人的意思嗎？”
“沒有。。。。。。”
我斷然否定。我覺得他這話問的都特沒意思，我媽剛剛故去，我爸……他怎麽可能有那樣的念頭呢？
這十幾年的經曆使我覺得，我爸身心疲累得應該早已經對女人沒有了念想，他甚至於很後悔一生中竟然認識了王蘭，給自己帶來了厄運，給家庭帶來了這麽多磨難.
這些年，我是眼看著他一步一步艱難地走過來，沒有我們母女，他近兩年所謂的翻身,都不會有，他一點都不能挽回他所謂的尊嚴。他怎麽會好了傷疤忘了疼？他哪裏會有這個精力？
我媽有病期間,什麽事都是他跑在前頭,他主外,我管內.我媽有病的後期,我爸睡了四十多天的沙發,並且隨叫隨起,我和我媽睡在床上,可我媽有時不舍得叫我,我如果實在太乏累了，也就不知我媽喊我,根本醒不過來，那就隻有我爸起來了，那段日子,我爸一天隻能零零碎碎地睡三兩個小時的覺,
他該有多累？
我爸比我都要累,他哪裏會反過乏來？現在我媽走了,他不是更會帶著我們一心一意地往前過嗎？
我從來也沒想過,我爸會有一天要離開我們去單過，一點也沒想過。
我隻是想著,我媽走了,隻剩我爸了,我們要更加地愛我爸,我爸也會更加地愛我們,和我們更加緊密無間地往前過日子.
這些年來,因為我媽對我爸不停地糾纏,我爸有時心氣都不太足了,反而和我們做女兒的好象是更近了些,有時,說起話來,不經意地都帶出點那意思,女兒才是真正親近的人.
如今,我媽離去了,他想念我媽,在另一種意義上,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掙脫了一個枷鎖,婚姻的枷鎖,在我媽生病之前,有時,我爸對我媽的反反是很無可奈何的,卻隻能咬緊牙關去承受去麵對,可是,現在,飽受女人(包括我爸外遇後的我媽)折磨之苦的我爸,會再次給自己套上個枷鎖,讓另一個陌生的女人來管著他?讓自己再一次進入婚姻那個圈?我還真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做……
可實際上,我真的是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父親，一點也不了解男人的心，我是單純的傻了。
“我媽才走了幾天呀？七都沒燒滿，我爸他不會有這個念頭的。再說，我媽在的時候，就是我媽有病的時候，他經常在我媽麵前笑話那些老婆沒了就找的人，誰誰誰怎麽怎麽樣的，那意思很明白，就是他不會那樣做的。
說多了，有一天，我媽都不高興了，說；‘我有病，你一天到晚說這樣的話題我不愛聽。’我爸才說的少了些，可是也說過的。”
“不對，你爸有找的意思，並且你爸也誤會你了，你爸對我說過，他說你最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了，你肯定會理解他，甚至過一段時間,會主動給他提這個話題，張羅這事呢！可是現在看來，你並不是這樣啊……陳風，我是看著你們家這些年的難處過來的人，我就想讓你知道，你爸他找人不要緊，這房子他必須要給你。
否則看你爸過去處的那些糊塗事，他沒準又把你們家弄成了什麽樣子，別為了一個女人，將來你沒有了立椎之地。勤進跟著你這輩子都完了。”
“不會的，我爸經過了這麽多事，他還沒有個教訓嗎？這些年他都毀在了女人手裏，不叫我們母女，他一輩子都翻不了身的，這日子剛剛抬抬頭，我媽就病了，走了，我都累的沒反過來乏，他那麽大歲數，他哪裏有那個精力呢？
再說，我爸和我媽別說是自由戀愛，就是沒有過自由愛情經曆一輩子走來的平凡夫妻，這麽些年也早已是親人了吧？也不會這麽快就有找個人的念頭吧？那還算是個人嗎？哪裏有一點的人情味呢？
再說我們誰都不願直說，怕給我爸帶來思想壓力，現在看來,我爸他倒是沒一點內疚歉意之感，可是我媽那麽有活力的一個人，她怎麽得的病？還不是這些年讓我爸出的這些事給弄的？要感情沒感情，要錢沒錢，我媽生生是讓錢給憋壞了，啊，現在我媽走了，他倒有錢了，饑荒也不管了，抖抖衣服就想走人了，你說這叫個什麽事？”
“真的，陳風，告訴我的人絕對可靠，不信，你試著問問你爸。我真是為了你著想，我覺得,你為了你們家太不易了。”
我爸快十一點鍾才回來，過去我給他的解釋是；回到家來，他會睹物思人，更想我媽媽。
可是今天，我有點不這麽想了。
這些年，因為經濟條件限製，每每過年,總是從裏到外都要買新的習慣已經力不從心了，有時，我媽隻能有選擇性的，給也喜好換新的爸爸買一件兩件的，我爸也沒得挑。
我媽走後，把我爸給收拾得更加幹淨利落本是我的心願，可是我爸真的非常講究穿戴了，甚至於和他事業的巔峰期一樣的講究幹淨,我才覺得也許是有點格外了。
我媽鬧病以後,我和我爸的頭發是刷刷的白,為了我媽，怕我媽聞不得那個染發膏的怪氣味,怕我媽過敏，我爸和我都陪著我媽不染頭，可如今，我爸染頭的頻率可是有點超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