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山雨欲來
大大聽到二大告訴的這一消息,和大媽一起從Z市趕回來了.
他一見到我爸,眼圈就紅了,哽咽著說;
“老四,你知不知道?你哥一宿沒睡覺?”
爸一把拉住大大的手,眼淚欲奪眶而出,同樣哽咽著一句;
“哥……”
就再也沒說出話來,一向不甘示弱的我爸在大大麵前露了軟兒……
曾經多少次,姑姑大爺們聚在一起,為了阻止我爸外遇而費盡口舌,絞盡腦汁,然而我爸卻根本聽不進去勸而沒有結果,最後他們生氣地勸我爸好自為之,不再管他了,而今,他們又伸出親情之手,不計前嫌.
我爸是一個智慧又自負的人,他一向願意分析案情的.
何況這是她的死,我爸給大大分析案情,說;
“哥,我覺得不可能是情殺,她又不是個大姑娘,誰會在乎她和我怎樣?不過,哥,最近她和一個陽楊人做買賣,接觸特頻繁,又不讓我,在晚上八點到早晨六點之間到她那裏去,也許她真的和別人……”
其實我媽最不願聽我爸老說她是不是個大姑娘之類的話,要是在過去,我媽的砢磣話早就遞上去了,可是麵對我大大,又在這樣子的情形下,我媽什麽也沒說.
我爸一直不願相信這一事實,也不願承認這一事實,但現在為了找出凶手,他不得不對大大說這個他最不願麵對,而別人早傳得沸沸揚揚的事.
“要不要我反應一下?你說呢,哥?”
大大急忙阻止爸,
“老四,你不要太主動靠前了,別讓人家警察以為,你幹擾人家視線呢!畢竟你和她過從甚密,也是嫌疑犯之一.”
我大伯是一個特愛看書的人,他最愛看的書是武俠書,在生活中他是一個十足的好好先生,是一個和平大使,我沒有想到過他的政治敏感度會是那麽高,所以對他的話我沒太在意.
我爸當時接受了我大大的建議,那天晚上他沒去公安局。
我爸當這個職業中專的校長很累,上麵沒給撥那麽多的錢,所有的資金和項目都是他上跑下跑給辦下來的,因為有時很難也很累,他不止一次的表示過有退居二線的想法,在王蘭來了楊山後,我爸又一次說出這樣的想法,我全力同意我爸退到二線,我覺得我爸和王蘭的關係也使他不能服眾,我爸又一次打過申請後,報告終於被批了下來,其實我爸也等於是提前退休了。
如今,他沒事情做,依他的性格,他會在廠裏待得住嗎?他次日還是去了楊山公安分局裏,他真是和我們一樣,把自己當成了公安的一員似的,他的政治嗅覺太差勁了,真不知他怎麽當的優秀校長.
休息了兩天,星期一,我們又上班了.
我們廠子離楊山分局很近, 我們楊山這個地方,也許是因為地方不算大吧?社會治安很不錯的,很少有命案發生,如今,發生了這樣一件殘忍的命案,這個被害人又和楊山曾經叱吒風雲的陳誌超過從甚密,普通人總是對情色之事特別感興趣吧?
好奇的,看熱鬧的人就更是特別多,那幾天的話題中心,也是這件案子.
在化驗室裏,我從來沒透露過我爸外遇的點滴,卻一下子這樣子暴露在他們眾人麵前,我很奇怪,在我們室友麵前,我並沒有難為情,大家都在猜想著是誰會殺了她呢?
D君說;
“陳風,其實她對誰的傷害,也沒有對你們家的傷害大,她被殺了,你都沒有去恨她,哪裏還有比你們家更善良的人家呢?不過,聽人說,這個女人挺亂的,好象跟的人不止你爸一個.”
D君的家在分局附近,和分局的人很是相熟,她說的話有可能是局裏哪個辦案的人的口風吧?
不好再去細問,也許D君已經是暗示我什麽了.
許多人說王蘭生活作風不太嚴謹的時候,我常常會想,她就是一個吃那碗飯的人,本性也該如此吧?可是,我爸是幹什麽的?無論怎樣,她總會在我爸的掌控之中吧?
結合我爸的話,現在想來,也許,她真的在外麵認識了什麽人,怎麽就結了怨的也不一定.
要不是,一個女人獨自在家,為什麽晚上九點多鍾還會給人開門呢?
因為公安局的結論是;歹徒並不是破門破窗而入的,那就是說,他有可能和王蘭是認識的.
我爸中午沒回來,晚上回來得也挺晚,他把自己的工作地點轉到了楊山分局.
我們急忙湊上前去,聽他講講最新偵破動態.
對公檢法的人,我爸一向是不屑的,可這次我爸少有的用讚許的口吻說;
“公安局裏的人,真有有才能的,我覺得他們分析的挺有道理的,看來案子快要破了.當然人家沒跟我說太多,可我覺得,他們心裏似乎已經有譜了.這麽說吧,攤上這樣的命案,進了局裏誰不害怕?那氣氛不要說凶手,就是沒犯罪的人,也不得勁,覺得腦袋挺大的.”
“趕緊破案得了,要不是我都覺得壓力太大了,快承受不住了.”
媽媽說.
我心裏又何嚐不是呢?今天上班進廠門時,我低著頭,這兩天以來,我從開始的不得勁轉成了很重的壓力感,甚至覺得透不過氣來.一個我平時並不搭言的工友跟我說;
“陳風,抬起頭來,你爸的事和你沒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不要那樣抬不起頭.”
我心裏當時都滋生出一絲絲的感動.
爸不在家,誰一敲門,盡管勤進去開,我卻總是覺得心驚肉跳的,晚上天一擦黑,根本不敢在後屋單獨呆著,甚至不敢起夜,那種心悸的感覺真的很難形容,我媽也是.
“快了,快了,快有眉目了.”
我爸喃喃自語.
隔日早晨,爸又要去公安局.
我媽說;
“哥不是不讓你老去公安局嗎?”
我爸說;
“局裏的人說了,案子沒破,每天八點多鍾你就來吧.也幫著我們一起分析分析.”
我們都沒覺得這有什麽,也許我們真的是政治嗅覺太差勁了.
真沒有想到,人家陽楊公安局的人,早已經把我爸給盯上了……
早晨上班,聽同室的好友D君說王蘭的母親在公安局門前以頭撞牆,悲難自抑,我這心裏就又不是滋味.
人啊,為了自己,為了家人,真的應該按法律道德所允許的軌道一言一行,本本分分地生活才是人生的真諦,王蘭的死給她的家人又帶來多少痛苦?
據說,她媽和她姊妹一再地勸阻她,可她置若罔聞,一意孤行,依舊我行我素,家人都拿她沒辦法.而如今她突然一慘死,留給她家人的是無盡的悲痛.
她的死使我周圍的人很自然地知道了我爸的事,我去車間取樣化驗,我們廠裏的人,見了我,有的臉上也寫滿了問號.
我也沒有一句解釋,生活中並不是事事都需要解釋的。
可是因為我和他們一向來往的不密切,他們也都不好意思直接問我什麽.
我也沒有一絲尷尬,不是臉皮厚,而是真沒覺得這有什麽可不好意思的,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應該是什麽樣的感覺。
隻有我們化驗室裏的幾個人會和我議論幾句,讓我寬寬心.
“到底是誰這麽狠心,這樣凶殘的殺了她?再說她再怎麽著,也不至於下此毒手啊!”
我和好友迂迂道道的重複著這個說過了千百遍的問題,好象是自言自語.
“那也說不準,陳風,也許她就惹火了人家,讓人家不得過了,人家也許就恨她不行了,也沒準兒,反正這世界上的事有因就有果,她對你們家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呀!她死了,對於你們家來說,也真的是一件好事,陳風,你真的不必太上心.”
好友安慰我.
上了班百事無心,回到家裏也無心於事.
家裏有兩個溫文儒雅的刑警,正在詢問我媽,我們家直係親屬的職業職務,過去我們家也有幾個親戚的地位職務曾經是我們的驕傲,可現在,在這種情勢下,被動地對公安局的人說,我心裏就不得勁。
爸這一外遇,她這一慘死,我們家兩麵的親戚都上了公安局的筆錄,這人真是丟大發了.
我們都沒那樣的狠心和恨勁,人家親戚朋友盡了勸說之誼不被理睬後,人家就遠離了,誰鹹吃那個蘿卜淡操那個心?可我心裏也明白一點,這也是一種法律程序,警察必須把工作做到最細.
我爸沒回來吃晚飯我們沒有太在意.可是過了八點多鍾以後還沒回來,我們心裏就有點著急,
忐忑不安的.
我媽往楊山分局打電話問;
“老陳在嗎?”
人家挺不耐煩地說;
“在.”
媽放下電話,心裏就有點不是滋味,不對外人稱呼我爸以前的官職,她本以拗口,我爸退居了二線後,我們讓我媽以後就稱呼我爸為老陳,我媽好長時間才接受這個稱呼,可還沒有完全適應.
人家態度的冷淡,更讓她接受不了,畢竟她從沒被人這樣冷淡過.
過去,我媽無論是和我爸一起或者不是一起出去,遇上哪個階層的人,都是嫂子長嫂子短的親熱地叫著,我媽已經被那種氣氛包圍慣了,她一時之間承受不了這樣的冷淡,她沒有想到,我們家現在所處的位置,我們也沒過多地想.
我和勤進勸說著媽媽,安慰著媽媽,心裏也很不得勁.
十點多鍾以後,我爸還沒回來,我們所有的大人心裏就很不安,雖然彼此之間都沒有說出來,但能彼此感覺得到.
我媽不敢一個人在他們那屋睡,來到東屋擠在我身邊,但我們誰也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