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推心置腹
在媽家過了一段日子,勤進就著急了;
“陳風,咱們也該回家了,老在媽這兒待著也不是那麽回事,再說你看媽這兒天天有人來吃飯,真是忙叨得要命,飯都做好了,爸再領人來,還要再加菜,你說你整天在家扮演了一個什麽角色？整個一個老媽子,可是供他們吃了,又有什麽用？爸媽他們又賺個什麽？無非就是大方不小氣,媽和爸心眼再好,這種處事的方式也是出力不討好,咱回家去眼不見心不煩我也不生氣.”
“你生個什麽氣,也不吃你的.他們在咱家都吃習慣了,我在家,媽能省力的.”
“不吃我的我也生氣,他們都是幹什麽的？他們來了,我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有時候還要來來回回地伺候著局,我怎麽那麽下賤？真的,咱家對人那麽沒心眼,我也看不慣.”
“走,誰不想走了？還不是為了強強,天不是還有點冷嗎？要不是我還不走哇？我以為我就願意看他們,我也是為了爸媽.”
“陳風,還有,我不希望在吃飯的問題上,花費那麽多時間,簡簡單單的飯菜,按時按點就吃多好!”
我們家吃飯,自古以來確實在時間問題上有點拖拖拉拉的,不是十分的定時,勤進此言真是不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爸有時打破我們的原定計劃,突然又帶人回家來.
其實,我心裏也有點生爸媽的氣,咱家也不是飯館,沒事經常讓人家上咱這兒吃飯幹什麽？爸媽,我現在明白,靠吃飯是不能聯絡感情的,爸媽,這是你們錯了.
勤進,我又多想離開爸媽身邊,我也不願一天到晚躲在大樹下麵,我多麽希望能獨立起來呀!
白蓮也對我總在我媽家住表示了不理解.
“陳風,也不是說,勤進願意自己過也沒有什麽錯呀,既然總是有這麽多煩惱,你為什麽就不能領著強強和勤進一起回家呢？”
“我呀,實在是讓強強的小感冒小肚子疼什麽的給弄得嚇著了,強強鬧個小毛病呀,隻有在我媽那裏,我爸我媽齊上陣,我才會有安全感,否則,我真就忐忑不安的.”
“那人家不在爸媽身邊的人,都不能把孩子給照顧得好了？人家孩子就不感冒了?陳風,你這是借口.”
“我知道,可是強強的體質確實不好,今天感冒明天拉肚子的,吃飯也少,教他點什麽,他不使勁都學會了,可是他就不像別人家的孩子,龍騰虎眼的,這是最讓我犯愁的地方.”
“陳風,你和勤進之間的問題,不是大問題,勤進終有一天會意識到,你到底有多好!你的心靈到底有多美!你不知道,陳風,我們單位裏有些同事,有的仔細的都嚇人,雖然說骨髓有營養價值,可是,當聽說她們家吃點骨頭,還要把骨頭棒砸碎,把裏頭的內容物弄出來吃了,我們家不富裕,也沒仔細成那樣啊! 還有的人,對象的工作也挺好的,兩個人掙的錢也不少,可是,對她老婆婆,一個農村老太太,答應給卻沒給的一個什麽菜缸念念不忘,整天反反叨叨埋埋怨怨的, 我聽著都嚇人,看她們平時的為人,再聽聽她們說的話, 你說她們的為人該有多麽的刁!勤進真是沒遇上那樣難纏的人,遇上了,他都沒有時間幹別的,一個媳婦就夠他焦頭爛額的了,他是身在其中,渾然不覺啊! ”
“你說,她們這幫人,算是什麽玩藝呢?斤斤計較,真要命!”
雖然我知道白蓮說的有道理,可我離開了我媽,真的就覺得心裏沒有底.
紅荷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她也當母親了,不過紅荷她媽在紅荷家給她看兒子.
紅荷說;
“陳風,和老人在一起,就是和自己單獨過不一樣,我家ML君下自習回來得晚,有時我想等他回來再一起吃飯,可是我媽說;
紅荷,你怎麽不吃飯？該吃飯就一起吃得了,幹嘛要等ML到那麽晚？一起吃就代表著感情好啊？
我媽她根本就不能理解你心裏想要的那一點點情趣,而我又怎麽能對我媽說呢？隻好和我媽一起先吃了.”
我聽了也覺得是這麽回事,也覺得挺好笑的.紅荷接著說;
“陳風,我為什麽結了婚就一定要自己過,從來不在我媽家住也不把孩子送到我媽家呢？那是因為我看到過太多的我姥和我爸之間的……戰爭.
我媽是我姥唯一的女兒,我們姐妹從小就是我姥給撫養長大的,可是這麽愛我們的姥姥和同樣愛我們的我爸之間卻總是處不好,我媽夾在中間簡直太難做.
我小時候總是向著我姥,怨我爸,不理解我爸,可是自己結婚後,我也知道我爸其實也不容易,他們都是好人,卻過得都很難,所以我結婚後,無論怎樣,我一定要離開家,自己單獨過,過得好壞我都自己受著.”
紅荷剛結婚時,我們廠子放假,冬日裏的一天,我跟著紅荷去了她租住的房子,房子很小,隻是兩間屋子.
屋子裏生了爐子,還是很冷,紅荷掀起炕被,說是炕頭很熱,讓我隨她上炕頭坐,我們坐在那熱乎的小炕頭上侃了一個下午的大山.
ML君上班去了,隻紅荷一個人靜靜地待在那間新房裏,紅荷進入角色之快,令我都有點驚訝,
如果和我們其它的同事一樣,婚後就和老婆婆生活在一起,我還能理解她們說的媽家怎麽樣婆家怎麽樣的,分的很清楚之類的話.可是,紅荷和我一樣,她老婆婆家也不在楊山,她和ML君是獨立生活的,
從結婚開始,她卻能迅速的和父母分離開來,融入到另一個意義上的新家,她就把那租住的新房當成了自己的家,認認真真的在那裏擺弄著她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可我,沒有和勤進兩個人,有了強強以後,也沒有想過,要和勤進強強一起真正開辟一個屬於我們一家三口的時代,一直以來,我隻認為我媽那裏才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家.
我還沒有告訴過紅荷 ,我和勤進之間的不快,紅荷卻告訴我和老人在一起的弊端,隻是,我沒有真正的醒悟.
愛情對一個人真的是如此重要,結婚前,確切地說是戀愛前,紅荷一直是一個嚴肅刻板的小姑娘,而認識了ML君後,紅荷的臉上經常會展露笑顏,原來,先前的憂鬱是因為家庭的不睦,而今的陽光是因為愛情的滋潤.
可是紅荷的話對我有所觸動卻沒能促使我有所改變.
那天晚上,強強睡著了以後,勤進還沒有走,終於我說道;
“勤進,我一直想對你說,但一直說不出口,勤進,如果你不愛我,我會離開你,真的,愛是成全,何況不愛？
無論愛與不愛，我都喜歡清楚明了幹幹脆脆，一點也不喜歡拖拖拉拉模糊曖昧。
要不咱這過的也太不象日子了,每次你冷冷地對我的時候,我的心就涼到底,我隻覺得你不愛我,我也隻想到分手,我覺得我是愛你的,對你也可謂細致周到,每天為你想得太多,以致於沒有了自我,也沒有了自尊,我隻是委曲求全。
可是想來想去,對你這樣子你都不領情,唯有一點那就是你不愛我,你根本不在意我,那麽我對你再好又有什麽用？
現在我很想得開,如果你另有所愛,我會遠遠地離開你,我也會祝福你,這樣子冷漠這樣子等待的日子我受不了了……
現在我越來越發現一個人一天到晚沒有幾句話，那不叫深沉，也不叫含蓄，而是毫無感情地冷漠，可我真的受不了這種性格，也受不了這種冷漠了，我現在都羨慕痛痛快快酣暢淋漓的感情，它讓人不費猜疑不受傷。
目前我們這種現狀暫時也改變不了,你要求太高,我達不到,我不怪你。
愛不可勉強,你不愛我你冷淡我,這說明了你的坦白,真的,不要不說,現在我再不會哭泣,我會承受得住的.”
“陳風,你不要這麽想,再也不要這樣說,強強都這麽大了,你還說那些沒意思的話,對你,我是一點說的也沒有。
但我們確實來自兩個不同的家庭,我們的心態不可能一樣,我不排除我自己過份的敏感,我也學著適應,從來都是被給予,從來也沒有給予過別人,這種被施予的心情你無法理解!
別人的一言一行不自覺的就會左右著我敏感的神經。有時候,我的自尊心會莫名地生出一種不該有的抵觸情緒……有時候,象是鬼使神差似的,今後,我會克製,原諒我過去的種種,不要再提從前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好嗎？”
“勤進,真的,不愛就說出來,我沒有主動放棄的勇氣,但我現在卻有足夠的承受得住的心理準備,知道我為什麽一定堅持等強強長大以後,有了一定的積蓄,非要首先去登泰山,是因為那裏有你曾經的足跡,有過你年輕的夢想和浪漫的激情……”
“我理解,我知道,相信我,陳風,我是愛你的,也愛孩子.”
水深不語,人穩不言,勤進是一個寡言的人,他倒不是口訥,他隻是不願意說.
今天,他既然已經說了這麽多,我怎麽會要求他更多更好呢？何況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柔和,也許在他心裏他已經懺悔了吧？
話又說回來,女婿再好也不是兒,媽家再怎麽得勁也不是他的家,何況媽家,有時太多的亂人吃飯,現在我忙過之後也不太高興,心裏也暗自覺得累得慌,我心裏也渴望一家三口在一起快快樂樂地生活,可我就是不能痛下決心,當機立斷,離開媽家.
媽需要我幫襯著做活,需要強強作為她生活的重心,而我,也需要媽媽對強強的那份精心照顧,有時,我寧願多做點家務,也不願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