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想考中戲
有了強強以後，我很少再拿起筆去寫點什麽，可是因為和勤進之間的鬱悶縈繞,書刊更成為了我的知音，閱讀使我的心靈變得充實,那個階段《女友》成了我的心靈雞湯．
每天晚上,特別是冬天的晚上,當強強睡著了以後,我便躺在媽媽家,我們東屋的炕頭上,躺在暖暖的被窩裏,我的心靈分享著每一個故事,每一篇散文,我的靈魂跟著它們遊蕩,我的夢因為它們而甜蜜……
至少應該有三五年吧？後來的增加了太多的廣告,變得花裏胡哨的，我不再喜歡，也幹脆不再去買．
當時我喜歡的好幾種雜誌都是西安創辦的.我也想,古都西安的文化底蘊就是深厚,雜誌也辦得這麽出色!
開始的是借的,後來,借,已經滿足不了我的閱讀欲望,我開始不斷的買雜誌,剛開始時,我還有些不舍得,還各種的安慰自己;
沒什麽,這不過是我媽坐一次板的的錢,不過是我媽買點水果的錢,不過是我媽買個什麽什麽的錢,反正是就往我媽身上編排,好象是我媽一仔細,我就什麽都有了,就沒撇開我媽去想.
後來買來買去的,也上癮了,也不用左思右想了,有時,我媽上街,幹脆讓她給我捎回來,起初我媽還不是十分情願去配合我.後來,我媽一走過那個書屋,那個店主會主動喊住我媽,我媽隻有乖乖掏錢的份.
當時那幾年，上的每一篇文章，都如一陣輕柔的細雨，滋潤著我幹涸的心田．也不知在哪年春天的哪期上，看到了馮俐寫的一篇文章，說她是怎樣戲劇性地考取中戲戲文係,並且我知道,戲文係對年齡很是放寬的,於是一個新的夢想又在我心裏生成了,那就是我也想要考戲文係.
北京市東城區東棉花胡同39號,這是中央戲劇學院的地址,這個地址從此深深地紮根於我的腦海,經年不忘.
我以媽媽學校的地址給中戲寫信,索要招生簡章,報名表什麽的,可惜第一年晚了.
但是這個夢繼續溫暖著我的心靈,第二年早春,我又給中戲寫了信,還是要求回寄那些東西,並且根據提示買了二本書,其中的一本是 ,另一本好象也是什麽的.
因為楊山的小和閉塞,我根本買不到另一本人家推薦的 .我讓小錦在大連沒事時去書店逛逛,給我買來這本書.
同時我也慫恿小錦,我說中戲表演戲今年好象在大連有招生的,你去試試吧.小錦不以為然.
那年春天的一個下午,我媽在家休病假,她們單位的校長來我們家看我媽,順便帶來了一封信,他有一點好奇地看著給我媽的那信,問;
“白老師,你們家怎麽還收到了中央戲劇學院的信,你們在那裏有親戚？”
我媽掃了一眼信皮,立即說;
“哪裏呀,這肯定又是我們家小風不知搞的什麽鬼.”
然後避開話題.
回來學給我聽,我說;
“親愛的媽媽,您終於聰明了一回.沒和往常一樣一下子打開看個究竟.”
我媽說;
“小風,你給中戲寫信幹嘛呀？學校裏不明就裏的同事看了,還以為怪不得白老師在家裏泡病號,原來是老了不知好歹,竟然傻了想要去考表演係,可能是在家裏練習,想當演員呢!”
我媽的話把她自己都說笑了,我更是大笑不止.
“媽,那是咱這個地方太小,如果你在大城市,遇上了哪個星探,邀請你演個貴婦人之類的角色,難道你不能勝任嗎？”
“你媽多大歲數了呀!如果年輕,也別說,也許你媽也真就會走上了演員這條路了呢.你媽要比你們更活潑,心理年齡恐怕比你們都年輕,可是現在叨咕這些有啥用？你媽對目前的生活狀態是滿意的.對了告訴媽,你這信是怎麽回事呀？”
“媽,我呀,是想考中戲戲文係,我給人家去信,索要個招生簡章.這不,回郵了嗎.”
我媽一臉不解.
“小風,你考慮事情怎麽那麽簡單呀？又開始不現實,想一出是一出,你去念書,誰給你照看強強？就你媽這樣的身體條件,能給你看孩子嗎？再說你媽也沒有退休呀!”
真想涎著臉順勢和我媽撒個嬌;
“媽,你就為我犧牲一回吧,成全成全你大姑娘唄.”
當我決定想要考中戲的時候, 我心裏真的是希望我獨自一個人能出去打拚它一回,重新證明一下我自己,以讓自己的青春真正飛揚那麽一回.從馮俐的故事裏,我知道,人生的許多起點都是從不可能開始的,也許我的路是在這裏嗎?畢竟這是我的興趣之所在.
另一方麵,我也想過,一旦我考上了,我爸媽幫忙供我上學還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我心裏真的是希望於考上之後,讓我媽給我照看著強強,反正現在一天下來,我要忙家務,我媽看著強強的時間也不短,可是把強強整個摞給媽媽,讓她一個人獨自帶孩子,又要上班,又要做家務,我媽根本承受不來,不用試著去做,從思想上她就接受不了.
我媽不是一個潑辣的人,在幹活方麵,我永遠不會強求我媽為我做點什麽.
我說不出來那樣的話,每每我衝天的熱情在我媽那裏被輕易的否決時,我基本上從沒有再抗爭過一回.
其實這一次,我真的動了心,我無數次想見著考試的場景.
本來我想好了,我去北京就在中戲附近找個最便宜的小旅店,隻吃方便麵,也不會花太多的錢,每每哪次想得太興奮了都一時半會兒的睡不著.
我沒想過勤進要怎麽辦,也沒想過要和勤進說這事,隻想著這樣我就有自我了,並且學了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專業,也和勤進有距離美了.
我就想著,既然我媽那麽愛強強,那麽強強就由姥姥給帶著肯定會很好的,可是,我媽的一句話,掐滅了我夢想的火焰,
“小風,強強都已經好幾歲了,你現在呢,是媽媽,媽媽的責任呢,就是要照顧好孩子,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媽媽一定要陪在身邊,如果孩子缺失了母愛,那份空白可不是你想補就能補回來的.小風,聽媽的話,什麽上不上大學呀什麽的,都過去了,咱現在的身份是母親,你需要扮演好的就隻是你母親這個角色.人呀,什麽時候就要做什麽時候的事,該上學的時候上學,該結婚的時候結婚,該生孩子的時候生孩子,該撫養孩子的時候撫養孩子,你現在就是撫養孩子成長的階段,你念的哪份書?”
“我小姨都出去念成人高考了,在表弟五歲的時候.”
“那多不容易啊!你小姨夫獨自一個人帶著孩子,家裏一把外麵一把的,還有你姥幫著拉扯,這些人也都被累了個夠嗆,可最主要的是你小姨夫能幹啊!勤進能幹什麽?在家裏一天到晚,橫草不拿豎草的,你在家,他指著你,你要是不在家,他就能幹活了?那不是笑話嗎?讓你老婆婆慣的,都懶成習慣了,上咱家來,又讓你慣的,小風呀,不是媽說你,勤進現在的懶都是你給養成的習慣.”
我又一次無語.人, 無論幹什麽事情,都需要自覺性主動性,對於沒有主動性的人,我真的是支使他都懶言,何況一兩次的要求過後,被人漫不經心的拒絕?索性我不再要求他去做家事.
在父母那裏,我真是一個特沒有原則的人,我媽的話,我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是呀!首先誰給你帶孩子呀？過了一會兒,我不甘地抬頭,
“媽,那咱讓小錦去考考試試吧!”
“考什麽？表演係？小風,你別沒有數,我不讓你想,你又想到了小錦.且不說小錦有多少文藝細胞,我不會主張讓小錦踏進娛樂圈.
你姥爺過去常說;雅文呀,你參加的這是個校文藝隊,如果真正演戲,那你爸不會答應的.演戲的都是傻子,看戲的才是精子.
你說你姥爺挺開通的,這事他沒看明白,現在演戲的吃香.可是演藝圈太亂了,我絕不可能讓小錦去趟這個渾水,小錦太單純了,和向昕的感情又那麽好,有一份穩定的感情比啥都重要.”
“可是小錦的形象多清純啊!我覺得她有一種別樣的氣質,我真覺得她可以當演員的.媽,當明星有什麽不好的？當明星就守不住愛情了？”
“不行,我可不能讓女兒入這個行,考什麽中戲,比小錦好看的女孩兒有的是,我可不想讓女兒的感情在烏煙瘴氣的娛樂圈裏動蕩,再說人老方家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家的兒媳婦做這樣的工作.學外語不是挺好的嗎？小風,你趕緊把這個念頭打消,不僅你不能考戲文係,而且你也別老說讓小錦考表演係的話,咱可不能讓小錦的心活泛,對不起人老方家,聽見沒有？”
我說好.關鍵是人小錦自己都沒有這個意識,是我主張人家的.
不久後的一天,小錦打電話來,問我說;
姐,你真的非常需要 嗎？
我說有點需要,不過現在不像開始那麽需要了.
小錦說;姐,如果你非常有用的話,我就給你買下來,如果不是非常需要的話,我就不給你買了,因為這書非常貴.
我問;多少錢？
小錦說六百多呢!
本來我想即使真的不能考,也想買來一本見見世麵,可是這高昂的價格不是我這不務正業的人能承受得起的,我知道小錦不會用我花錢,可小來小去的就那麽的了,我也不想給妹妹添這麽無謂的負擔,於是我說;
那就別買了,我以為錢不多,買著瞎看看,這麽貴,就不必了.
小錦追問道;到底要不要買？
我說不用.
雖然想考中戲的想法被我媽給否定了,可是在我二十八周歲以前,我依然一年不落的給中戲寫信,依舊在信裏放上兩元錢,索要招生簡單和報名表,看著這些已經熟悉了幾遍的信息心裏就會很滿足,覺得自己似乎曾經離中戲很近似的.
沒有一點藝術細胞的我,竟然在那個年代做著現代少男少女最愛做的追夢人的事,隻是他們的狂熱更多的表現在行動上,而我在心裏用同樣的狂熱麻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