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吐為快
第二天,媽來了,老婆婆去二嫂家了,她對我講起她的傷心.
“小風,勤進好象不太喜歡我來,我一來他就躲開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昨天晚上我回家時天都黑透了，我心裏很害怕。
他在外麵坐著抽煙,看見我走,動也沒動.沒說’媽,我送送你’,也沒說‘媽,你走啊.’回到家裏,我越尋思越不對勁,我一天到晚到這來是為了你孩子呀!我是你丈母娘呀,對外人你都不能這樣無禮無視的,再說我們怎麽大米幹飯還養出賊了嗎？這算什麽？
我回家學給你爸聽,你爸也很生氣,他都不讓我來了,後來我想勤進他就那麽不定性,性情有些怪戾,我和他一樣幹嘛？你媽也沒誌氣,大話說在前頭了,見了強強麵就喜歡,一天不看也想得慌.有他做的沒有我們做的,不過我心裏是有些想法的.
媽說這些,你別往心裏去,你媽我心裏不裝話,有什麽我就願說什麽,說出來我就沒事了,和自己姑娘不說能和誰說呢？你自己女婿什麽性格你自己知道,不要和他一樣計較.”
“媽,你別理他的茬,他多會不那樣？不用理他好了.”
心裏卻對媽媽很抱歉,媽，你不說這些我也知道，我什麽都知道，所以我才和他生氣才和他唇槍舌劍的呀！可我卻不能告訴你的呀！
媽媽,真的對不起,我也不知他怎麽會是這樣的,他和咱們家竟然這樣的不相容,也許是我看錯了人,是我給你們添堵了.不叫我們這樣,咱家多好啊,可是他偏偏就能整出一些不和諧的音符.
向昕在我月子裏又一次回來探親,他和小錦一起來看我和孩子,勤進不在家,我正在抱著強強唱兒歌呢!
向昕和小錦逗弄著強強,向昕輕觸觸強強的小臉蛋,朝強強做個鬼臉兒,笑問我;
“姐,叫強強了,是吧?”
我點頭;
“身體強,學習強,總之樣樣強吧!”
孩子的名字是我媽請德高望重的大姑夫給起的.
“說好的名字呢?我不是說你們的孩子叫馬陳繼,將來我們的孩子叫方陳續的嗎?他們分別是我們兩家的繼續呀!開玩笑的,姐,強強真的挺好聽的,寓意也深刻.姐,你真行,一下子就給我姐夫家生了個兒子,等讓小錦取取經,將來第一胎最好也生個男孩兒.”
我笑的同時,忽然間意識到了向昕重男輕女的觀念還挺重的.
“怎麽了?向昕,生女孩你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可是一直要生到兒子為止.”
“你這老封建的思想,向昕,我問你一句,你將來同不同意你孩子早戀?”
“姐,那可堅決不能同意,他(她)爸他(她)媽做的最不對的事情就是早戀,早戀讓小錦沒有完成好學業,其實小錦應該能考上一個不錯的外國語學校.”
“你知道呀!向昕,咱們的孩子將來確實不能早戀,有了那個苗頭一定要掐掉.”
我婆婆早已經醒轉了來,她從沙發上爬起來,坐在一邊看著向昕,一直沒怎麽插話,隻是向昕在聽過小錦的介紹後,禮貌性的點點頭,叫了聲;
“大媽好!”
她見我和向昕你一言我一語的,很是親密無間,在一旁說道;
“你看陳風和向昕處得多好!陳風一天到晚向昕向昕的,可喜歡你了!一個地方一個風俗習慣,我們那裏的大姨姐和妹夫都不怎麽好意思多說話,哪像你們這樣式的呢?”
“媽,我和向昕更像姐弟,我結婚那會兒,向昕沒回來,我都老遺憾了……”
向昕看了我婆婆一眼,收起了笑,
“我們這裏也不是所有的大姨姐和妹夫都像我和我姐這樣.
我和我姐之間的感情,一般人理解不了,大媽,你們家找著了我姐當兒媳婦,也真是你們家的福氣,我姐這個人,心眼特善良,對人沒得說,時間長了,您就會品出來了.”
“陳風心眼可好使了,那我最知道了.”
原來向昕這次回來,是和我爸商量著要投資買一個商店的事宜,他們兩個人可真是雷厲風行的作風,辦事高效率,事情傳到了我們娘幾個這裏,他們已經辦理完了所有的手續.
同時,向昕,向昕爸,小錦三個人也向學校報名交了學費,打算學車票.
對於向昕的打算,我們也覺著順其自然,勤進更是一言不發.
隻是和人家的蓬勃發展勢頭不同,勤進更懶言了,他刻意避免和向昕的接觸,他借口幫老婆婆做飯,拒絕回媽家吃團圓飯,有時禁不住我爸媽的盛情,我婆婆去我媽家赴宴了,隻剩下他自己在家對付飯菜,美其名曰為了我.
白蓮來看我,看見老婆婆不在,順嘴問道;
“勤進上班了呀？”
“不知道,他沒告訴我,”
我的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
“可能去打麻將了.”
“別哭,對眼睛不好.”
白蓮勸慰著我,
“陳風,你們怎麽回事呢？”
“你不知道,白蓮,這一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幾乎不上我們家來,我也很少去你們家,你不上我們家來是想給我們個兩人世界,我不上你們家去是因為我沒有時間也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麽。
我腦子裏一天到晚牽掛的不是別的,就是勤進的那張臉,那張臉平靜,我就會覺得心裏很輕鬆,那張臉一勾勾,我的心就緊張不安,而那張臉是很容易不高興的,於是我的心便在不可知的忐忑中度過.我無欲無求,不怕他不幹活,甚至不管他愛不愛我,隻求他讓我看到個好臉。。。。。。”
“那一次,我去你們家,你們兩人一起送我出來,回頭中看你們夕陽下的影子,我覺得你們好和諧好幸福……那一刻我覺得當初你最終選擇了勤進是對的.”
“在我的一味努力下,他還算少勾勾了不少臉,可是,自從有了強強,也許是開始的幾天讓他幹了點活,他沒做慣的原因？也不知怎麽的我爸我媽小錦就不好起來了,是那種大大的不好,甚至幾天不說不為快的樣子。
你說我媽能犯得著他那樣嗎？說什麽我媽偏向向昕,小錦給他送餅不夠吃,我爸說話嘴黑,我們家都不喜歡他,也不避諱,竟當著我婆婆麵說,象訴苦似的,你說我能讓嗎？
我媽來了還不搭理我媽……他處的這些事,你說我怎麽能做好月子？可氣的是生強強頭一個月,竟然又哭又鬧要去打老李,說他欺負我二哥,你說我二哥是個輕易能被人欺負的人嗎？
他從來就對我們家離心離德,我爸我媽生我還生出罪來了,不但在我身上花費那麽多錢,竟然有了冤家,對孩子也看不出喜歡不喜歡,總之不是那種大大地喜歡的.
上哪兒去也不告訴我一聲,完全把我扔給我媽和他媽了,我從不挑他們家的禮,也不要他們家的東西,我隻講給予,不講索取,賺個什麽？可能人家認為我把自己賤賣了呢,不值錢。
白蓮,你說,我是不是太不拿自己當回事了,所以就不值錢了?汪國真不是說;有時,過份給予,倒不如過份吝惜,輕易得到的東西,人們往往不珍惜嗎?
要是他呀,又不知該怎麽挑理了,這不四點多鍾了,我老婆婆也沒回來,待會兒吃完這頓馬上又給你摞上一頓.
我說什麽了？老人歲數大了,我理解.可是,他從不知可憐我,為我著想,當初是我錯了,我選擇了一個沒有心的人,還當寶似的供著……”
“你們竟然這樣？我可真沒想到過……陳風,你也不要一味地生氣,他不幹活都是你慣的,平時你幹活多咱有個動靜？你從不讓他動手,這樣一來冷不丁一幹,摸不著頭緒,他就有怨氣了.
不過對你爸你媽小錦有偏見那確是誤會,也許聽了誰的傳言也不一定,他現在鑽牛角尖,隻會是一時的,你也不必在意,天長日久日子一長他會明白的.”
“其實,白蓮,他沒有主動幹活的意識,我就沒讓他幹呀,你知道，我一向幹活就願意自己悄悄的，我又不願支使人,凡是自己一個人能幹的我決不會讓第二個人參與，就是多年養成的這個習慣嘛．
不過,你別看勤進是個農村孩子,他從小讓我老婆婆她們給慣的,長大了又出去念書,他眼裏看不上活,確實很懶,一點也不勤快,比一般人要懶得多.
我爸我媽說他懶也不是就是說他不好的意思,我爸我媽的心不設防,有時說話也不遮著掩著的，說完這話也沒往心裏去,也許被他無意中聽到了也說不定，誰知他的心中什麽都是事呢？推著過吧,實在堅持不下去的話,我就和他離婚,還他自由,我也自由了.”
“陳風，你千萬不要這樣，你呀，什麽都好，平時對勤進是沒有原則的好，你有點太慣勤進了，養成個習慣都不好改了，一不高興就願往那個死胡同裏鑽。
勤進有心結呢，我能理解。你想呀，你婆婆家和向昕家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富得流油，一個困難得要命，向昕家有，有錢能使人變得從容,自信,所以向昕在你們家底氣就足，就隨和;沒有錢也會使人變得敏感,焦慮,不自信……從而有時也會走極端路線.”
我是一個講理的人,何況給我剖析的這個人是白蓮呢!
“也許是？我也不知道．那次向昕回來，我爸教勤進和向昕兩人騎摩托車，人家向昕學得很快，勤進本身動作就沒有向昕快，對動作的領悟能力可能也沒有向昕強吧？他第一時間就沒學會，好象回家來嘟噥一句我爸沒耐心教什麽的，當時都不練了．
有一天一個鯉魚打挺忽然間他就把摩托車發動了出去，我嚇得追出去看，隻見他騎上大道竟然都沒減速，噌地一下突兀地就拐彎了，把我給嚇得臉都白了，這時如果從哪麵來一輛車呢？怎麽辦？那個倔倔的脾氣也真是夠嗆的，並且對我的擔心一點也不領情，真受不了他那張善變的臉．
反正我爸出門辦點什麽事,人向昕隻要在家,就能很自然地跟著我爸出來進去的,可是勤進呢,總是離我爸大老遠的,行為本身就疏遠,心更是遠離.”
“勤進呢？家裏沒有，結婚時家裏也沒拿錢，他肯定就會格外敏感，就會察言觀色，有幾家人心眼象你們家人那麽好使？當然得品味品味了.
不過，他確實是誤會了，你們家要是勢力眼，我和你再好我也不會總去你家的。你放心，日子長了，他肯定能明白的。你呀，就是心太善了，好人有好報,你一定會苦盡甘來的。這些天沒事，我來幫你洗洗褯子啥的。”
從此以後，有幾年的時間，白蓮就這樣幫我洗呀涮的，直到她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