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不知道
勤進爸爸和三哥在田裏流汗，勤進在家裏啥也不幹卻病倒了。
也不知他是上火了還是怎麽了，同樣的飯菜，誰吃了也沒事，他卻吃壞了肚子，一會兒就要上廁所，回來就躺在炕上，一聲也不吭，很難受的樣子。
家裏一粒藥也沒有，我張羅著要去村裏的小店買藥，勤進媽媽說；
“陳風，我給你錢，你就買幾片土黴素就行。我最信土黴素片了，人呀，雞鴨鵝啥的，有點小毛病都好使……”
老太太這話是老生常談，她老人家真就信服土黴素，我都聽了不止一遍。
趁著勤進媽媽開櫃子的當，我連忙走出了門，老人外道，我不想和她叨叨這點錢的事，勤進肯定也會阻止他媽媽的。
踩著幾塊不知是誰墊的大石頭過了那條河，我走在勤進家村子裏長長的小徑上，看著四周圍環繞著的山，望著天上幾朵靜靜的雲，我的心忽然間有點感觸，緣份真的好神奇！本來不相幹的兩個人，卻因為一根紅線牽到了一起，我在這陌生的土地上一次次的行走，感悟，一次次的熟悉……
這期間正趕上巴塞羅那奧運會,勤進家的小黑白電視隻能收到省台的節目,看新聞連播才能知道中國又進了幾枚獎牌.
白天,勤進有時會去有收音機的人家聽實況轉播,回來告訴同是體育迷的我最新戰況.這一天,勤進又出去了,我在家幫勤進他媽和麵.
不知什麽時候,勤進回來說中國女籃獲得了亞軍,我們都覺著有點意外的驚喜,話也不知不覺地多起來,山南海北地侃,說著說著,勤進說了一句對他三舅不敬的話.他媽不高興了,說;
“再怎麽不濟你三舅也幫你辦過工作,你怎麽能那樣？”
誰知勤進受傷害更深,冷笑著說;
“那不是沒辦成嗎？”
誰知聽了這句話,我更受傷害,怎麽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呢？按理說,勤進不應是那樣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隻是因為沒辦妥工作,隻是因為你沒能和她在一起隻是因為你對她用情太深,竟然當著我的麵對你媽那樣子粗蠻,對你舅又是那樣子無義.
你眼中有我,不應在我麵前這樣,如果眼中有我還這樣,那不是真情流露都控製不住了嗎？竟然置我於不顧棄門而去,這是哪門子的規距呢？在我們家我們從不會對爸媽這樣無禮.我到底對你那樣子小心翼翼的愛有什麽意思呢？
無聊之至,我又翻出勤進的畢業留言冊,仔細端祥著照片中的她,她也不算多麽漂亮,至多隻是清秀罷了,但勤進喜歡,這就夠了.
從五月以來,我常常想,或許有一天我功成名就時,我會去看看她,看看她到底有怎樣的神韻,竟然讓勤進這麽放不下她.
最可怕的是,自從知道勤進有過她以後,我的心裏竟然也放不下她了,她就這樣橫亙在我和勤進的中間,一不高興她就會跳出來擾亂我的心.可是在勤進跟前我卻不提她一個字.
我把像冊放回去,又重讀自己給勤進的信.自己寫的信此時在異地讀，竟然別有一番滋味。
勤進不多的個人物品都放在他畢業時拿回來的那隻簡陋皮箱裏.看著看著,我發現了半張撕掉了的勤進的筆跡,我趕緊讀下去,竟象做賊似的,隻見上麵寫著;
“…….的矛盾,說了這些,你會理解我了,也許在這之前你就會理解,雖然我現在一無所有,但是我和你一樣對未來還是充滿信心的,但有錢就是幸福的嗎？沒有多少錢就是不幸福的嗎？最為重要的是;恩愛.和睦.優裕.
我說過我的思想不保守是有範圍的,但在婚姻問題上,我的思想卻是老一套的,甚至是封建的,具體一點就是說;傳統理論和思想對我影響很深,因此對待婚姻我很謹慎,既然結了婚就應該彼此恩愛,各盡責任,不要忘記各自的誓言,盡管生活中會有許多風風雨雨和許多不如意,但是真正的愛情是經得起考驗的.向昕最近是否有信？時間關係,匆匆而寫.HAPPY.
四月十七日晚,勤進.”
看到最後,我才知道這信是寫給我的.因為向昕的名字.
向昕是否有信？向昕的信來的像雪片一樣多呀,他和小錦的感情都不用細說.
不知勤進的這封信為什麽沒郵？還撕去了一角,可這一個HAPPY把我的心情曲線很快就由穀底推向了峰端，還把我的心溫柔了一個下午,我甚至都要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不快，要知道勤進他並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
不,勤進,我從來也不在乎你沒錢,我隻是覺得你對我太深沉,太理性,太少熱情,換言之就是太少愛了.也許你對我,這些話在我浮起的心裏又加了力,也許你對我在沒有十分把握的情況下,不會投入太多的情感？
我不得而知,我真想偷偷看一下勤進和她之間的書信語言,但是片言隻語也沒有,隻是在畢業留言冊上說了幾句和普通同學並無二異的話.結尾處一句;“祝福你勤進!”
也別說,也許這幾個字在不同人的心裏就會有不同的分量,在愛著的人心裏就會理解有無窮的含義也說不準呢!
百無聊賴之際,我在勤進的箱子裏拿出紙筆隨便塗寫著
“我不知道
是否我對你重要
如果是
為什麽你的臉上時有愁係眉梢
如果不是
為什麽也有柔情一縷默遞於我
我不知道
是否我對你重要
如果是
為什麽有時你忽略於我的存在
如果不是
為什麽你又在意於我的去留
我不知道
是否我該和你
有點距離
時間空間的分隔
也許是聰明的選擇
蒼白的美麗與思念的孤獨
或許才會使我不能一無所有
我不知道
是否我對你重要
但我深深知道
我心中的你
依然堅強的存在
不在眉頭
便在心頭”
勤進回來後,我沒有主動同他說一句話.他也說得不多,隻是問了幾句什麽,我也隻是用最簡短的字應答.
不顧大家的極力挽留,包括勤進,我執意次日就走.臨走之前他媽再次叮囑我道;
“陳風,回去以後你把我那天的話同你爸媽說說,我們家準備秋天把你和勤進的事給辦了…..”
我知道勤進根本沒有告訴他媽我要去念書的事.他媽的意思難道不是他的意思嗎？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為你留下來？既然你早已對我的心那麽明了,為什麽不向我正麵說出你的愛呢？叫你吝嗇,叫你沉默,也許你錯了,我要走也不一定.
有時候,我表現出對信中字句的在意,勤進很不以為然,可是他的內心是否也有似水柔情呢的心堅信他有,我總是期待著,期待著,終於有點沒耐性了,可是,這一次，我能否放下對勤進的牽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