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杳如黃鶴
我爸也能吃苦也有耐心，可是對雞鴨鵝狗這些事，他可從來不上心。
“媽，姐，向昕他媽也是典型過日子的農村女人，向昕家那筷子頭都磨得光了頭，我以為過年時會換掉，這次去，發現他媽也沒舍得扔，還用著；小蓋簾都發黑了，顯然用過多少年了，刷得幹幹淨淨的，也用著。向昕家有兩隻大白鵝，她媽一直養著，沒嫌吵得慌，他媽把它們當狗使，來了人扭著脖子叫喚。”
我們不能理解向昕家那麽有錢，可為什麽還那麽仔細。我爸我媽都算不上是仔細的人，受他們的影響，我也是。
“小錦，那向昕他爸回來後，對向昕他媽怎麽樣？”
二姑的話多少在我媽的心裏留了痕，我媽還是忍不住加了句。
“挺好的呀！向昕他媽不能格外做什麽好吃的，她受不了油煙味，基本上還是粗茶淡飯，他爸多數也不在家吃，有的是人家請。”
“他爸一年也不回家來幾次，回來了和向昕他媽一起住吧？”
“沒有在一個屋子住，向昕他媽在樓下住，他爸在樓上。不過這不怪向昕他爸，他媽聞不得異味，嫌他爸身上有味，身上殘留煙草的味道也聞不得，聞得時間長了，向昕他媽就惡心，氣短，心髒就受不了了。要不是向昕家怎麽都不燒液化氣？他媽就是聞不了那個味，隻能燒柴禾。向昕他媽對我多好啊！可她真的連淡淡的脂粉香也聞不得，我要是搽了，那我還沒等從他家走，他媽就得犯病。向昕他媽四十幾歲的人，讓疾病給折磨的就像是一個老太太，可憐不見的，看她那樣子，我心裏可不好受了。”
“唉！真是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向昕他媽要是沒生病，他家的日子該多好啊！可是現在，什麽苦都讓他媽一個人受了，向昕他媽真是一點福也沒有。生活在農村，年輕時，出累的活她該幹了有多少？受窮時，她跟著男人吃苦受累，男人有錢了，她的身體卻垮下來了，這輩子也沒有享受過一天的好日子，向昕和向曦也真是好可憐，攤上媽媽身體這麽不好，也難怪向昕那麽早熟，也難怪我疼他……”
“不過，向昕他媽挺堅強的，她說；人各有命，她就是這命，她特意跟我說；小錦，向昕他爸對我很好！如果我這病能治，花多少錢他也不會在乎的，可是，我這身體，糟糕得很，沒得治了，不但有嚴重的心髒病，膽囊炎，身體的各個零件都有毛病，我知道自己就是在熬日子。我病成這個樣子，幫不上他一點忙，這麽些年，他一個人在外地帶著人幹活，也不容易啊！我拖累他了。媽，我覺得我二姑想的那些都是沒影的事，向昕他爸和他媽之間沒問題。”
“我覺得也不能，人哪能那樣啊，健康時什麽都好，生病時一下子棄到一邊了，人哪能那麽不講良心？聽你說向昕他爸那本分樣，也不可能。”
我媽於是打算去看看向昕他媽，和我爸商量後，覺得既然他爸難得回來一趟，那就一起見見吧，那就別拖了，明天就去，我爸說。
回來之後，爸媽感慨了一番，覺得向昕家雖然有錢，但確實也是本分過日子人家，值得小錦托付終身，最重要的是向昕這個小孩兒好，和小錦的感情還好。
小錦的事情更加塵埃落定。
我的事，爸媽沒說什麽，可我知道，我讓他們犯堵了……
既然選擇放棄了李鐵，就希望和勤進一路走下去，但是……
陳風，你真是的，你的事怎麽就這麽較勁？我在心裏對自己說……
在白蓮那裏，我和她說著我的糾結，我的苦惱。白蓮說；
“其實，陳風，那次。。。。。。我心裏一直是傾向於你選擇李鐵的，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你對李鐵的不能忘情。後來我也想開了，放棄就放棄了吧！你說的也對，有些東西也許隔開了是很難再能愈合得上的。。。。。。”
“我不會再去想李鐵的，過去了就過去了，可是勤進卻讓我迷惑了，我真不知他是個什麽樣性格的人，就他那天騎自行車時，對我說話的語氣讓人心裏真的很不舒服，真是沒來由的有點不可理喻。我就是覺得他像是受到了傷害了似的，一下子就冷漠了起來。。。。。。我說過有距離才有美麗，可是我沒說過也不要寫信的呀，隻要有那個心情，隨便什麽時候寫一封，管它什麽時候能郵來終歸是會傳遞來一些信息的呀！可是他回家以後音信全無．
開始我本來對他無意，可是他第一次正式來我們家很熱情，等我對他有了點熱度，他卻又一下子把我給晾一邊了，這樣不言不語的真讓我有點受不了。”
“陳風，我覺得有一點你應該理解勤進，那就是你們家的條件和他們家的條件太不一樣，你小姨家的條件也好，本來你和勤進也是剛熟悉，和你們家那些親戚們在一起他能得勁嗎？也許他在你們家也不太得勁呢！
你們家條件好，你是一個不在乎物質的人，可是別人呢？勤進的心裏是什麽樣的想法？他能像你那樣不在乎嗎？我們家條件一般，我就不願上有錢人家去．為什麽我去你們家，你們家一來人我就馬上要走掉呢？其實是我自己心裏邊不得勁。也許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自尊呢？說的再簡單一點，就是你們兩家的條件不對等，為什麽向昕在你們家就得勁呢？因為向昕家條件好，隻要你們家同意了他和小錦的相處，他就沒什麽心結了，可勤進和你談戀愛其實也是有壓力的。對你太好了，也許他還怕人家說他是衝著你們家條件呢。。。。。。”
白蓮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從小學到高中，我們一路走來，我們對彼此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明了熟悉，我們之間坦白真誠從不保留自己的想法，她的話對我很重要，她的這些話，對我的觸動特別深，於是我更加全方位的為勤進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解釋著他的冷漠的行為。
也許，正如白蓮說的，我們家有，我可以不在乎，可是他們家沒有，你讓他不在乎，他真能做到嗎？我隻感受我給予時的快樂，卻沒想到過勤進接受時的五味雜陳。。。。。。怪不得我看他穿的太單薄，想要給他打件毛衣；還有我媽給他買了一套毛料西裝，讓他去成衣鋪量尺碼時，他認真拒絕的樣子，那真就是急得麵紅耳赤了，我當時還覺得他太有點小題大做，我甚至很輕巧地對他說；
“勤進，你不要有什麽負擔，我媽所做的事都是我們家慣有的風格，退一萬步說，即使我們沒處好．．．．．．這些也無所謂的，你不要放在心上的！”
他沒說什麽，可我真的看出他是從心裏不願接受的，可我們卻願意按照自己的心願給予．．．．．．想從外在上就早早地把他融進我們家，可是他卻在本能的拒絕我們嗎？為了自尊？抑或是別的什麽原因？
現在才明白他的心。。。。。。這麽一想，也許，真的，我也有錯。可我真的就認為他本身是出眾的呀！我真沒覺得他比任何人差一點。
這些天，我們家每天人來人往的，我天天忙活著準備飯菜，也許也以幹活排解著心裏的鬱悶，我可以理所當然的少語寡言，因為少說話，才能多幹活嘛。初二那天在我小姨家聚，我們家唯獨我沒去．初五那天在我們家，我的表妹夫還是順嘴問了一句；
“小風姐，怎麽沒見我們未來的姐夫呢？”
“他要真是你姐夫的話，你早晚會見著的，他要不是你姐夫呢，你們看了不也是白看了嗎？”我故作輕鬆地戲謔道．其實心裏卻一點也不坦然放鬆．
我爸我媽熱情好客這一點在過年時能表現到極致，他們從來也不把誰給拿點什麽東西當回事，他們也不喜歡這一套，我爸我媽認為誰過得都不容易，好象就隻有他們自己容易．所以整天你來我往盤來碗去的，他們不但沒有疲倦之感，相反卻很快樂。
隻有我的感情問題讓我爸我媽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其實我爸我媽兩個人都是爽快人，他們做事情喜歡一目了然，幹脆利落，可是我卻讓他們和我一起去水中望月霧裏看花．．．．．．
因為勤進自從上次回去，來過那封短信後就一直是杳如黃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