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來一去
看完勤進的這封來信,我的心被一種簡單的快樂充塞的滿滿的,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有一個欣賞到我的才氣,我的大度從容,我內心裏的與眾不同的人。
李鐵也許並沒感到我的才氣,而勤進也許感覺到了?其實我陳風就是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平凡得流於世俗的女孩,盡管我外表平凡,盡管我淡定從容,洗洗涮涮於家務中,孝順老人於點滴中,但我喜歡文化,崇尚知識。
外表搶眼的人表麵上風情萬種,中人之姿的我卻喜歡在骨子裏體味風情。
然而現實是我高不成低不就,也許太低就,甚至我二姑都會把我看成是一個除了孝順老人,擦屎抹尿,低眉順眼,與事無爭隻知做事之外而毫無特點沒有自我的女孩子了吧?是的,真正了解我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了解的都是一個表麵的我,而並不了解我的心高氣傲。
對於日常生活中的瑣事,我從不去計較,因為我總覺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著實不值得去過分關注,我自認為是一個高尚的人,是一個對自己有要求的人,我不允許自己流於世俗。
我本來就是一個願意沉迷於字裏行間的人,看了勤進的信,我對他開始了想象,也別說,也許他是一個挺有深度的人,他字裏行間的話特別得體,讓人覺得很舒服,至少暗合了我的潛意識裏的某種期待。我非常能夠明白他有些話的簡短和似有意似無意的回避,因為我也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啊。
對於文字,我有著特別的敏感和愛好,而和勤進的書信往來,恰恰投合了我的這一癖好,我喜歡品味那字字句句因為不同的組合而表達出的不同感情,勤進信裏的敏感真誠,謙而不卑,自尊清高的個性我很是欣賞,另外我的心也需要這樣遠距離的休憩放鬆,掐指算算,從勤進寫這封信到我收到這封信,已經十多天了,你說勤進家該有多偏僻?
總之,那一天我的心情很好,似乎冥冥之中我期待的什麽有了隱隱的開始。勤進像是小說中的主人公,按照書裏的模式走了出來。
至少勤進不討厭自己,要不他幹嘛要給自己來一封措詞細膩的信,看來他也是很會體貼人的,對自己也會有耐心吧?雖然我自立自強,可是我的內心深處也渴望被關心被嗬護,我深深地相信文如其人。
我很快就給勤進回了一封信。
“勤進,你好!
收到你的信,我有些感動,真的。
我也有些不知該說什麽,你給我的信有些遲我並不介意,或許你來信早了,我更不喜歡,這不是你的性格,我也不欣賞這種人。因為我深知自己的外表,特別是容貌根本談不上什麽所謂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我自認為自己的一點清高,一點點的桀驁許多人都看不出來,也無需看出來,我孤芳自賞。
你信中流露出的真誠的傲氣使我感動。記得徐悲鴻曾經說過,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我認為這話說得不全對,單看這傲氣指的是什麽,當然人不能恃富而驕,除此之外,人為什麽不能既有傲氣又有傲骨的?一個人沒有多少錢,但卻有淵博的知識,為什麽不可以傲氣呢?我欣賞你的傲氣。我認為一個人最吸引人之處應是他的知識和性格。
你說對了,我真的沒有看仔細你,但卻覺出了你身上的那種濃濃的書卷氣,從你的信中我讀出了你緘默的外表下豐富多彩的內心世界。對於老實人的看法,我和你的看法雷同,不過我還是不願聽別人說我老實,但又不想對他們多解釋什麽,那太費神。從你的信中,我覺出你很有個性。如果兩個人情投意合,感情真摯,那麽什麽地域差異,什麽經濟條件統統都是次要的,不是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許多百萬富翁白手起家的例子不可勝數,況且我們也不要做什麽富翁,我們也不是一文不名,靠我們自己的雙手,走我們自己的路,一定會建立起一個溫馨的大廈,過著寧靜而淡泊的生活。關鍵是我們要有克服困難的決心和挑起困難的行動,窮不紮根,富不紮根,這是曆史的辯證法,最重要的是人。
我們兩地工作,最後當然還是調到一起的好。在沒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相信’’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句老話,我甚至覺得好些日子積蓄起來的濃縮的情感,更能加深彼此的感情,增添刻骨銘心的相思,如果兩人真正相悅。
不要因為家裏條件不好,而把現實想得過於嚴峻了,我更希望你的傲骨的棱角不要為此而磨光一點。為什麽要說離現實生活遠一點,才談到你的愛好呢?在這點上,我卻不敢苟同。我認為一個人的愛好是精神生活的一個重要方麵,離現實並不遠,也並不是有些逃避現實才要去做,而是為了充實自己。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我也喜歡聽流行歌曲,特別是一個人心靜下來靜靜地聽。至於乒乓球,圍棋,我喜歡看別人玩兒,我卻沒玩過。我最大的愛好是看書,文學類的,曆史類的,還有學術性不強的什麽報紙雜誌了統統愛看,但大多過目即忘了,知識麵也真的沒寬多少,或許也是三分鍾熱血吧!最近又喜歡上了原先不屑於讀的現代詩,靈感一現的時候,也信手塗抹幾筆,隻是自娛,不敢示人。一個人,特別是男人,最重要的應是事業,我願意聽你細談。
辛棄疾的一首詞裏寫著什麽’’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的充滿生機的景象,小時候領略過,但早已不再有,或許有一天會在你們家重溫?。。。。。。”
偶爾,我也想過,也許今生會和勤進有緣,要重新開始一段浪漫的感情嗎?但隻是偶爾而已,更多的,我仍舊關注著李鐵。我已經從分廠調回總廠,和李鐵進進出出每每碰見,我們依然沒打破那種僵局,依然是一種疏離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