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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董家閨秀不對勁，自然不是說她是哪裡的姦細，亦或者說有什麼別的身份。
世間罕有凡人能夠騙過陳語生的感知，何況他身旁跟著幽淵。
所以陳語生說這位董家閨秀不對勁，只是因為她的態度與念頭，未免通達的過分了些。
或者說，幾乎沒有任何拐彎抹角，就因為陳語生身份的改變，讓她像是換了一個人。
這樣的變化，莫說是這個年紀的姑娘，哪怕是久經商場的滾刀肉，按理也多少會有一點兒不自在，或者說尷尬。
但這位董家閨秀沒有。
自然到陳語生都覺得，她不像是一個商人，反而像是一個極為了不起的戲劇藝術家。
誰料聽到陳語生的調侃，這位董家閨秀靦腆一笑，眉眼間是順從與俏皮，竟連陳語生都分不出來，有幾分刻意。
「您低估了自己的身份，我這才叫對勁。」董家閨秀柔柔的糾正道。
「但您若是堅持說我不對勁，那麼就一定是我的問題，我可以改。」
隨之，她還靈動的眨了眨眼眸，眼睛彷彿會說話。
說的話更是簡單。
你喜歡什麼樣兒的？我都能改成那樣兒。
一瞬間，天下彷彿沒有比這位董家閨秀更加乖巧的姑娘，似乎陳語生若是此刻真得對她做一些過分的事情，她也絕不可能反抗分毫，還會熱情的迎合起來。
見到這種態度，陳語生莫名的覺得有些害怕。
「你正常點兒，我害怕。」
聞此，那位董家閨秀方才微怔片刻，真正笑了笑，雖然很淺卻比剛才開心了許多。
「那就如您所願。」她恢復了之前的語氣，只是依舊恭敬溫柔。
等待車隊再度行進之時，眾人卻都各自避開，為陳語生等人單獨讓了一架車，甚至有些旅客因為敬畏，只敢跟在車後面走。
陳語生本想示意，眾人沒必要如此，但想了想又收回了手，苦笑一聲。
無論他怎麼說，這些人必然是放不開的，乾脆給這些人一些回氣力的丹藥，算作補償，何況此行之後，便是山高路遠。
唯有那位董家閨秀，從始至終就非要伴在陳語生身旁，讓陳語生頗有無奈。
「其實真沒必要。」
這算是婉拒。
「但我想試試。」
這算是堅持。
面對這種無可奈何的回答，陳語生認真的看了董家閨秀一眼，似乎是在詢問什麼。
董家閨秀錯愕片刻，認真沉思后，以為自己明白了什麼。
「您莫要誤會，我這是第一次嘗試用自己來討好男人，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還是怪害羞的哩。」
回答誠懇而簡單，直白而乾脆，鬢角側微紅的耳畔，能夠清晰的證明說這話的董家閨秀，也滿是羞意，極為真誠。
「只是沒想到，會遇見您這種身份的人。」
事實上，董家閨秀又何嘗不嚮往戲本子中的愛情故事，比如很多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經常會看的《霸道聖子愛上我》、《先婚後愛，我的秘密夫君是禪子》之類的……
但經年商海沉浮的她很清楚，哪怕在如何擁有權與利，凡人終究是凡人，對於那些修者而言，不外乎是隨意拿捏的螻蟻。
又怎可能真的被那等大人物垂憐？
若是能夠遇見一個魔丹境界的大修，有幸侍奉在側且有丁點名分，對於她而言就是最好的歸宿。
至於下嫁給一個普通人，去相信愛情，董家閨秀是決然不會如此選擇的。
不是因為勢力，而是為了生存。
她的能力與對董氏一族的利益牽扯，就不容許她任性，否則莫說是愛情，很可能自己都被吞的骨頭都不剩。
此行所發生的事情，於她而言更是一個警醒。
若非這位語公子的存在，恐怕她勢必沒有機會見到明天的太陽，甚至於說會連累這多無辜的人。
「我這種身份……」
陳語生嚅囁著嘴角，想說兩句，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因為這位董家閨秀說的是事實，只是這個事實太過殘酷，就連他自己都不會輕易說出來罷了。
但董家閨秀卻將話接了個完整。
「您這種身份，就應該有這種身份的自覺。」
「您應該明白，我們之前有著怎樣的鴻溝，莫說是我，即便是那些能夠輕易決定我生死的大人物，對您而言也不過是一言便可取命的螻蟻。」
「所以面對這種能夠真正意義上改變一生的機會，哪怕渺茫到微乎其微，於我而言也值得拼盡一切，這已經與矜持和自尊無關。」
言語之間，極近利益，近乎是完美的商人做派。
若非陳語生對旁人的情緒變化，感知很明顯，他甚至會錯漏過這位董家閨秀那一閃而過的不甘與痛苦。
這大抵是她作為女子，強壓著的最後的憧憬。
這一刻，陳語生方才沉默了一瞬，認真的起身對著她。
「我大概理解了，請恕我拒絕。」
明確而乾脆。
董家閨秀怔了怔，心頭微酸，卻還是溫順的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結果，只是沒想到，這位竟是如此乾脆。
明明騙騙她當做消遣，他作為男子也絲毫不會吃虧。
這便是語公子嗎？
她釋然嘆了口氣，一手掩住了心口，淺淺一笑。
「恕我唐突您了。」
陳語生搖了搖頭，不知說些什麼，悠悠的看著隱月海的方向，想起來和這位董家閨秀很像的那位姑娘。
「沒事兒，這不是你們的問題，只是我的運氣比起很多人都太好了。」
聽到此言，董家閨秀有些好奇。
「聽您這意思，還遇見過我這樣兒運氣差的？」
這話有半開玩笑，緩解尷尬的意思，卻也是真的好奇。
陳語生沒有點頭，但還是回應了一句。
「是我們這次要去探望的一個朋友，在隱月海。」
這裡的隱月海，指的自然是隱月海的主宗，焚聖神谷，而他們那位朋友，似乎也不難猜。
畢竟隱月海之中，以名聲而論能夠稱得上語公子朋友的，想來多半是那位焚聖神谷的嫡女，鐘聲兒。
念及那位傳說中如烈焰石榴般的妖嬈姑娘，董家閨秀也大抵明白了，原來這位語公子身邊兒是真的不缺姑娘。
「您是去參加那位的斬九禮的嗎？」董家閨秀好奇問道。
陳語生愣了愣：「不是生辰禮嗎？」
「也是那位的斬九禮，整個隱月海都傳遍了，您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