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 歸宗（08）

  登龍門前，忽然有些寂靜，偶有翠色楓葉，被初夏的風從遠處吹來，捲起幽幽的舞，打了兩個漩兒。

  凡塵的回答安靜有禮，沒有桀驁的挑釁，也沒有無知的反問，聽在聖域弟子們耳中，反而異常的親切。

  很多人怔了一怔，心中泛起些古怪的情緒。

  尤其是那個問話的新入聖域內門的年輕弟子，心中更是頓覺疑惑，一時竟是啞口無言。

  這是來踢宗找茬的嗎？

  看起來也不像啊？

  問題是既然能這麼誠懇的回答，也似乎沒有找事兒的打算，怎麼能不遞拜帖呢？

  「難不成是哪位聖域宿老歸來？」

  這名年輕的聖域弟子，瞬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能夠被聖域內門選中，他的慧識自然不低，無論是應變能力，還是處事能力，自然都算不錯。

  問題是，這種想法剛在腦海中升起，便被壓了下來，覺得全無可能。

  否則他最開始，也不會本能的喊一嗓子，顯得有些唐突無禮，因為此人帶著小孩子強入登龍門，本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雖說聖域極大，門人弟子無數，他們這些守門弟子認不清諸道宿老也是正常，但宿老們大都會出示腰牌，亦如來客的拜帖。

  最重要的是，尋常的隱門宿老們，絕對不會出入登龍門，大都會選擇走側門亦或者後門。

  這不僅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也是為了諸多任務保密的一種習慣。

  換而言之，哪怕有大功績的聖域宿老歸來，真的要走登龍門，他們也勢必應該提前收到消息，進而大迎特迎，而不是默默無聞來闖，進而造成誤會。

  綜上思考，這名年輕弟子心中抹去了那種猜測。

  ——那麼，此人若不是聖域宿老，也不是來踢宗找茬的，甚至不是旁宗貴賓……究竟是誰？又是來做什麼的？

  「既然閣下知道這裡是聖域，為何臨我聖域登龍門，卻不遞拜帖？」

  見凡塵話音平穩，不似找事兒，這名新的守門弟子的語氣，也和順下來，但依舊凌厲，且充滿了威嚴，不墮聖域威風。

  見這名年輕弟子處事，還算頭貼歸正，凡塵讚許的點了點頭。

  聖域的弟子本就該如此，行事自有些魄力，不能唯諾，但察覺到問題，也不可張揚跋扈，需得機敏行事。

  至於對他本人的冒犯，凡塵倒是不甚在意。

  姑且不論不知者不怪，何況以他的見識氣度，本身就不在意這種小事，所以心中倒也沒任何不滿。

  「我回自己家，哪裡需要拜帖。」

  凡塵笑了笑，算是解答了這些年輕弟子們的疑惑。

  聽聞此言，那名年輕弟子心中鬱悶一瞬，不由得有些委屈，覺得這位宿老不太講規矩。

  既然當真是聖域宿老，怎麼不遞腰牌，亦或者提前傳信歸宗，也不至於鬧這一出。

  「恕小子之前無禮，您是六道中哪一道的前輩？」守門的年輕弟子恭敬持禮問道。

  看似詢問，實則依舊保持警惕。

  等待凡塵回答之後，自然也會有弟子緊急與內門核實，防止被人誆騙。

  凡塵笑著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回應道。

  「天下道，凡塵。」

  聽到凡塵寧靜的回答，眾多年輕弟子都愣了愣，默然無語。

  聖域的書生弟子門人眾多，共有六道，每一道修習內容大有差異，雖然殊途同歸，但總歸是各自有著不少差異。

  問題在於，聖域六道，這些年輕弟子們卻也沒誰聽說過，哪一道是『天下道』？

  但隨之那個名字，卻令所有人精神一震，啞口無言。

  尤其是質問的那名守門年輕弟子，更是額頭沁出汗水，後背的內衫都濕潤了許多，讓他險些嚇的六神無主。

  沒有一個聖域弟子未曾聽聞過這個名字，哪怕中州最年幼的書生，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

  中州萬萬年來靈修天賦最強的書生，這個時代蓋世無敵的靈修聖皇，他是天下中州的一域之主。

  帝鴻聖皇，凡塵。

  登龍門外，忽然寧靜的可怕。

  凡塵以為他們沒聽懂，便又多解釋了一句。

  「天下道可能而今也常被喚作『書行道』，我記不太清了，但這應該不重要。」

  很多年前，他被迫離開聖域之時，聖域便被太玄毀了大半，哪怕後來他證道歸來，重建聖域，終究還是有很多細節不同了。

  聖域六道弟子的詞名，大抵換了一些，但凡塵極少關注過這種小事。

  「現在我能進去了嗎？」

  凡塵靜靜說道，其實也並不需要任何人回應，因為這是他的聖域。

  回自己的家，自然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許。

  隨之，他走進了登龍門。

  那些守門的年輕弟子，一時間有些恍惚，精神受到了極大震撼，甚至忘記了通報，忘記了開啟護宗大陣的一角。

  凡塵卻直接踏入了聖域的護宗大陣，毫無阻礙又理所當然。

  這護宗大陣的重建者之一，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