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少年有劍,一斬問天(6k)
有些東西其實並不是人,只是恰好長成了人的形狀罷了。
姜芯雪忘記了,她曾經在哪本故事中,看到過這句話,曾經的她滿以為這話太過生辣,而今才明白,還是文字比人溫柔。
猩紅的顏色布滿了天空與大地,就像是整個世界染了一層血污。
一瞬瞬的畫面像是小鎮的孩子們,最喜歡的布偶連環畫,在姜芯雪的眼眸中割裂翻過,讓她的心臟像是被刺穿,指甲掐在掌心,連鮮血都布滿了冷意。
兄長姜子龍意識已經不清楚,依舊站起了身子,攔在了她們身前。
即便又被打倒,也死死的抱住了走來的蒙開泰的左腿,顫抖的取著腰間的匕首刺去,想要給她們逃跑爭取時間。
只要他還活著,便絕對不會容許歹人傷害他的家人。
妹妹、母親與未來的妻子……
「這人還能起來啊。」蒙開泰諷笑一聲,只覺得這煉體境的小修士太自不量力。
莫說他們這麼多人,便是最弱的那一個,百年前也早已破了煉體境界,又豈是這種小角色能阻攔的。
沒有誰有閑心與他糾纏,便是手起刀落。
浸滿鮮血的人頭,滾在地上,將玉茶堂的櫻草染紅,像是夕陽下的瑪瑙,紅的有些刺眼。
難以言喻的絕望感襲來,姜芯雪的頭腦滿是空蕩。
薑母滿含恨意的看著蒙開泰,想要為孩子復仇,奈何她的實力依舊難以撼動任何人,被另一個修者一劍殺死。
終於,再也沒了阻礙。
那些人緩步圍來,留下了她與王璐兒的性命,究竟要做些什麼,便是野狗也一清二楚。
只是好似為了享受戲謔老鼠的樂趣,以柯修為首的眾人,並沒有即刻出手,反而開始取出了美酒與骰子,準備來一場行酒令。
如同小鎮中的年輕男女踏青,滿是高昂的興緻,笑容洋溢滿臉,說不出的快活。
王璐兒尚且還有理智,知曉下場會如何,只是怔怔的看著死去的姜子龍,覺得心中遺憾。
——若是早些嫁給他,該有多好,死也知足了。
然後她抱歉的看了姜芯雪一眼,沒有任何實力的她,不能像姜子龍與薑母一般,護著姜芯雪,只能先走一步。
她極快的拔出發簪,刺進了自己的脖頸。
身軀像是一隻飄零的蝴蝶,應聲倒地,讓獃滯的姜芯雪,下意識伸出了手,想要向她走去,卻又被攔下。
「你可不能死。」
這時,正在飲酒作樂,與蒙開泰打賭的柯修陰冷笑道。
原來王璐兒的自盡,他們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有很多辦法,讓那姑娘求死不得,但沒什麼必要。
無論是薑母還是王璐兒的容姿,都要遠遜於姜芯雪,比之尋常仙子都略有不如,他們自然是看不上的。
但他們對姜芯雪很有興趣,尤其是不那麼乖順,在絕望中崩潰且無比怨恨著他們的少女,反抗無能之時的模樣……
「柯公子,這……是不是夠有意思了?」蒙開泰討好般的問道。
另一名青年,則面容戲謔的走向了姜芯雪,要將近乎崩潰的少女捉住,束在柯修面前。
有這樣一隻獵物,他們今日倒算是賺了。
「既然玩夠了,也該……」
忽然,那名青年的身軀變得僵硬,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順著他的腹部傳來,偶有溫熱,原來是噴涌而出的鮮血。
他低頭看去,才發現那名絕美的小姑娘,竟是將手穿過了他的腹部,將他近乎生生撕開。
這是難以令人理解的事情。
即便是蒙開泰與柯修等人,同樣無法理解。
那名小姑娘,至多不過是築基期修為,即便手握匕首,也絕對不可能傷到他們分毫,何況她還是赤手空拳。
「她的眼睛……有些奇怪。」
不知是誰發現了這件事兒,聲音有些顫抖。
下一息,修為最強的柯修,率先反應了過來,眼瞳中滿是淬恨與難以置信。
「她是邪靈鬼女!」
真是晦氣。
出來找樂子,竟是碰見了個毒茬子。
原來他們之前的預感沒錯,這少女確實並非凡體,只是她並非天賜之體,而是天棄之體。
是註定會成為可怕怪物的存在。
見此,哪怕柯修等人也心有忌諱,倒不是對同伴的死亡心生怨恨,而是覺得事情可能麻煩了。
每一個邪靈鬼女現世,無論動靜大小,都會引起許多關注。
若是讓外界因此知曉,他們今日所作所為,恐怕便是以他們身後的勢力,也難以輕易平復,會惹下不小麻煩。
「這玉靈湖畔,可還有旁家?」柯修敏銳的問道。
蒙開泰思索片刻,回答道:「攏共四五處小鎮,不過我聽說這玉茶堂還有個堂主,應該沒回來。」
「分些人出去,全都清理乾淨,回頭找個邪修梟首頂罪。」
柯修的命令乾脆,似乎對這種事情極為熟稔,有過不少經驗。
哪怕姜芯雪這裡出了意外,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中,頃刻做出了將損失最小化的決定。
蒙開泰等人應聲,隨即前去處理。
誰料聽從柯修另一道命令,即刻滅殺姜芯雪的那些修者,卻又傳來幾道慘叫聲,讓柯修都感到毛骨悚然。
驀然的,周圍的天空泛起冷意。
本不屬於秋季寒流,自天間提前到來,降臨在玉靈湖畔,將湖面漸漸凝結成冰,徹骨的寒冷。
轉瞬,漸漸入夜的暮色,比平日更加深沉,透著些駭人的煞意。
陷入絕望中的少女,眼眸漸漸變成薄暮的顏色,一襲青絲長發,比白雪更素,滿是寂寥的意味。
天間有雪,她的眼中只有冰冷的殺意。
幾具屍體應聲倒地,哪怕他們平日里皆是備受追捧的宗門少主,此刻卻與尋常死人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加凄慘。
見此,便是柯修也後背沁出冷汗,有些無法理解。
他當然知道邪靈鬼女,也聽說過諸多傳聞,但罕有一體質,能夠做到眼前的狀況。
哪怕這名少女,在墮化成怪物之際,擁有了超乎尋常的力量,可受限於軀體的極限,也不可能越太多境界。
但此刻的姜芯雪,卻比他們都要強大,冰冷的像是一把殺過很多人的刀。
柯修知道,事情不能在拖延下去。
他們這次真的捅了大簍子,除非清剿所有痕迹,否則放過這個少女,消息勢必會傳遍五域,到時候便是想收拾,都會很麻煩。
玉靈湖畔的所有人,還有這個玉茶堂的姑娘,都必須死。
……
……
入秋的時節,玉靈湖畔多了一場寒雪,玉茶堂連著燒了三個日夜的大火,旁余小鎮,亦是了無人息,大火漫漫。
那些偽裝成邪修的貴胄子弟,並非想象的一帆風順,前往屠滅小鎮子民之餘,死去了兩人,是被姜無棣用命帶走。
圍殺姜芯雪的眾人,更是損失慘重,即便是柯修都負了些傷,頗有些難以破局。
直到內院那聲嬰兒啼哭,讓姜芯雪恢復些許清明,方才展露破綻。
為了護住妹妹,在蒙開泰與柯修的聯手之下,姜芯雪的後背被砍了一道血痕,意識有些模糊。
好在殺出重圍,逃出了玉靈湖畔。
直到被追殺至千錦山脈的盡頭,姜芯雪的體力終於耗盡,因重傷倒在了枯葉堆中,有些可悲的看著天空,視線頗有朦朧。
「真是……不講道理。」
她將妹妹護在身下,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用枯葉蓋住。
雖然未必能瞞住不久后,那些即將追來的惡鬼,但總歸能拖延一會兒。
亦或者,她可以嘗試再往東邊跑跑,讓那些人離妹妹的藏身處更遠些,雖然妹妹依舊無法得救,至少能比她活的更久……
正在姜芯雪這樣想著時,有一道劍鞘側在了她的臉上。
不算溫柔,也不粗魯,很是隨意。
「還活著嗎?」
是一道少年的聲音。
一襲蓑衣,一隻兜里,將他整個人遮蓋了起來,很像是尋常江河中的漁翁。
正是路過回斜山,遠遠見著千錦山脈天地異象,好奇繞路而來的公子無穹,等他臨至,玉靈湖畔的大火早已熄滅,這場大雪也落入尾聲。
他用劍鞘,將少女素白的髮絲撩開,看見了已然朦朧渙散的鮮紅色眼眸,加之這股煞意凜然的靈力,無穹又如何能不明白。
「怪不得天地有異雪,原來是玄冥鬼體現世。」
……
……
回神谷山門之外,忽然安靜的可怕。
隨著無穹一聲斥罵,本還在詭辯的蒙開泰桎住了聲音,就連回神穀穀主等人,都沉默不言。
他們皆是知曉實情,但那在他們看來,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區區幾個小鎮凡人的生命,與明老宮主和那兩位的博弈的這件大事兒相比,根本無足輕重。
前者的數量,不過萬餘,且凡人就如野原的雜草,火燒不盡,用之不完,後者的較量,卻決定了整個東土的命運。
所以他們很不理解。
在這種危機的時刻,這位無穹公子為何還如此任性?
若他們是這位無穹公子,勢必會無視這件事情,尋一個僻靜的地方躲起來,不給明老宮主任何利用的機會,不至於成為讓那兩位在這場博弈中,落於下風的棋子。
而且他要幫的這名少女,根本一無所有,又是本就該殺的邪靈鬼女。
——何必呢?
幸好,無穹是明老宮主算計的人,而他們是明老宮主的附庸者,不會介意他更愚蠢些。
「公子三思,即便您是那兩位的子嗣,也應遵照律令而行,莫不要被這鬼女迷了心智,一而再再而三的鑄成大錯。」
回神穀穀主請禮道,言語間滿是算計,只要今日這些話傳出去,這位無穹公子的名聲便毀了,繼而會牽連到他的父母。
「哪怕我回神谷不敢如何,可以看在無夜陛下的面子上原諒您,但我東土萬民,乃至浮生……」
「閉嘴吧。」
蓑衣之下,少年的聲音冷淡,甚至沒有反駁的興緻。
他靜靜的看著這些人,覺得有些噁心。
「我知道你們奉了我那位便宜外祖的命令,藉此事來算計我,繼而對付我母親與那位。」無穹的聲音極靜。
「但這是你們的事情,我今日來,是為了你們藉此算計的這件事兒。」
哪怕他們都不在意,甚至覺得此事無關輕重,但這卻是無穹來此的初衷,因為他承諾了姜芯雪。
至今,他依舊記得那日。
邪靈鬼女現世,按理他應該一劍殺之,避免她成為怪物后,禍亂眾生濫殺無辜。
但看著這個小姑娘,竭力的護著枯葉中藏著的那名女嬰后,無穹沒有落劍。
——她還沒有變成怪物,所以他不會因此殺她。
哪怕姜芯雪身上帶著濃烈的血腥味,但無穹不知因由,便不會以主觀來給人斷罪。
直到柯修等人追上來,哪怕對方巧言令色,無穹依舊用了些手段,確定了真相。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很想殺人。
殺很多人。
只是對方人太多,又都是宗門嫡子,保命手段不少,他的境界還沒有高到能一次將人全殺死。
劍斬幾人之後,他望著柯修等人各自逃命的方向,思襯了片刻。
「我替你去殺了他們?」
若是此時去追,哪怕那些人逃跑,兩日之內,他也應該能在他們歸宗前,盡數誅滅。
「不過作為條件,你得跟我回太清宮,後半生要被桎住,等你控制不住自己,變成怪物的那一刻,會有人殺死你。」
無穹猶豫說道,其實沒有說出全部真相。
他很清楚,以這小姑娘的狀態,隨時都會墮化成毫無理智的怪物,禍亂眾生。
血泊中,傳來少女模糊虛弱的聲音。
「我想……親手殺了他們。」
一個不留的……親手殺了他們,否則她便是死也難以瞑目。
無穹站在一旁,沉默了很久,最終點頭。
「這很公道。」
也許不那麼合律令,也許不是最優的選擇,但真的很公道。
於是無穹放棄了去追殺那些人,即刻幫助姜芯雪調理傷勢,用了所有的手段,勉強暫時抑制住了她的變化。
「那就換一個條件吧。」
我幫你,讓你有機會親手宰了他們。
……
……
整個東土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一個小姑娘的事兒,再大也是小事兒。
很多人是如此認為的。
無穹覺得,這或許有些道理,但真的很不公道。
大事就是大事,小事就是小事,無論大事還是小事,世間都應該有公道。
「你們在乎的事情,我也在乎,因為確實是大問題,但你們不在乎的事情,我依舊在乎,因為她在乎。」
一身蓑衣的無穹,靜靜的指向了正在山門路上,向著目標走去的姜芯雪。
她背著妹妹,負著玉靈湖的血海深仇。
然後,無穹踏步,悠悠的將劍取出,劍依舊在鞘中,讓人看不清是什麼劍。
天清雲淡,有風徐來。
他劍指回神谷山門,指向以回神穀穀主為首的諸多宗門大人物,最後又落在了顫慄發抖的蒙開泰身上。
「她今日就要宰了這個畜生,誰來也攔不住。」
萬千回神谷弟子面前,東土諸宗強者面前,少年的話語平靜至極,卻像是山海般巍然不動的諭令。
沒有任何人敢懷疑,這一刻他有多麼認真與憤怒。
似乎誰敢攔一手,便會被這少年毫不留情的廢掉,哪怕他們人數遠比他多,實力遠比他強,萬千人卻也噤若寒蟬。
天地間,只有他一人出聲。
片刻后。
「動手吧。」
他是與姜芯雪說的。
姜芯雪點了點頭,沒有猶豫也沒有懷疑。
哪怕她心中清楚,以她和無穹兩人,根本不可能是這多人的對手,更不可能越過那多東土諸宗強者,斬殺蒙開泰。
但她相信無穹,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殺死那些惡鬼,尤以蒙開泰與柯修為最。
於是,姜芯雪向著蒙開泰走去,鮮紅的眼眸中滿是殺意。
諸宗強者,此刻也回過神來,紛紛隱有震怒。
「即便您身份尊貴,但還是太年輕了,任由這鬼女利用,鑄成諸多大錯,今日我們便代明老宮主,請您回太清宮。」
這便是要動手的意思,本就是他們的目的。
將無穹罪責落實,再將這少年擒住,給明老宮主用作牽制明大仙子的棋子。
蓑衣之下,無穹卻是應聲而笑。
「我這輩子最討厭三種人。
第一種是姓無的劍客。
第二種是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的男人。
第三種是心裡沒數,比披著人皮的畜生都不如的賤人。」
言罷,面對諸宗強者,無穹出了劍。
古樸的劍刃從劍鞘刺出,像是入海的游龍,將周天攪動風雲,讓八方難以安生。
那些強者襲向姜芯雪的勁力與招式,同樣被這凌厲如道的一劍,掃空殆盡,讓姜芯雪向前的路,再無障礙。
——天下十大名劍之首,問天。
……
……
東土道修最愛修劍,劍修遠多於旁四域,故此名劍頗多。
曾有好事者,為天下諸劍列了名次,凡上百劍譜者,皆為仙品,足以傲視天下諸劍。
十大名劍為最,乃是五域萬劍之中,至為神奇特異的十柄神兵,能得其一者,無不為巨擘大宗的真傳嫡系,是未來將會執掌一方的大人物。
十大名劍各有特異,難分強弱,但其中唯有一柄,被奉為王,力壓九劍。
不是因為它最強,而是因為它最公道。
——這是一柄一往無前的劍,亦是一柄唯斬邪祟的劍。
劍出,如游龍躍海,向天借問公道!
無數的劍芒,在山谷間躍動,為那名倔強的少女護航,讓她更近了幾步。
諸宗強者被挑釁至此,也不在留手,隨著回神穀穀主的呵喊聲,眾人一齊對無穹出手。
哪怕這少年是天下四公子之一,是那兩位的子嗣,亦有名劍『問天』,但年齡終究是個硬傷。
他還太年輕,修行歲月太短,遠不是他們這多人聯手的對手。
「公子若是在胡鬧,今日便多吃些苦頭吧。」
回神穀穀主的眼神,也漸冷了下來,作為明老宮主的附庸,他當然清楚明老宮主在對付那兩位。
只要成功,這無穹公子,便什麼也不是。
於明老宮主而言,那位無夜陛下的子嗣,根本算不得明氏一族的血脈。
劍躍出手,天間滿是劍芒,無穹的一身蓑衣與斗笠,亦是被劍風撕裂,顯露真容。
是一個面容頗顯英氣的俊美少年,身著素裳,外披玄彩大氅,看起來不那麼穩重,不那麼機敏,卻如同世間最鋒利的劍,讓人不敢直視。
彷彿看著他,便如同凝視著正午的太陽,刺目而恐懼。
明明擁有著世間至極的俊俏臉頰,不知為何,很多人看向無穹,都隱隱覺得像是個怪物。
——他似乎比那邪靈鬼女更可怕。
……
……
頃刻間,洶湧如海的靈力襲來,好似要將天間劍芒淹沒。
是諸宗強者一齊出手了,要將無穹的所有手段盡數碾壓,將他制住束縛,轉送給明老宮主。
無穹依舊沒有召回那柄『問天』,任由『問天』繼續為姜芯雪開路。
面對洶湧至極的殺招,少年眉目微凝,不退反進,又從袖口中召出一物。
這些人真以為,他這麼容易對付嗎?
哪怕他母親被那位便宜外祖的手段絆住,不能親自來接他回太清宮,又怎可能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一個人都不派來?
因為沒有必要。
「誰跟你們說,我只有一柄劍了?」
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亦是他被針對至今,明大仙子與無夜沒有分出多餘人手,來護佑他的底氣所在。
天地一劍
這三萬年間,世間僅有三柄的碧翠小劍,由那位等閑妖主煉製而成,原是天道命木的枝椏。
可斬八境修者!
隨著那柄碧翠小劍一出,回神谷的天地間一派寂靜,東土諸宗強者皆是默然,感受著那玄奧的碧翠靈力,隱有悔意。
他們從未見過,但聽說過。
不久前北疆的那位紫執宗,還曾用過一柄『天地一劍』,險些傷了至強境的晚歲真人。
即便這碧翠小劍只能用一次,但足以將他們所有人殺乾淨。
於是,沒人敢在動。
山路間,唯有姜芯雪在繼續向前,蒙開泰的退路,早已被『問天』封死,逃無可逃。
伴著嬰孩的酣睡聲,與蒙開泰脖骨與神魂崩碎的慘叫聲,整個山澗寂寥無音。
沉默的可怕。
姜芯雪一點點的,用最痛苦的方式,撕碎了蒙開泰的神魂,確認他死的不能在死,方才安慰一些。
回頭,那素衣少年正披著玄彩大氅走來,沒有笑意,俊俏的臉頰古板鋒利至極,卻是唯二讓姜芯雪溫暖的存在。
「走吧?」
「嗯。」她背著妹妹,輕聲回答。
只剩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