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要她不是她
陸瑾喬忽然慌了,她似乎意識到宋司璞想幹什麼,房間里一片漆黑,她來不及開燈,便如一隻待宰的羊羔被覆蓋,在他強勢的急切中,全然僵住了。
宿醉,滾燙,粗魯,迫切,那種濃烈而又強勢的佔有慾閉仄的她無法呼吸,她剛抬起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提醒,便被他猛然扼住了手腕按在一旁,沒有語言的互動,沒有體貼的慰藉,沒有情緒上的安撫,似是出於一種強烈的佔有慾,一種迫切的需求,只有最原始的掠奪,似是一頭壓抑太久的獅子,不可抑制,又像是泄洪后的洪水滾滾而來。
她無法呼吸,恐懼的輕輕顫抖,兩隻手被按在兩側,任他宰割,發不出聲,只剩下安靜的流淚,這種沒有情感互動的結合,對她來說,只是一種發泄,她願意讓他發泄,但感到了深刻的傷心。
雷電透過落地窗照亮了客廳里的狼藉,宋司璞猛然看清了陸瑾喬恐懼流淚的雙眼,她蒼白熟悉的臉,宋司璞驟然止了掠奪,用力看著她那張臉。
有那麼一瞬間,他分不清,這個女人是瑾喬,還是另一個該死的女人。
宿醉中有些恍惚,他忽然捏起那張臉想看仔細,這張臉到底是誰的臉,無論如何都分不清,他宿醉覆在她的肩頭,薄唇吻過陸瑾喬的頸項,似是想到什麼憤怒的事情,他忽然狠狠咬了上了她的脖頸,血腥味流竄在唇齒間,刺激著他的感官,蠢蠢欲動。
陸瑾喬痛呼了一聲,顫抖的愈發厲害,嗚咽的低哭。
啜泣聲在耳邊響起,血腥味兒中透著陸瑾喬特有的乾淨體香,喚醒了嗅覺感知,驚雷再次晃過,宋司璞猛然清醒,忽然再次看向陸瑾喬的臉,終於認出了她,「瑾喬……」
陸瑾喬傷心,卻也鬆了一口氣。
宋司璞所有瘋狂的衝動和慾望瞬間冷卻,突然的偃旗息鼓,像是戰場上沒有子彈的戰士繳械了,他忽然放開了她的雙手,拍了拍昏昏沉沉的頭,「瑾喬。」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往後踉蹌兩步,跌坐在沙發上,微微扶額低著頭,穩了好久,精神稍稍集中,「對不起。」
陸瑾喬斂著衣衫起身,跑去開了燈,隨後跑上了樓,進入了另一間卧室,不肯出來了。
宋司璞看著地上的血跡,瞳孔微縮,懵了好久,他忽然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褲子,皮帶開著,褲鏈開著,但不算亂,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做沒做,記憶斷片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唇齒間有血腥味,他起身搖搖晃晃往衛生間走去,單手撐著牆壁沖了澡,涼水衝過,他的醉意似是減緩了些,看著鏡子里猩紅的雙眼,滿臉傷口狼狽的樣子,他忽然屈辱的繃緊了薄唇,沉默的穿上浴袍,往外走去,推開門,便看到陸瑾喬擔憂的雙眼。
陸瑾喬已經換了一套乾淨的白裙子,站在門外候著他,怕他摔倒,怕他受傷。
宋司璞的視線落在她頸項的傷口處,那裡已經塗上了葯沫,她的肌膚上有星星點點的淤紅,有那麼一瞬,他有些無地自容的愧疚,這種心疼來自於真情的疼惜,他對瑾喬,似乎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這種錯誤跟一種陌生未知的情緒有關。
陸瑾喬似是怕他自責,忽然單手捂住了脖子,告訴他:我是自願的。
但是很快,陸瑾喬澄清:司璞,你不要自責,你沒有對我做什麼,那些血是脖子上的,你沒有傷害我。
宋司璞上前。
陸瑾喬忽然後退了一步。
宋司璞漆黑的眼睛看著陸瑾喬,保持了讓她感到安全的距離,他再次道歉,「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呢?他跟她歡好是需要道歉的事情么?他做了什麼,想了什麼,藏了什麼需要跟她道歉的事情么?戀人之間正常的事情,為什麼要道歉呢?若不是他感到不安和內疚,又如何會道歉呢?為什麼不安呢?他把兩人的歡好視作對她的傷害么?看來,她的直覺沒有錯,他的心裡有另一個女人留下的深刻陰影。
陸瑾喬鼓足勇氣來到他面前,輕輕擁抱他:司璞乖啊,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不要怕啊。
明明她剛剛躲在房間里哭了一場,明明她知道他那些迫切的佔有慾是對另一個女人的,明明他剛剛認錯了人,可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輕輕安撫他的情緒,澄清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她不想給他壓力,不想造成他的負擔。
除了努力修復兩人錯過的那三年,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為他做些什麼。
那三年他的身上發生了太多太多的變故,那個跟她擁有同一張臉的女人從他這裡奪走了一些東西,說不清是什麼東西,他對那個女人充滿了憤怒、敵視、不甘和憎恨,卻又滋生了強烈的佔有慾,這對陸瑾喬來說,是一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不懂,一個人為什麼會對另一個人產生如此複雜矛盾的感情。
她的心裡亦知道司璞遲遲沒有碰她的原因。
以前是因為她身體不好,如今,卻是他心魔難消。
他之所以不碰她,是因為他無法面對她這張臉,曾經他深愛的一張臉,如今,成為他抗拒的理由,無法直視的理由,他在跟自己的心魔做鬥爭。
這種心魔,如同剛剛的他,醉酒後發作。
要她,卻要的又不是她。
陸瑾喬輕輕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用盡全力的擁抱,司璞給她的懷抱毫無保留,她能夠感受到溫柔深厚的愛意,他待她真摯,尊重,一如既往,愛的毫無保留,但是,這更像是落日前的黃昏,陽光在做最後一線掙扎。
心輕輕的顫抖,似是在剛剛被他咬出了傷口,很疼很疼,疼的不敢流淚,不敢喘息,只想用力抓住他,抱緊他。
曾經,他們那麼那麼相愛啊。
陸瑾喬強忍淚水,主動提出了分房睡,他碰不了她,兩人睡在一起,對彼此都是折磨。
儘管她知道,他不碰她,是為了她好,是為了給她一種公平,不想讓他的心魔誤傷了她,既給她留了退路,又給他自己情感掙扎的時間。
這何嘗不是一種清醒的殘忍,何嘗不是他的退路。
可若是把她當成模稜兩可的替代品,更是殘忍。
左右都艱難。
她活著回來,是來歷劫的么,病怏怏的前半生,反而幸福的讓如今的自己心生羨慕。
此時,敬舒正站在雨中,在阿褚回來之前,她緩步往主樓走去,敬舒走進大廳,余阿姨驚呼一聲,「怎麼淋雨了,入秋了,涼!別感冒了!」
敬舒推開她的手上了樓,笑著說雨太大。
走進卧室,紀臨江坐在沙發上隨手翻看敬舒未看完的那本書籍,敬舒濕漉漉走進房,臉上還有巴掌印,她什麼也沒說,便去了浴室用涼水沖涼,在涼水裡又泡了許久,測了測自己的體溫,隨後換了睡袍出來。
紀臨江看著她臉上的紅印子,問,「打回去了么?」
敬舒點頭。
淋了雨,又用涼水泡澡,半夜,她如願以償的發起高燒,紀臨江把她拎去了醫療室做檢查,家庭醫生連夜幫她掛針,紀臨江守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淡淡看著她,「何苦呢。」
敬舒猜不透他這句話的意味,沒接話,沉默是金,目光掠過家庭醫生放在電腦旁的錢包,又掠過監控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