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5章 井底之蛙
面對子軒的請求，清瑤輕輕點了點頭。
就算是子軒不提，她也會盡全力救治若蘭。
可是至於結果如何，又豈是她一個人能夠左右的？
「娘娘，您沒事吧？」
渾身是水的朱雀領著一眾人趕來，看到一地的血跡，還以為清瑤出了什麼事情。
「沒事！」
清瑤搖了搖頭，看著漸漸融化的水晶宮，心裡警鈴大響。
懸崖坍塌之後，北面露出了一個大窟窿，一抬頭就能看到碧藍的天空。
和煦的風呼呼地灌進來，冰凌叮咚叮咚地淌著水。
估計用不了多久的功夫，這水晶宮裡的冰塊就會全部融化。
到時候，這若蘭的水晶棺——
「朱雀，你換身乾淨的衣裳留下來幫我！子軒，藥箱拿過來！生火，燒水！」
事不宜遲，既然已經決定挑戰了，不如現在！
「是！」
子軒立即領會了娘親的意思，麻利地張羅開來。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一個簡易的手術室便搭建好了。
「其餘人都退下吧！」
空曠的水晶宮內，轉眼之間便只剩下了朱雀和清瑤兩個人。
而面前，擺著透明的水晶棺。
「怕嗎？」
段清瑤一邊收拾手術器具，一邊問身旁的朱雀。
「不怕！在戰場上，屬下經歷多了！」
經歷了那麼多生死，她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更何況，娘娘這是在救人，這是在做好事，更是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那就好！一會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
之所以只留下朱雀除卻因為她是自己信得過的人之外，同時也是因為她的冷靜。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縱使她深刻明白病不諱醫的道理，醫學面前沒有男女，只有生死，可是並不代表其餘的人都能理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只留下朱雀一個人幫忙！
「屬下明白！」
朱雀答應得乾脆，心想著娘娘這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她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她的大刀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
可是不久之後，朱雀才明白，自己不過就是那一隻井底的青蛙。
她看到的天，終究還是太少了！
娘娘救人，居然需要開膛破腹？
在戰場上，取一個人的首級，便已經是最殘忍的事情了。
可是如今看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朱雀咬著牙，不敢發出半句聲音。
雖然她不認為這麼做能救人，可是娘娘說能，她便也只能無條件地相信和服從。
「擦汗！」
無疑，這個手術對於段清瑤來說也是艱巨的。
沒一會兒的功夫，她便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紗布！」
「剪刀！」
「鑷子！」
總之，清瑤說什麼，朱雀便做什麼，兩人配合得默契十足。
「你把地上的女屍搬來！」
這一次，朱雀差點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段紅嫣？」
「是！」
段清瑤一邊忙著手上的縫合，一邊應道。
根據目前看到的情況，只有換心，才能搶得一線生機。
「哦，好！」
得到了清瑤的肯定，縱使心中有一百個疑問，朱雀還是照做了！
於是，她親眼看到了自己這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情。
娘娘居然把一個人的心換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娘娘！」
令人驚愕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朱雀原本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娘娘穿著淡藍色的衫裙，可是娘娘的裙擺上怎麼會有紅色的血跡？
難道是剛剛不小心沾染上的嗎？
可是她越看越不對勁，一眨眼的功夫，不僅僅是裙擺紅了，就連露出裙擺的鞋尖也紅了。
「娘娘，你流血了？」
這個畫面如此似曾相識，她一抬頭，只看到滿頭大汗的清瑤面色慘白。
「是！藥箱裡頭有一個白色的瓶子，上面寫著安胎藥，全部喂我吃下！」
段清瑤棉布改色地說道。
她當然知道自己如今的境況，辛勞了那麼久，剛剛又承受了那麼重重的一摔，身體原本就孱弱的他如今已經支撐不住了。
她知道如今對於自己最好的治療方式，那就是立即停下手中的工作，卧床休息。
可是如此一來，之前所有的努力可不就白廢了？
「娘娘，你趕緊停下來吧！」
看著不斷流淌的血水，朱雀慌得手足無措。
喪子之痛，她是親身經歷過的。
娘娘如今的情形，不就是和她當初的情形差不多嗎？
「屬下求求你了！誰的性命，也沒有你和孩子的性命重要啊！」
朱雀苦苦哀求，若是主子現在在就好了。
主子的話，娘娘一定是會聽的！
「我答應過歐陽修的！答應過子軒！一定要全力救治若蘭！絕對不能半途而廢！」
清瑤穩穩了顫抖的手，握緊了手中的銀針，小心翼翼地進行最後的縫合。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開始了這台手術，就沒有半途停下來的道理。
「可是，就算是做完了——她也未必能醒過來，不是嗎？」
雖然朱雀不是大夫，可是聽清瑤和子軒的談話，她還是聽出了大概。
她活這麼大，也從來沒有見過有誰開膛破腹之後才能存活下來的！
要是到時候娘娘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個閃失，豈不是雞飛蛋打？
「醒不醒過來是她的命，可是，有沒有拼盡全力，卻是我的事！馬上就好了，快喂我吃藥！」
清瑤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她能感覺到溫度和力氣在一點點流失，如今別說握著沉甸甸的手術刀很吃力了，就連站著，都是一種負擔。
第六感告訴她，她能清醒撐下去的時間不多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換心手術做得很成功。
手術很快就要完成了！
「娘娘！」
眼看著勸說無用，朱雀只能手忙腳亂地從藥箱里翻出了安胎藥，一股腦地喂段清瑤吃下。
「馬上就好了！不會有事的！歐陽修，你看到了嗎？我言出必行，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我真的已經想盡辦法，用盡全力了！」
最後一針縫合好，虛弱的清瑤眼前一黑，綿軟地癱了下去！
「娘娘！娘娘！」
朱雀驚得趕緊扶住段清瑤，撕心裂肺地大喊！
該不會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