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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初夜並不只有幸福和快樂,郁青第二天就嘗到了苦頭——他發起了高燒。,

  又因為不想被奶奶發現,所以郁青還是硬著頭皮早上偷偷摸摸回了家,裝作從來沒有晚上悄悄從家裡跑出去的樣子。吃了早飯,再也撐不住,找理由說是要回學校去,直接和潤生一起離開了。,

  因為燒得太厲害,他在潤生的堅持下還是去了校醫院。醫生看診時,又不能講實話,只能含混地說是痔瘡犯了。化驗的結果倒是很明白,就是感染引起的高熱,要打消炎針。,

  周末的校醫院空蕩蕩的,郁青在留觀室的病床上躺著掛水,看到潤生那副擔憂又沮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潤生心疼得直嘆氣:「你怎麼還笑得出……」他的聲音里難得有了幾分委屈:「我……我……我好好洗了的……怎麼還會感染……」,

  「肯定是因為次數太多了……本來也不是做那種事的地方……」郁青小聲抱怨:「你又那麼大……我現在還疼著呢。」話一出口,臉上又開始燙得難受,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發燒的緣故。,

  潤生臊眉搭眼的樣子:「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不想吃什麼。」郁青雖然有些睏倦,可並不想就這麼入睡,他小聲道:「那下次我說不要了,你不可以再對著我哼哼了。」,

  「我哪有……」潤生不承認。他偷偷瞥了郁青一眼,又不情不願地把頭低下了:「反正……你下次難受要直接說啊。」,

  郁青輕輕抓過他的手:「我沒怪你啊。我也舒服的嘛……鬧什麼彆扭呢。」,

  「沒鬧彆扭。」潤生嘴上這麼說,語氣還是別彆扭扭的:「有那個的是……避孕套,能衛生不少……我以後都戴。」,

  「你會用么?」郁青心裡羞羞的,可還是忍不住逗他。,

  「在你家的書上看過。」潤生撇嘴:「我又不傻。」,

  「嗯……」郁青臉上又開始發燙了:「我看食堂那裡好像發這個,可是根本沒人去領……咱們學校真奇怪,一面抓談戀愛的,一面發這個……」,

  「看著像釣魚……這個你不用管了。」潤生安慰道:「我去外面買肯定也能買到。藥店好像就有賣這個的。」,

  郁青安靜了片刻,忽然道:「二毛,我好喜歡你啊……」,

  潤生一愣,臉上立刻紅了。他喉結滑動,瞥了眼空蕩蕩的門口,湊過來在郁青頭上飛快地吻了一下。,

  兩個人對視片刻,不知怎麼都笑了。,

  潤生把輸液管里的小氣泡一點點彈了上去,確認沒有一絲空氣了,然後把蓋在郁青身上的大衣往上拉了拉,在他身邊趴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郁青便也安靜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兒,眼皮漸漸發沉,在潤生平穩綿長的呼吸里,不知不覺睡著了。,

  十八歲彷彿是個有點兒特殊的年紀……人們默認這個生日過完,就算是徹底告別少年時代,變成真正的大人了。,

  郁青仍然不知道「真正的大人」應當是什麼樣子。總之他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長大了,和潤生一起,實現了小時候一直在期盼的願望。,

  郁青的身體恢復得很快,掛了兩天水,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生龍活虎了。,

  做過了世界上最親密的事,兩個人在人前好像反倒不約而同地保持起了某種距離和分寸感。有時候郁青覺得這大概是心虛避嫌,但更多時候,他能感受到這是某種只屬於共犯的默契。,

  不過有些事僅限於人前。一有機會和郁青獨處,潤生就立刻變了副嘴臉,親親摸摸不肯罷休,彷彿變成了某種粘人的大動物。,

  他那個不講理的毛病似乎比從前也好了許多。以前潤生老是風聲鶴唳的,一發現有人和郁青親近了些,周身就籠罩起了低氣壓。現在他雖然也會陰陽怪氣,可郁青聽得出,那些話里,開玩笑的成分佔了大多數。,

  這些都讓郁青覺得安心。,

  校園生活平靜忙碌,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時間不知不覺過去,轉眼間一學期就這麼結束了。,

  寒假剛一開始,兩個人便迫不及待地一起往新房子那裡去了。他倆期盼許久的房子其實在六月份就被原房主騰了出來,過戶手續也都辦妥了。只是那時候兩個人忙著期末複習,郁青還要去給學生補課,始終沒能抽出時間過去看看。,

  房子所在的家屬院有點兒老舊,不過環境很安靜。賣家夫婦原來是本校的教師,是早年跟隨時代浪潮來此工作的。如今年紀大了,思鄉的念頭越來越深重,索性就遵循內心的願望,賣掉房子,回故鄉去了。,

  潤生打開房門,夏日午間熾熱的陽光便沒遮沒擋地落了兩人滿身。郁青歡喜地在屋子裡轉了一大圈兒:「採光真好啊,還有小陽台呢!」,

  「是啊,南北朝向的房子。」潤生挑剔道:「就是小了點兒,才三十平。」,

  「就我們兩個人住嘛。」郁青笑到:「別說三十平了,三平米其實都夠了。實驗室的值班室還沒三平米呢。」,

  「人又不是蝸牛。」潤生理所當然道:「以後要生活啊。」,

  郁青點頭:「那倒是……嗯,我看看,傢具都好乾凈啊,添置點兒日用就行了……怎麼沒有床墊子?」,

  「太舊了,躺下去也硌得慌,被我扔了。」潤生嫌棄道:「過兩天去傢具市場買個新的。」他巡視了一圈兒:「窗子也得換一換,木頭都糟了。」,

  「嗯,那我們先一樣一樣記下來。」郁青愉快道。,

  兩個人齊心協力換了鎖,就開始打掃起了房子。不過房子很乾凈,除了一點兒浮灰,並沒什麼衛生死角。,

  潤生把書櫃擦乾淨,開始將自己行李箱里的書一本一本整齊地往柜子上碼。郁青幫他拿書,卻在書堆里看見了一個鐵盒子:「這是什麼啊?」,

  潤生瞥了一眼:「你去年送我的啊。」,

  郁青打開,看見了牛皮紙端正地包著那本八角尖尖的影印本:「你把這個都帶過來了?」,

  「你送的東西我都留著呢,過兩天一樣一樣拿過來。」潤生的聲音慢慢低下去:「去年我過生日,看到你送的這個,真是又高興又生氣……」他的嘴巴不自覺地撅了起來,又開始亂掐郁青的腰:「你明明就在我身上花了那麼多心思,可怎麼老是那麼遲鈍,真是氣死我了……」,

  潤生十八歲生日那會兒,他們正在莫名其妙地冷戰。郁青當時心情很矛盾。他還記得自己在校圖書館空無一人的地下書庫里花了好幾天查潤生出生那年出版的書刊。本來只是想找潤生出生那個月出版的書刊,沒想到恰好有潤生出生那天出版的一本周刊。,

  他們倆都生於動蕩的年月,那本周刊是科技刊物,只出了一期就沒有了。它孤零零地夾在其他成套的刊物中間,數十年來被人遺忘,塵封在昏暗的地下庫房裡——直到郁青找到了它。,

  圖書館的保存本不能帶出館外,郁青跑來跑去蓋了許多公章,申請把那本周刊借出來複印了。影印本被他仔細裝訂好,用厚牛皮紙包著,送到了潤生宿捨去。,

  因為遲疑著不敢見潤生,所以那份禮物是托潤生的室友轉交的。,

  如果不是潤生說起,他幾乎已經忘了這件事——因為在那之前和之後都發生了太多事。,

  潤生提起,他終於想了起來,有點兒不好意思:「影印本其實不太清楚……就是一點兒心意,想鼓勵你好好學習……」,

  「是啊。」潤生無奈道:「你那生日信里啰里八嗦寫了一大堆,鼓勵我樹立遠大理想,追求真理與科學……」他撇了撇嘴:「真理和科學又不當飯吃,我只想解決眼前的問題……」他意味深長地上下打量著郁青,最後目光在郁青領口停住了。,

  郁青紅著臉,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我去擦玻璃。」,

  才剛把窗戶活動了幾下,便見一小塊固定玻璃的干膩子掉了下來。郁青仔細檢查了窗子:「膩子全乾裂了,要重新上。木頭也得再刷點兒漆……」,

  「還不如重新做呢。」潤生湊過來看了看:「就是得花好幾天。」,

  「慢慢來,又不著急。」郁青愉快道。,

  「怎麼不著急。」潤生隨口道:「可著急了……暑假我就想搬過來住。」,

  郁青微微意外。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沒什麼。潤生和傅工之間那種不動聲色的疏遠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情感上的疏遠是一回事,生活上的交集又是另一回事。,

  潤生從小在西樓201的房子長大,那裡是他的家。可後來房子歸了傅工,傅工也回來住了,那裡彷彿就不再是他的家了——他只是寄宿而已,就像他住宿舍一樣。,

  這些話,潤生沒有很直白的說起過,但郁青都是知道的。他微笑著安慰道:「以後我們就有自己的家了。」,

  潤生扭過頭,眼睛彎彎的,忽然把郁青拉到牆上,親了一口。,

  這可要命了。他倆這個學期到處躲糾察隊,本來就沒親近上幾次。考試月更是過得焦頭爛額,連親近的功夫都沒有了。偏偏又年輕不爭氣,不要說親上了,夏天穿得這麼薄,就是胳膊大腿有時候碰在一起,都要拱起火來。,

  郁青很理智地躲開了:「誒,別鬧了……」,

  潤生眼睛放光,又來抓他。他嘻嘻笑著跑開了:「真別鬧了,都是灰啊……」,

  潤生不放棄:「我給你洗,包管洗得乾乾淨淨……」,

  郁青笑著呸他:「誰信你……誒,你就不能忍忍,明天……」,

  「等不了了,今天就要……」潤生犯倔道:「就要!」他拖長了聲音:「豆豆……我硬……」,

  青天白日的,郁青可沒他臉皮那麼厚,眼見不對勁,慌忙去捂他的嘴:「你小點聲啊……」,

  潤生跳起來:「你摸完抹布沒洗手!」,

  郁青趕緊放下手:「都告訴你有灰有灰了……」,

  潤生悻悻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哪有。」郁青拿他沒辦法,只得小聲道:「那等幹完活兒……」,

  「哼。」,

  「一會兒就幹完了……」,

  「哼。」,

  「真的。」郁青安慰道:「馬上就好了。」他想了想,有點兒不好意思:「要……要麼待會兒……一起洗澡?」,

  潤生這下滿意了,可嘴上還是別彆扭扭的:「你早說啊,我都沒帶東西……」他抱怨道:「早就買好了,結果到現在還在柜子里落灰呢……」,

  「想哪兒去了啊……」郁青紅著臉,把抹布往他手裡一塞:「趕緊的,這麼熱的天。」,

  潤生立刻乖乖地開始擦玻璃。,

  郁青和他一起幹活兒,隨口聊道:「對了,之前一直忘了問。高建平來找你的事兒,你和徐阿姨說了么?」,

  潤生安靜了片刻,神色沉鬱下去:「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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