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化時間結束后, 畫天堂直接回到城堡里,她就像是沒了半條命,原本紅色瞳孔色彩有些淡化, 櫻桃紅的嘴巴成了淡淡的豆沙色。
整個人脫水一樣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來, 坐在地上,看起來身高更矮了。
越阡皺著眉看她, 「煉獄?」
「那個狗玩意!氣死我咩, 我什麼都沒做,直接把我拉到煉獄去咩!」畫天堂破口大罵,「我沒有違規!憑什麼這麼對我咩!」
如果說副本對玩家來說是地獄般的地方,那麼煉獄就是Boss跟NPC的副本, 在那個地方,哪怕是神級Boss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完好無損的走出來。
煉獄是懲戒之地, 對Boss跟NPC有天然的壓制。
「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變成羊了咩!」畫天堂徒手在虛空畫了個圈, 勾勒完最後一筆圈成了一面鏡子, 「不知道能不能撐到Ta……」
她話沒說完, 突然咬住了舌頭, 極其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越來越丑咩!討厭討厭討厭!」
畫天堂正氣憤跺腳, 突然被抓住了胳膊,把她嚇了一跳, 下意識扭頭瞪過去, 「你幹嘛咩!」
越阡收斂了表情, 平靜地望著她,「你最好的朋友是誰?」
「你發病咩?」畫天堂沒好氣道,「當然是你咩。」
「是嗎?」越阡笑了笑, 「你看著我這張臉,再想想鹿幼歌。」
畫天堂頓了頓,聽到越阡繼續道。
「現在告訴我,你最想跟誰當朋友?」
越阡的名字已經到嘴邊了,但是卻怎麼都說不出口,畫天堂似乎有些遲疑,就在這個時候,廣播的聲音響起。
【私人廣播:根據未成年Boss保護法,Boss畫天堂方才投懷送抱、耳鬢廝磨的做法,嚴重影響未成年Boss身心健康成長。】
畫天堂:「……」
越阡:「……」
這個理由敷衍到令人噴飯。
「啊啊啊艹艹艹!」畫天堂要氣瘋了,但是她重點完全偏了,「我!女性!母的!雌性!跟她一個性別!」
越阡垂下眼眸,鴉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他似乎笑了一聲,而後鬆開握著畫天堂手腕的手,轉而抓到了畫天堂尾巴卷著的畫筆,在畫天堂沒有反應過來,對著畫天堂比劃了兩下。
畫天堂身上的色彩多了起來,不僅眼睛嘴巴恢復了原本的色彩,白毛豆豆眉恢復成淺棕,白髮跟尾巴成了漸變粉,身上的裙子多了些淡淡的色彩。
「你做什麼咩?」畫天堂奇怪道,「Boss能力是固定的,你拿了我的畫筆,也沒有用處咩。」
越阡比劃完慢吞吞地直接躺回去,老大爺揣手在小腹上,聞言懶洋洋道,「無聊,隨便玩玩。」
畫天堂剛要說什麼,餘光突然掃到鏡子里的自己,猛地跳起來,站起來后才發現不僅僅是色彩,身體也有變化,目測比之前一米二要高一些,起碼到一米四了,身材也有著顯出。
畫天堂震驚地站在鏡子前,彎著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忽地伸手觸摸自己的臉頰,甚至自己還捏了捏,「是真的?」她猛地看向四面牆壁,看著裡面的玩家剛剛從被定住中清醒過來,突然出手在牆壁上畫了兩筆。
寂靜無聲的畫面,傳出了聲音——
「少了一個人?!」
「那個花花呢?」
……
她的能力恢復了一點!
「啊啊啊!!」畫天堂倏地發出尖叫聲,她扭頭看向越阡,紅寶石一樣的眼瞳亮晶晶望著他,「你怎麼做到的!」
越阡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懶洋洋道:「看多了,隨便試試。」
「?」
Boss幹事?Boss言否?
畫天堂深吸了一口氣,果然還是那個討厭的越阡咩!
如果同學們在這裡,大概會告訴畫天堂:
你大爺,就是你大爺!
——上面這句,是褒義句。
「同化失敗死掉了?」
房間里傳來玩家的猜測,畫天堂不想再看越阡,扭頭玩家們,看看是哪個牛人得出的這麼個結論。
Boss都不在,同化個屁了!
……
「這是最靠譜的猜測了。」胖子沉思道。
鹿幼歌皺著眉頭,不,肯定不是這個原因,她雖然好像漏掉了一塊內容,但是是清楚同化時間前畫天堂還在跟她說什麼鑰匙、天堂。
而且畫天堂雖然沒有明確指向,但是班小花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那就是——畫天堂出事了?
用餐時間一開始就說畫天堂隱藏在玩家中,但是它沒說畫天堂一開始就在玩家中,鹿幼歌猜測,畫天堂一直在跟班小花交換過後才過來的。
或者就是,之前那些假玩家們,出自畫天堂之手的NPC們,也算是畫天堂在了。
所以,畫天堂怎麼可能剛過來什麼都沒做就離開?只能是說,她是不是出事了。
很快就容不得鹿幼歌細想,玩家們突然安靜下來,上學的人都知道一個定律,那就是:大家吵吵嚷嚷的時候,突然開始安靜,其他就算沒有吵鬧的同學也會下意識屏住呼吸,悄悄抬頭看看發生了什麼。
現在就是這種情況,雖然鹿幼歌不至於屏氣斂息,但她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每個人手裡都捧著那把鑰匙,臉上露出如夢如幻的幸福表情。
鹿幼歌默了默,也掏出了鑰匙,捧在掌心,意圖跟大家保持一致,畢竟作為一個被當做不正常的人,她從小聽到得最多的教育就是要合群。
但是沒有用,這個鑰匙彷彿將她屏蔽了一樣,不僅沒有給她任何的迷惑性的幻境,甚至沒有了之前她喜歡的觸感。
鹿幼歌感覺受到了冒犯。
「為什麼他們都有,就我沒有?」鹿幼歌委屈,「是不是歧視我?」
官方恨不得將她當場送走,自然不會回答她,畫天堂顧忌官方以她言語不端莊為理由誣陷她影響未成年Boss身心健康,也不敢吭聲。
雖然畫天堂自己不敢出聲,但是她示意越阡開口。
於是,鹿幼歌聽到了越阡特有的帶著倦意的笑聲,「想要就要自己爭取,朋友。」
正對上鹿幼歌的想法,她原本就準備去拿走其他人的鑰匙,看看情況。
因為不確定拿走鑰匙後會不會有不好的反應,所以不能選倪臣。
丁紅是假的,不能選。
乙藍有炮,不能選。
孟安靜跟張平靜兩個有秘密的女玩家,不能選。
剩下就是王治、胖子跟張科學。
那就只能選王治了,在場唯一的中級玩家,雖然王治跟孟安靜這位高級玩家似乎有著相同的小秘密,但是從能力上說,就算他被奪走鑰匙的時候發了瘋,根據鹿幼歌現有的道具是可以進行抵抗的。
確定人選后,鹿幼歌也沒有遊戲,直接收起鑰匙,拿著水杯就過去王治的身邊。
因為玩家們大多是將鑰匙捧在掌心痴迷地望著鑰匙,然後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所以鹿幼歌也不用費勁,過去后直接將鑰匙從王治掌心給拿走了。
鑰匙拿走的瞬間,王治就像是正在吸那什麼晉江會屏蔽的藥物——的癮君子,被拿走了葯,第一時間鎖定了鹿幼歌,嗓子里發出不似人聲的嗬嗬聲。
而後他以肉眼難以追到的速度衝到鹿幼歌面前,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鑰匙影響,王治沒有使用道具,而是直接伸手去掐鹿幼歌的脖子,另一隻手去奪鑰匙。
鹿幼歌在他發出聲音的瞬間,就在試圖毀掉鑰匙,但是在丁紅手裡被輕鬆掰斷的鑰匙,在她手裡卻很難掰斷,好在鹿幼歌早有預料,掏出碧娜留下來的那把長劍。
等人到面前的時候,鑰匙被削成了兩半。
鑰匙一斷,王治就像是沒電了的機器,卡殼兩下蜷縮著倒在地上抽搐。
鹿幼歌身上沒有治療道具,她只能使用原始手段嘗試喚醒,她收了長劍蹲下來,顧忌人家的尊嚴問題,從封印道具里掏出一本辭海,直接對頭砸了一下。
……
王治是個中級玩家,但是他新婚妻子孟安靜是高級玩家。
他跟孟安靜是青梅竹馬、兩個孤兒,感情不僅僅是愛情、友情這麼簡單,無數個難熬的日夜都是依靠對方才能存活下去。
後來孟安靜得了癌症,還是晚期,他們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治病,在孟安靜最後一次手術前,孟安靜跟他求婚了,說不想沒人給她簽署《病危通知書》。
他們在死亡訣別前走進婚姻,從此變成世上最親密的社會關係——夫妻。
在最後一次手術中,孟安靜對於生的渴望進入了遊戲中;幾乎是同一時間王治因為對留住孟安靜的慾望,也進入了遊戲。
受到病魔折磨的是孟安靜,她為了活下去自然異常的努力,在這種不要命的努力下很快就成了高級玩家。
遊戲的干涉下,她的生命得到了延續。
一開始兩人並不知道他們彼此都進了遊戲,但兩人關係親密,很難真的瞞住對方什麼事情,所以沒花多長時間,兩人就發現了這個事情。
再然後,不知道孟安靜做了什麼,他們後來一直進同一個副本。
兩人年紀不大的尚且在福利院的時候,就是孟安靜做主王治執行,現在在副本里也不例外,他從不過問孟安靜多餘的問題,她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連在他們的之間的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但王治總是害怕,從孟安靜確診后,就一直一直恐懼,恐懼哪一天早起他再也叫不醒孟安靜,恐懼孟安靜閉上的雙眼再也無法睜開,恐懼他的生命里不再有孟安靜這個人。
如果恐懼也分等級,比起他自己死亡,孟安靜的死亡更讓他恐懼。
在摸到鑰匙之後,王治看到了他們從遊戲離開,孟安靜檢查了身體得到了健康的報告,他們開始了新的生活。
他一如既往聽從孟安靜的安排,老老實實努力上班掙錢買房,然後生了個孩子,是個女孩,長得像他,性格像媽媽,從小就很有主見的小姑娘。
王治幾乎要落淚,他彷彿被溫暖的水包裹,又彷彿被溫柔的風吹拂著,每一日每一天都這麼幸福。
這是他的天堂。
直到在他跟孟安靜去接女兒放學的時候,女兒歡快跑過來的身影漸漸定住,臉上的笑容像是打碎的鏡子支離破碎,他第一時間看向身邊的孟安靜,卻看到了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孟安靜身上的職業裝變成了藍白色的病服,她好不容易在痊癒后蓄起的長發一根一根從肩頭飄落在地上,慘白的面色跟女兒一樣如破碎的鏡片支離破碎。
他憑藉本能試圖抓住自己的天堂,但是一聲破碎的聲音,天堂消失了,他的身體就像被拉扯撕裂一般痛苦難耐,然後——
頭在劇痛下,有瞬間的懵逼。
再然後,他聽到彷彿從天外傳來的聲音——
「是辭海動得手,跟我可沒有關係啊。」
王治:「……」
……
鹿幼歌叫他清醒了,正準備離開,就看到他仰躺在地上,抬起胳膊用小臂遮住眼睛,沙啞著聲音到了聲謝。
不等鹿幼歌說不客氣,就見到他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快步走到孟安靜面前。
孟安靜捧著鑰匙,低頭望著鑰匙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王治見了兩聲靜靜,都沒有得到回應,不由得看向鹿幼歌。
「她是高級玩家,水平高我太多,我無法保證取下鑰匙后能從她手裡逃生。」鹿幼歌坦然道,從剛剛王治的反應就能看出來,被搶了鑰匙的玩家,肉/體變得強悍很多,她不知道這個跟玩家原本的等級是不是有關係,還是玩家自身素質有關。
但無論怎麼看,都不能冒險用一個高級玩家做實驗。
「不僅僅是她,其他人我也沒有把握。」
「我來。」王治道,「你只要告訴我方法。」
鹿幼歌也沒有遲疑,將方法說了,強調道:「速度越快,受到傷害的可能性就越小。」
說完她自己走遠一點,就看到王治溫柔地拍了拍對外界毫無反應的孟安靜的肩膀,又整了整她的頭髮跟衣領,隨後似乎又說了一句什麼,鹿幼歌離得遠沒有聽到。
之後就看到王治腳上的鞋子亮了一下,他猛地拿走孟安靜手中的鑰匙,像之前叮囑的那樣,拿到鑰匙后迅速後退。
在道具加持下,幾乎在瞬間王治就離開了百米之外。
被奪了鑰匙的孟安靜跟王治反應相同,不,她看起來比王治更兇殘,這種兇殘是表現在面目上的,嗓子里發出低低警告般的吼聲,肢體像是節肢動物那樣彎折著朝著王治而去。
王治邊跑著邊掏出道具試圖毀掉鑰匙,但是不知道是因為他道具的原因,還是出了什麼別的差錯,鹿幼歌看到王治換了好幾個道具,都沒有成功將鑰匙毀壞掉。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鹿幼歌的錯覺,她覺得王治奔跑的速度以及毀壞道具的速度同時放慢了。
很快,鹿幼歌就知道,這並不是錯覺,因為王治扭頭朝著她的方向飛奔而來,臉上驚恐而又充滿歉意的大叫:「我被影響了!」
鹿幼歌突然想到她漏掉的一點,在之前玩家們感覺到鑰匙會影響他們的心智之後,就進行了一次交換,那時候就表明交換鑰匙並不能解決影響的問題。
因為她不受鑰匙影響,居然漏掉了這麼重要的信息!
來不及懊惱,王治距離她的位置越來越近,王治跟他身後孟安靜的距離也越來越小。
就在孟安靜即將撲倒王治面前的時候,王治做了一個讓鹿幼歌想不到的事情,他將鑰匙扔到鹿幼歌的面前,然後飛快地轉過身——
因為王治背對著鹿幼歌,所以她並不能看到他的神情,但是她非常清楚地看到——
王治張開手,將失去理智的孟安靜擁入懷中。
作者有話要說: 崽崽冷漠臉:呵,愛情。
宋柯:乖,先學別的愛,愛情是大人的產物。
崽崽:哦?宋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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