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一場
第二天李彪彪和東野都沒有去上班,整個辦公室顯得無所事事夾帶著一些惶恐,但事實上在東野的辦公室,宋三清已經急得抓頭髮了,但是東隊的電話打不通,李隊的電話也打不通,看著已經火燒眉毛的事件,李彪彪第一次越級打出了一個電話。
而此時東野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已經在歲朝了,不過並沒有什麼人知道,因為是周念親自把人帶回來的。
另外一邊得知兩個人都消失的項本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照他對東野的了解,東野不可能會這樣玩兒失蹤,而且還是眼下的關鍵時期,但是早上傅寒川帶過去的辭呈又確實是東野的筆記,這點無論如何都解釋不通。
就算是要辭職東野也不會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但是項本也只是心中有些懷疑。此時項本的老師赫綱赤又傳來消息讓項本儘快結束手中的事情,趕往南京。
至於東野是如何從家裡到了周念的手上,就只有傅寒川知道了。
東野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面前坐著一個人,高傲的翹著二郎腿,蓬鬆的頭髮帶著波浪卷,還有精緻的妝容。
東野坐起來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有著和周舟一樣的臉,和夢境中的那個女人有著一樣的臉,但是東野知道這個人並不是周舟,卻又給他莫名的熟悉感。「你,很漂亮。」
這是東野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周念聽到這句話莞爾一笑,單手挑起東野的下巴,輕聲的說道:「既然我這麼漂亮,為什麼你還沒有醒過來呢?東野。」
那一聲東野彷彿就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東野腦海中所有的記憶,那些殘缺的,修改的統統都湧現了出來。
「周念。」在地上掙扎了許久的東野終於長舒一口氣,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沁濕,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叫了周念的名字。
「回來了?」
「回來了。」
「回來了我就放心了。」周念留下這句話解開了東野身上的繩子,隨後離開了。留下東野一個人坐在地上,在空曠的房間傳來一陣陣的笑聲,不是知道是開心還是惋惜。
在東野消失的這段時間,上級派了一個人過來接收職務,見面的一瞬間宋三清就覺得這個人看起來十分的不好招呼,估計整個警局都會被大清洗一遍。
「大家好,我叫王蕭俊,接到緊急任務過來暫代隊長的職務,希望未來的幾天可以和大家友好相處。」身高看起來至少有一米八的氣場,雖然大家都是穿的同一套制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宋三清覺得自己身上穿的和王蕭俊身上穿的不是同一套,很明顯王蕭俊看起來帥多了。
剛剛做完自我介紹之後,下面的員工就湊在一起討論著:
「哎哎,新來的隊長好像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凶哎。」
「能不能意志堅定一點,他只是個代理的,咱們東隊指不定是有事情呢,說是辭職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萬一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呢。想這些幹嘛。」
「話說,新來的隊長不好招惹是誰傳出來的謠言?」
「大家好像都是聽宋三清說的吧?」
「嗯嗯,對對對,就是宋三清。」
「也不知道手上這些案子,新來的隊長會不會帶著我們繼續做,我跟前面那個案子的屍檢報告已經幾個月了,雖然是給了我答覆,但是我總覺得那份報告有問題,所以自己在背後偷偷調查來著。」
「你說的是上兩個月那個沒有腦子的屍體?」
「恩對,而且我後來發現那具屍體已經被移送到南京去了。」
「反正你自己都在悄悄跟著,所以新來的隊長對你其實是沒有影響的吧?要做什麼事情繼續做就是了。」
「這倒也是哈。你是新來的嘛,我怎麼看你不是很眼熟啊,最近咱們局裡還來新人了?」
「我剛到,才來的。」
「你好你好,你叫什麼名字啊?」
「哦,我叫王蕭俊。」
「哦哦,王同志,你好,你······好?」
一群人瞬間散開,有些尷尬的看著新上任的代理隊長,那位說著要自己繼續調查啊的小同志更是慫到了最後,王蕭俊看了看握在一起的手,微笑著說道:「害,沒事兒,說著玩兒嗎,那你們繼續,我先撤了。」
說罷還真就走了,走的時候留下個漫不經心的背影,還向後揮了揮手。
東野清醒了之後就回家見了另外一個人,傅寒川。
半夜兩個人站在陽台,在這盛夏的夜裡,站在高樓吹來的風都好似攜帶者一股莫名的沉寂。
最終還是東野先開口:「我這幾年有沒有做什麼事情妨礙到她?」
回答東野的只有傅寒川冰冷的聲音:「沒有。」跟往日里的聲音不太一樣,是一個人但不是一個溫度。
東野看了看傅寒川,問到:「那以後?」
「以後還是和以前一樣。」
「為什麼?」
傅寒川沒有回答東野的問題,但是東野好像察覺到一些什麼,傅寒川在這個所謂的家裡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情感,東野看著傅寒川轉身的背影,低頭笑了笑,轉過身望著天上的月亮,腦海中在想,也許一切都有可能。
她想要的都會有的。
東野回到警局做了報告,關於東野這兩天的蹤跡已經被傅寒川很好的掩飾了,對外只說是被人綁架陷害了,至於辭職信也是被模仿的。
東野拿著那封辭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屋子裡宋三清正在對著另外一個人做述職報告,東野只是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但仔細想想之後又確實沒有見過。
宋三清站在中間看著推門進來的東野,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得東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怎麼了,你這是什麼表情,難不成人家還虐待你了?就這兩天不至於吧?」
宋三清本來還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眼花了:「東隊,真的是你啊、你回來了?你不知道上面來消息說你辭職的時候把我們嚇一大跳,你沒有來的這兩天李隊長也跟著玩兒消失,你們兩個都不見了,我這是沒辦法才向上面打了報告,哦!對了!」
宋三清的話扒拉起來就不得了,東野都來不及說一句話,連一個縫隙都插不進去,要不是宋三清自己想起來,東野覺得就是到了晚上他可能都不知道他面前的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這位是上面派來暫時協助你工作的王蕭俊代理隊長。」接著又看著王蕭俊示意了一下,眼神好像都是在告訴這位暫代的隊長,我們這裡正兒八經的隊長回來了,不需要你了,自己識相一點就趕緊走吧。
「這位是我們的隊長,東野,前兩天發生了一些小事故,現在已經回來了。」
宋三清很自覺的站隊倒是把東野弄得哭笑不得,這尷尬的氣氛已經已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氣勢鋪滿整個辦公室了。
王蕭俊此時的內心壓根沒有多少關注那位雙眼都在飆戲的宋三清,反而是仔細的大量著眼前的東野,確實不錯。
「你好,這兩天辛苦了,謝謝。」
「不客氣,我也沒做什麼,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們交接一下這兩天的工作,我就打算回去了。」
兩人的開場都是一模一樣的官方,東野是因為尷尬得氣氛只允許他說出這樣的官方,而王蕭俊的官方好像並不是官方,而是他的內心確實是這樣想的,那些打著假面的話語好像真的就是他的想法,寒暄就是寒暄,熟絡就是熟絡,離開就是離開。讓人很相信。
「回去了?」
「嗯,這次出來也是順路考察的,正好你也回來了,那我們交接一下工作之後我就要帶著考察結果回去了。」
王蕭俊的解釋讓宋三清的內心此刻在咆哮!!!
考察?你是來考察的?你為什麼不說你是來考察的啊!搞嘚我還這樣得罪你!你早說啊!我就不這麼針對你了,我的考查分數不會最低吧,看來年底是不要妄想能多發點獎金了。
宋三清在做過一番思想掙扎之後覺得不能自己一個人感受這樣的絕望。
於是群里一條不知名的小道消息瘋狂輸出:
聽說新來的代理隊長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來考察的!
聽說馬上就要走了!
群里很安靜,畢竟是上班時間。但是宋三清忘記了東野也在群里,於是等到東野送了王蕭俊出門之後,摸出了一直在口袋裡震動的的手機。東野感覺自己的額頭上空一定飛過了一隻鳥還有一個巨型省略號。
「這兩天我們對西華立廠進行了二次勘察,發現了一個奇怪得現象,因為我們第一次去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這些圖案,幾乎是每間房間都有一個圖案,一隻白鶴,而且很大,很精細,一般來說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完成的,但是這些圖案從習慣上來說好像都是一個人完成的。」
宋三清停了口氣,還想接著說點什麼的,抱著自己手裡的材料,還沒有開口就聽見東野的聲音:「韓栗的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李彪彪聯繫上了嗎?」
宋三清搖搖頭:「韓隊最近的事項都是項法醫直接負責的,具體發生了些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李隊還是沒有聯繫上。」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宋三清的錯覺,他總是感覺東隊的聲音帶著一絲疲倦還有一些遺憾,是那種可以預料的,口氣中帶著一些註定的遺憾。
東野給李彪彪打了電話,顯示無法撥通之後,把手上的報告看完了之後就去找了項法醫。
「喲,捨得回來了。」項本忙著手裡的事情聽見門口有人進來轉頭看了一眼,看見識東野之後就繼續忙著自己手裡的報告了。
「項本,好久不見。」
這一句話,讓項本的手停頓了,放下筆,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微笑了一下:「這麼快就回來了。」
東野靠在門的背後,外套隨意的耷拉在肩頭,抬頭望著天花板說道:「嗯,是挺快的。快到數不清了。」
項本的嘴張了又張,但幾次又都把話咽會肚子里,背後的東野看不下去:「想問什麼就問,這樣子可不像你。」
「那你見過她了嗎?」
東野坐過去,隨意的找了張白紙,奪過了項本手中的筆,認認真真的寫下一個名字:周念
「見過了。」
「那,那她呢?」
項本試探性的開口。
東野抬頭看了看項本,又垂下眼眸:「沒看見。」
「你剛剛想騙我吧。」
項本的語氣放鬆了些,跟剛才開口問的第一句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情緒。
東野一遍又一遍的在紙上寫著周念這兩個字:「是想騙你來著,但是看了看你的眼神,還是算了。不是你毒死我就是秦林打死我,要是你們倆都打算讓我死,我可沒什麼活命的機會。」
項本啞然失笑:「不會的,你永遠不會死,只要周念護著你一天,秦林,」說道這裡的項本停頓了一下,東野看過去又收回自己的眼神,自己又有什麼資格管別人呢。好在項本並沒有想太久,「秦林,就不會動你,我自然也不會動你。」
「行了行了,別肉麻了成不。我來找你拿韓栗的屍檢報告。」
「你知道了?」
「剛知道。」
項本有一瞬間的獃滯,東野解釋道:「其實我只是想先了解韓栗事件目前的進展,先想個辦法讓李彪彪回來。可是你開口說的是你知道了這四個字。很簡單不難猜的,結合我之前的那些調查,為什麼物證上的證據會在第二次檢查的時候才被發現,為什麼西華立廠的牆上會一夜之間出現這麼多白鶴,為什麼韓栗的屍體會有第二次屍檢,真的很簡單,一猜就猜到了。」
項本聽著東野的話,沒有說話,只是做著自己的事情。背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哭腔,帶著質問:「可是為什麼呢?項本,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項本看似平靜的後背其實早就已經沁出了涼意,但是他不敢告訴東野,可是他就算不告訴東野,東野就不會知道嗎?可是就算東野知道了又能做什麼呢?
畢竟這場戲是周念精心安排的,東野對周念,從來都是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