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野獸也挺好
參加完儀式的周舟躺在天台樓頂,又換上了旗袍,一把太師椅搖得是風生水起。
打樓梯口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怎麼,呆了十幾年的地方頭頂的星空還沒看夠?」
周舟側過頭瞟了眼來人,開口便是:「那你一個活了幾十年的老皮相大半夜還穿著騷粉色的西裝帶個墨鏡,是有病嘛?」
「這一趟出去這麼久,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嘛?」說話的人也不管周舟的臉有多臭,臉皮子厚得堪比城牆,硬生生的挪走了小桌上的果盤,一屁股坐了下去。順帶著還遞了顆剝了皮葡萄到周舟嘴邊,周舟本著不與狗計較的心理硬生生的忍了下去,「我吃葡萄從來不剝皮,自己吃吧你,別打擾我,要麼坐著閉嘴,要麼閉嘴滾出去。」
「小阿舟,我不過是···」
「閉嘴,別說騷話,更不用擔心,只是見了個眼熟人,漏了個臉而已。要不然就辛苦你給我做的局了,讓他們查來查去的意義又何在。何況我本來就是整個計劃的中心,你就算費盡心思做了局,那群人會查到一個十年都沒有出現的人嘛,我要是不出現計劃怎麼開啟呢。」周舟閉了眼,沒有再看星空了,拿著遙控器把旁邊的無葉風扇調到了最小檔。
穿著粉色西裝的男人,坐著也抬頭看了看星空,又看了看周舟慢慢悠悠的說:「小阿舟,你長大了。突然間這麼懂事,我有些不適應了。」
「那也不一定,長大跟懂事不能混為一談。所以你到底來找我幹什麼呢?」周舟連眼皮都懶得睜開的問到。
那個男人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根簪子,是一根渾然天成的玉簪,沒有什麼過多的裝飾和修葺,簡簡單單的雕刻了幾筆簪頭,正面細看像一隻鶴,換一面看又像一支整裝待發的箭。
男人拿出來對著周舟比了比,果然還是覺得玉簪最稱小阿舟了,外面那些女人穿得多修身,多富貴又或是性感但都比不上小阿舟這股子從小就有的書香氣。
「我來給你送賀禮,恭喜你成功履安正式的引靈者。試試,這簪子很配你。」
周舟接過他遞來的簪子,仔細打量著,「確實是好東西,只可惜跟我不是很配,或者我不太配得上這簪子。」
那人笑了笑,從鼻孔里發出來的隱晦的笑意,「那扔了吧,不稱你的東西送過來確實是我唐突了。」
「放著吧,有機會我會戴的。」
周舟坐起來看了看他,「你知道嗎,這是唯一一件我能跟上你節奏的事。范興興的死其實一開始我並不清楚,因為我忘記她是誰了,所以當我知道她和我的關係的時候,我就知道還有另外幾個人。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聲謝謝。」
「小阿舟,你到底還是心軟,我捨不得你去干這些事,便都幫你做了,只是出了點意外迫使計劃提前了,對不起,本來不想讓你卷進來的。」那人摸著周舟的頭,仔細又溫柔的眼睛下面卻藏著些秘密,讓人捉摸不透,周舟這些年從來沒有猜透過他的心思,縝密又細緻,經常會花很久的時間去織一張網,就像蜘蛛織網一樣,慢慢的蠶食,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周舟從來都不是他的獵物,周舟是這麼想的。
「本來就是我的計劃,開始了就開始了,那些人也並不值得我去在意什麼。若我真的在意就不會出現在警局了,這件事我已經有了新的計劃,你後面就別搗亂了。」說著還是把那根玉簪換上了,又起身換了個座,「還是鞦韆好玩。」
在不經意的時候周舟被照進了手機,手機里的周舟是清冷孤傲的,背後雖伴著群山星空,就像一隻山的精靈。
看著粉衣男走後,周舟才回頭說:「人心最難算計,你說,若他日後知道了會不會怨恨我。」
沒有人出現卻傳出了聲音,「不會的。」
「是不會怨恨我,還是,他不會知道呢?」
「明知故問。」
「是你說人心難算,怎麼你次次都算得這麼准。」
「我從來不算人心,不過人有所求,懂得拿捏人心罷了。準備準備吧,過兩天帶人下山去,好好完成你的計劃。」
「是。」
周舟眺望著遠方,看著群山萬里,在重重疊嶂的後面還有萬家燈火,在燈火可期的家裡是魑魅魍魎,在這深山之中的她又算什麼呢。
離群索居著,不是神靈,便是野獸。周舟想她這副樣子應當是做不了神靈的,那當個野獸也挺好。
獸,本無人性。
隨後的兩天倒也沒有其他什麼人來打擾周舟,周舟忙著為出山做準備,給一群人安排各自的任務倒也沒閑下來,賀塵和司獄已經在門口等他了,履安的所有人都傾巢出動了,周舟卻獨獨留下了陳醫生,美名其曰看家,周舟當著幾大支部的人說這話的時候,陳醫生差點沒忍住當場和周舟打起來,後來還是周舟帶著自製鹹鴨蛋才平息了陳醫生的怒氣。至於她們說了什麼就無人可知了。
已經到山腳底的周舟問司獄今晚去哪裡住的時候,司獄開車的腳抖了抖,一腳急剎車,後排沒插安全帶的賀塵直接行了個大禮給周舟,周舟不僅沒打算拉他一把,嘴裡還不說人話:「沒過年也沒過節,就算你行了大禮我我也不會發紅包的。」
司獄回頭,滿臉寫著我不知道四個大字。
周舟扶額,搖頭,長嘆息一聲,就知道這兩人不靠譜。
「姐,這也不能怪我們啊,我倆又沒怎麼出過山,上次出門也是陳醫生安排的住宿啊。」賀塵爬起來,坐在了周舟旁邊的位置,坐好后還試了試安全帶的鬆緊,估計賀塵以後坐什麼車都再也不會不栓安全帶了。
「司獄開車吧開車吧,」周舟並不太想理賀塵這個廢物,直接打電話給了林一染,全程只說了四個字安排住宿就掛了電話。另一邊的林一染只是望著被掛斷的電話和口中還沒有說出去的話,他其實想問,姐想住什麼風格,住多久。沒辦法一分鐘之後賀塵再次接到了林一染的電話,對話如下:
「賀塵哥,姐想住什麼風格的房子啊,是大的還是小的,生活用品需要準備嘛?具體住幾個人呢?」
「······」
「賀塵哥?在嗎?還活著嗎?不就是住宿問題這種小事嘛,姐這不是聯繫我了嘛,不至於會讓你···」
「閉嘴吧,你哥我活得很好,這些你看著辦吧,姐的風格是什麼房子就選什麼風格。能找到住處你多能幹啊,自己看著辦吧!別問我!」
「叫你一聲哥你還拽上了?要不是姐說按時間長短來論輩分,輪得上你當哥麻,本來我們部就沒有其他部那些彎彎繞繞什麼登記分配,你敢說當初不是你個狗東西寫的檢舉信,姐才分了等級的。」
「哎,就是我,怎麼樣,你打我啊。讓你準備你準備就是,你還仗著姐找你就還踹上了。」
「那豈不是證明我比你有用得多。」說完這句話的林一染就掛斷了電話,留下暴跳如雷的賀塵。
「你想被丟在在荒郊野嶺我也不建議,如果你在鬧的話。」輕飄飄說完話的周舟選擇了閉目養神。
臨近晚上,他們才到達住的地方,林一染一早就到小區門口等著他們了。一進門就迎來了賀塵的驚嘆。
看見小區門口的時候賀塵和司獄就在車裡哇!了一聲,周舟下車的時候看看司獄又看看賀塵,還看了看不遠處的林一染,最終拍了拍司獄的肩,說了句,不要和賀塵一樣沒見識,你沉穩點,給我留點面子。司獄點頭,謹記。於是···
看見獨棟別墅,賀塵一個人哇!
看見還有電梯,賀塵一個人哇!
看見露天游泳池,賀塵一個人哇!
看見鞦韆,周舟也哇!了一聲
「想不到小染這麼有心。」
然後賀塵在也不哇了,看向林一染的目光就像是二哈一般,遠看兇猛近看痴獃。
等周舟安頓好之後,司獄在廚房忙著做飯,賀塵和林一染站在小花園裡感嘆著為什麼當初他自己沒有好好學習,沒能進入金班。
在歲朝除了被幾大支部的人選走外,剩下的人都會根據自己擅長學的科目被分配到所在的班,被選走的人在通過了考試就可以外出幹事業了,像林一染就是被周舟選中后爭氣考了金班,可以直接由總部提供起步資金然後自己做生意,不過選擇的起步資金越高,以後的回報金也高。
林一染靠著自己的商業大腦,已經成為了整個歲朝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
賀塵在和林一染經過了一番以好久不見為開頭的寒暄過後仰天長嘯了一句: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啊
司獄卻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菜,林一染勸他想開點,雖然他連司獄的技能都比上,但這張小白臉長得很標緻,以後說不定可以幫姐泡個大富婆兒回來也說不定。沒有人想到那時候林一染的隨口一說最後竟然一語成戳。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物業打電話給林一染說他家門口烏泱泱站著一大群人,也不進門也不敲門,就這樣站在門口,還四處溜達瞎逛。巡邏的保安見了就立刻向上報告,所以此刻的林一染正在飛速小樓趕往隔壁,早知道院子就買小一點了,也不知道那群大哥大姐會不會遏制住他的脖子。
此刻站在周舟屋門口的那些人都是林一染的同門師兄弟,而林一染是整個十四人裡面排名倒數第五的,剛剛好擠在第十的位置上。畢竟大姐還睡在屋裡,門口站著的有幾個敢敲門打擾姐的,微信群里賀塵和司獄也沒有消息,要是這倆看見了還能出來開個門,只可惜這倆昨天看見林一染帶來的好酒喝得是十分盡興,現在睡得應該比周舟還香呢。
所以一大群人就看見林一染穿著拖鞋和褲衩奔跑來畢恭畢敬的邀請各位師兄姐弟們去他那屋裡坐坐,已經安排人給他們準備了早餐了。
最終還是五姐鶴繁英開口了,大家才轉頭去的。一頓吃飽喝足之後在幾個保安的眼神刺殺下把整個小區逛遍了,硬生生等到了中午才被姐叫了過去。
「什麼時候來的?」坐在客廳的周舟挑眉看向林一染。
「七點不到都到了。」林一染低眉順眼的回答道,但是不難發現他的嘴都要裂開到耳根子去了。
周舟看向坐在旁邊的兩人:「所以賀塵,司獄你們倆有什麼要說的嘛?」
賀塵和司獄對視一眼。
賀塵心裡想的是:能說是因為微信群里沒有姐嘛,肯定不能啊。
司獄心裡想的是:實話實說吧!
然後賀塵本著讓司獄背鍋的心情在司獄一步一步和盤托出后,心碎成了渣渣。
因為司獄和賀塵宿醉所以睡到了中午,所以賀塵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打開了手機,點開了屏幕上醒目的【相親相愛一家人消息99+】。
相親相愛一家人(14人在線)
五姐鶴繁英:姐還沒醒
四姐陳醫生(陳汣皈):不應該啊,昨晚特地讓我通知你們八點準時到。
六哥史禹辰:那倆瓜娃子也不出聲,睡死過去了?
七哥花辭:有可能
八弟呂書:我沒啥話語權,就不參與討論了。(以前是八哥,後來去了趟動物園於是從他那裡開始斷,後面的人全都是弟或者妹)
九妹居文以:所以二哥和三哥睡著,可是姐醒了沒有呢?
十弟林一染:昨晚兩人喝了很多酒,估計現在且睡著呢。
十二弟陸必行:他倆有人關心嘛,划重點,我們只想知道姐醒沒有。凈說些屁話。
十弟林一染:你閉嘴,別說話,你@十一哥齊言丘都沒張嘴輪得上你教我做事?
十二弟陸必行:艹,不和瘋狗一般見識
十三妹莫雙清:我發現了一處巨好看的荷花,@七哥花辭快來打卡拍照
十四妹秦林:我也要來發個定位
十弟林一染:我帶你倆去吧,你倆在哪發個定位出來
七哥花辭:我在你身後
十五弟江慕年:別講鬼故事
十弟林一染:他真在我身後···
······聊天記錄99+
看著漸漸偏離主題的對話框大家都開始在小區閑逛起來。賀塵看了幾句之後就直接跳過劃到了最下面,甚至開心的還在群里發送了消息。
二哥賀塵:你們在哪裡逛?我也來
【時間:周五11:50】
二哥賀塵:艹!!!!!!!誰來告訴我怎麼就中午了!
三哥司獄:快下來,都在客廳了。
二哥賀塵;你不叫我???還是不是兄弟了?
三哥司獄:不是沒教是沒叫醒,我已經把大家帶進了了,你快下來吧。
司獄是因為實在是要上廁所了才醒的,他上完廁所出來之後打開手機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是11點了,順便還發現了已經坐在客廳的周舟,如果賀塵把聊天記錄劃到最下面的時候再多等幾秒的更新就會發現,
三哥司獄:速歸!!!
三哥司獄:速歸!!!
三哥司獄:速歸!!!
所以周舟看了看時間后決定先吃午飯,飯錢賀塵出,地方林一染選。再一次賀塵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種叫做悔恨的淚水。而眾人再看見大餐是也紛紛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不過是從嘴角流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