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拾
「警報!」
「地點,重症病房!」
「一號實驗體發生暴動!造成十三名實驗人員傷亡!」
「特級戒備!」
「請求武裝壓制!」
一聲聲的警報聲響徹軍部,這樣的特級戒備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特級戒備代表著最高的戒備,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擇手段的消滅戒備對象。
前線部的士兵都在第一時間做好了準備,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包圍了軍部醫院。蒸汽機械的武器全部對準了重症病房,只要一號實驗體出現,他們就會進行火力壓制。
「爆破兵,上去!」
陳延帶著的前線部包圍著醫院,他神情嚴肅,手裡拿著一把蒸汽霰彈槍,保持著上膛的狀態。作為前線部的他,知道特級戒備代表著什麼意思,特級戒備的對象很可能造成更大的威脅。
這把霰彈槍是他的武器,狂熱。
用著這把狂熱霰彈槍,他在戰場上殺敵無數,近距離的爆發傷害,能讓敵人瞬間被噴成血霧。但是狂熱霰彈槍的重量體積也非常人能駕馭,爆發一次傷害,持槍人的身體也會收到極大的后坐力。
用過無數次狂熱霰彈槍的陳延,手臂骨骼已經嚴重受損,需要靠著蒸汽機械進行輔助才能繼續使用狂熱。
只是這次情況緊急,他的輔助裝備沒有戴上,但是面對特級戒備,他沒有任何猶豫的拿上狂熱霰彈槍。在軍部明爭暗鬥之中,唯有他是一心為軍部做事,即使不是前線部的人,他也會第一個扛起槍。
他指揮著裝備厚重的爆破兵上樓,自己走在最前面,警惕地聽著任何風吹草動。
拉響特級戒備的那個實驗人員看著陳延帶著士兵前來救援,臉上露出喜色。
只是在陳延和那個實驗人員之間,似乎有一堵空氣牆。實驗人員的臉色劇變,他焦急地拍著空氣牆,發現自己的聲音逐漸變小。
陳延皺著眉頭,他也注意到了空氣牆的存在,瞬間抬起狂熱霰彈槍,做好開槍的準備。
一號實驗體所在的病房大門敞開,裡面不斷有實驗人員的肢體被拋出來。
那個拉響戒備的實驗人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勒住脖子,朝病房內拖去。
他絕望的看著陳延,雙手無助地揮著。無形的力量在他脖子上勒出血痕,在空氣中凝聚成血珠,他還未被拖進病房時,他的瞳孔已經泛白,出現瀕死的癥狀。
前線部的士兵看到這樣的場景,立馬做出戰鬥狀態。
「準備開火!」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火!」
陳延抬手制止了士兵想要開槍的舉動。
他摸著前方真實存在的空氣牆,用力的砸了一拳,如水的波紋一般擴散開來。
「量子屏障,分解重組。」
雖然是前線部的負責人,但是陳延的學識儲備並不少。能當上負責人,都是軍校裡面排名靠前的佼佼者。
他對空氣牆很快下了結論,量子重組只限於理論存在,如今真正見識到了量子重組,讓他一下子沒有了對策。
如果強行利用火力進行爆破,量子屏障能夠全部吸收,這個辦法完全沒有效果。
齊靖水的武裝部曾經實驗過量子理論,想要把蒸汽機械和量子進行融合,但也只是停留在起步階段,沒有完全解析量子理論,更別說破解量子屏障。
但是齊靖水一定知道一些關於量子的事情,他一定有辦法。
「馬上聯繫齊靖水!」
他馬上回頭,朝著一名通訊兵說道。
在說話期間,爆炸的聲音從重症病房發出,一些細小的雜物如同子彈一般高速的發射,射穿病房的牆壁。
「音爆?」
在速度達到一馬赫以上,物體在空氣中就會產生爆炸聲。短短的距離內能達到馬赫單位的速度,裡面的實驗體,到底是什麼怪物。
耳膜被刺激著,他皺著眉頭,看著血跡濺滿了病房的玻璃,門被轟的關上,開關被某種力量扭曲,成了死鎖,裡面不斷發出人的慘叫聲。
陳延的冷汗直冒,他雖然是前線負責人,上過很多戰場,也見識過很多敵人。但是這種超出認知的能力展現,讓他一下子不知所措。
他知道一號實驗體是軍部實行修道者計劃的棋子,但是事到如今一號實驗體展現出來的能力,他不確定軍部是否有能力把這團火兜住。
修道者能力他有所耳聞,是超出這個時代的認知。憑藉肉身操控那些自然的力量,造成至今只有重裝機械才能造成的破壞,甚至更上。
如今他真正見到了這種能力,卻是這種場景。
「報告,還沒有聯繫上齊將軍。」
過了一陣,通訊兵跑向陳延,向他說出了這句話。
「這個混蛋,沒聽到戒備嗎!」
他咬著牙,手上端著狂熱霰彈槍,不知道如何行動。
「陳將軍,首相想要和你通話。」
「接。」陳延接過通訊器。
「陳延將軍,情況怎麼樣了?」首相平靜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
「你到底押了一個什麼怪物。」沒有任何的敬語,陳延壓著怒氣說。「什麼情況你應該最清楚,死了那麼多人,這也是在你的計劃內嗎?」
「陳延將軍,注意你的態度。」
「你為什麼能這麼冷靜?」陳延對著通訊器吼道。「我看著人在我面前被拖走,我還沒有任何辦法,你要是有辦法你就說,我不想再讓我的人死在這裡!」
「特級戒備,要的就是不擇手段。火力壓制,我很早就說了。」首相的聲音還是很平淡。「一號實驗體的能力數據只有火力壓制能夠解決。」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了是嗎?」
「只是出了一點意外,但是能控制。」
「很好。」陳延咬著牙說,他拉動狂熱霰彈槍的槍栓。「我要是出事了,你看看誰會找你麻煩。」
他關閉了通訊器,扛著槍的手在顫抖。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沒有機械輔助的手臂,現在連扛著槍都困難。
看著眼前的屏障,他顫抖地扣下扳機。
「齊靖水,你他媽快來啊.……」
?
「你說,陳將軍能解決這次戒備嗎?」
首相靠著椅子,嘴裡淡淡地吐出煙圈。
「以陳將軍的實力,對面只是一個實驗體罷了。」首相秘書微笑著說。
「只是實驗體嗎?」首相搖頭,他把雪茄放在煙灰缸上。「齊靖水那邊怎麼樣?」
「已經派人過去,按照您的意思,齊將軍將會被我們的人阻攔。」
「很好。」首相摩挲著指環,他看著窗外。「不好奇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首相這麼做自然是有道理的。」
首相冷笑著,他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幾份文件,上面寫著幾個字。
負責人重選計劃書。
秘書在那一刻便懂了,她也知道了首相的用意。里昂博士已經死在實驗室了,在任的負責人多多少少會起疑心,既然要換,不如把隱藏的隱患一下子全都換了。
首相看著窗外,醫院那邊被前線部層層圍了起來。
「把你知道的都說說吧,你也跟了我那麼久了。」
首相秘書似乎有些猶豫,她抱著文件不敢出聲。面對喜怒無常的首相,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決定著她的去留生死。之前上一個首相秘書就是因為說錯話,被首相派給那些軍人作為慰問人員。
那些野蠻的低等士兵看見女人如同發情的野獸,在他們眼裡,首相秘書可是一個高級貨。在首相的默許下,他們把上一個首相秘書無論是在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都進行了反覆折磨。
她的上任時間很快,幾乎是在同一天。她看著上一個首相秘書像是一灘泥一樣躺在那低等士兵的兵營,她的內心發怵,但只能裝作看不見。
經過那麼長的時間以來,她也知道如何圓滑地去回答問題。
「說吧,我對其他人做不到這樣耐心的談話。」首相緩緩地閉上眼睛。
首相秘書很自然地放下文件,走到首相背後為他揉肩。
「一號實驗體是里昂博士的女兒。」
「嗯。」首相沉重地呼出一口氣。
「她也是修道者計劃第一個實行的人體對象。」首相秘書揉著首相那發硬的肩肌。「實驗時長有十年多,一共六個人體實驗計劃,只有她和六號存活下來。相比於其他五個實驗體的天賦,一號的天賦可以說是天花板級別。」
「繼續。」首相閉著眼睛,享受著秘書的按摩。
「一號實驗體的能力是預知,在您的允許下,曾經替您審閱過一號實驗體的能力測試表。她的預知能力是探測人的腦電波,通過大量計算推理,算出可能性最大的結果。」
「那你說說,僅僅只是一個預知能力,怎麼能拉響特級戒備。」首相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他緩緩地睜開眼,看著醫院處爆發出了一聲巨響。
陳延還是扣下了扳機,狂熱霰彈槍展現了足夠的威力,醫院整體搖晃了一下。
「我……不知道。」秘書揉肩的速度慢了下來。
「是里昂啊。」首相咧著嘴,他示意秘書停止按摩,他站了起來,看著醫院的槍響已經平息,一陣肉眼可見的空氣波動以醫院為中心爆發開來。
「他真的實現了自己的諾言,讓我們付出了代價。」
秘書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聽著首相自言自語。
「他一定是在他女兒身上留下了底牌,僅僅一個預知能力還不足以讓我打心底里如此忌憚。」
首相頓了頓,突然釋懷一般地說。
「他的女兒,就是他的底牌。」
?
「修道者時代,到底是個怎樣輝煌的時代。」
倫絲靠坐在南教堂的座位上,她手裡是關於修道者時代的古籍。
她看了里昂留給她的信,那一刻她明白了,一切都釋懷了。
那個不敢表達愛意的木頭,總是用另一種方式保護著她們母女。
即使再理性,她也無法一下子接受里昂的離開,那個泡在液體里的屍體,在一周前還通過耳機告訴她,讓她不要為自己擔心。
軍部會用盡一切辦法把里昂曾經存在過的痕迹抹去,里昂所作的一切貢獻都會以另外一個人的名字承接。若是有心人發覺了里昂的存在,若是找到里昂所研究的資料,軍部的弱點便增加了一個。
里昂手裡的資料足以讓軍部關於實驗體的實驗出現破綻。
矛的出現,就是為了刺穿盾。
這就是里昂埋下的雷,觸之必死。
倫絲吐了口氣,比起里昂的離開,她還惦記著自己的女兒,那個只有十幾歲的一號實驗體。
她利用自己領域的器官製造技術,把里昂培養出來的結締細胞移植進了女兒的身體。里昂說過,那種血液可以無限複製,無論環境如何,打破了理論上的守恆定律。通過細胞自主性吞噬進行繁殖。在最後關頭,能救人一命。
但是這種血液也有弊端,當血液複製數量超出了人體能夠接受的限度,細胞的自主性就會變成不可控的侵略性操控。
將人類的大腦開發度大幅度提升,進入人類未探索的維度。
這就是修道者計劃的最終目的。
里昂用自己的手段,把計劃從長時間的期限縮短至現在,讓自己的女兒在血液的激發下,直接進入修道者狀態,變成不可控的怪物。
倫絲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她也無力阻止里昂那時候的瘋狂行為。
「這是我們的底牌。」
他的神色是瘋狂的,在倫絲的眼裡,這樣的里昂才是最可憐的。
十年前被迫把女兒送進實驗裝置,軍部把夫妻二人進行洗腦,配合他們的計劃。里昂的日記把他們記憶喚醒,他們知道自己的行為到底有多違背他們的底線,但是面對軍部的壓力,他們不能表現出來。
里昂便在這樣的壓迫下,在極端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圓滿結局,他們的故事結尾就是破碎的。
過了很久,倫絲咧著嘴苦笑,她的樣子蒼老了許多,頭髮雜亂,眼袋下垂。
南教堂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鏡,那是拿來給每個贖罪的人反省用的,讓人看看自己如今的樣子到底值不值得被神原諒。
她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蒼老的樣子。她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自己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是在自己的腦海里,自己還是那個二十多歲,艷如桃李的女人。
那時候她遇見了里昂,里昂說她給他帶來了出路,其實里昂不知道的是,對於倫絲來說,里昂的出現,給她昏沉的世界帶來了光亮。
歲月真的不饒人,一晃就是二十多年,從滿懷憧憬,到帶著仇恨度日。
二十多年的時間,一道道歲月的划痕在臉上留下痕迹。
「里昂,如果你能聽見的話。」
「來世,一定會有來世的。」
「我會等你。」
?
把最後一個對手放到,齊靖水扭著手腕,把佩槍拔出,指著他們的頭。
「把我引到全密閉的地方,封閉通訊信號,想要悄無聲息的把我做掉,你們可真有心。」
「說,誰讓你們來的。」
那些阻止齊靖水的士兵此刻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就算用槍指著頭,他們也說不出話來。
「齊……中將,我們的……任務……完..成」
齊靖水皺著眉頭,他突然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如果只是想殺他,這些士兵完全沒有必要全程肉搏,只要趁著他不注意開一槍就行,但是他們並沒有這樣做。
無數的過程目的在齊靖水的腦子裡閃過,他得出了結論。
他們只是為了拖時間。
齊靖水用佩槍把門鎖射穿,在他走出密閉環境的那一瞬間,他的通訊器上傳來兩條信息,一條是軍部發來的特級戒備,另一條是陳延發來的信息。
「特級戒備,請前往醫院支援!」
「你他媽在哪!」
齊靖水咬著牙,聯繫自己的助手,讓他前來接自己。
很快,一架重型摩托停在了齊靖水面前。
轟隆隆!
他拉滿油門,重型摩托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帶著一串尾焰,朝軍部高速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