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從未想過自己能生孩子
廉奕很想知道這兩年江安揚經歷過什麼?為什麼會變得如此陌生。
他壓低聲音對助理說:「查查他,查的仔細一點。」
助理會意,默默退出走廊聯絡私家偵探調查江安揚。
廉奕將裝現金的袋子遞過去:「給。」
江安揚定定的看著他,片刻后冷笑道:「這麼爽快?」
「你什麼意思?不想要?」
廉奕眉頭鎖的很緊,目光審視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
是他記憶里的五官,可現在的江安揚與記憶里判若兩人。
多疑、任性、暴躁.……哪裡還有以往半分溫柔和可愛。
「這錢我當然要。」
江安揚找服務生要來紙筆:「廉總,麻煩你在紙上寫清楚,這些錢是贈予,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要回去。」
「江安揚!」廉奕咬牙:「你把我當什麼了?十萬塊錢而已,我還能找你要回來?」
「十萬塊錢足夠承擔法律責任了。我只是在捍衛自己的合法權益。」
江安揚很冷漠的說:「你不寫,那打個欠條也行。廉氏集團總裁不至於為了這點錢賴賬吧?」
廉奕臉色鐵青,只感覺頭疼的厲害。
他搶過紙筆,寫了張紙條扔給江安揚。
江安揚拿起紙條,很滿意的點頭:「謝謝廉總!」
這才接過裝錢的袋子大步走出會所。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幾乎是跑著沖入夜幕。
廉奕從電梯里出來,看到的就是江安揚與暮色融為一體的身影。
他站在會所大廳里,怔怔出神。
這樣一個人,他到底還在堅持什麼?
以前的江安揚在分手的時候已經不存在,現在這個人根本不值得他留戀。
江安揚搭乘計程車,飛快的回到家裡。
他敲響劉姐家的門。
劉姐拉開門,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小寶睡了,動作輕點。」
江安揚壓低聲音:「劉姐,麻煩您照顧小寶這麼長時間。」
「你和我就別客氣了。」
劉姐道:「你先去開門,我把小寶直接送過去。」
江安揚會意,跑去打開家門。
劉姐用薄毯裹住小寶,將他送回到卧室。
安頓好小奶糰子后,劉姐道:「我先回去了,小江你也早點休息。」
江安揚送劉姐出門,借著走廊的燈光,劉姐看到他身上的血跡,驚呼道:「小江,你這是怎麼回事?身上怎麼都是血?」
江安揚回來的匆忙,沒有發現衣服上的血跡。經過劉姐的提醒,他才看到衣服前襟上都是血。
他沒受傷,那肯定就是廉奕的血。
江安揚想起廉奕額頭上的傷,心臟泛起疼痛。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曾經想要牽起廉奕的手走過餘生,可現在他卻用這隻手在廉奕頭上留下傷痕。
他和廉奕是真的回不去了。
江安揚遲遲沒有回應讓劉姐很擔心,她詢問道:「小江,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我沒事。」江安揚搖搖頭:「這不是我的血。」
「那你這是……」
「沒事!同事打架,我去拉架。」
江安揚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劉姐沒有發現,囑咐他鎖好門后回到自己家。
江安揚回到卧室,坐在床邊看著小寶沉睡的小臉。
這孩子和廉奕長得有五分相似,這是他和廉奕的孩子。
他從未想過自己能生孩子,在得知懷孕的時候他一度想打掉孩子。
最後還是捨不得這個小生命,將其帶到人間。
生下小寶以後,江安揚無數次的慶幸當時沒有拋下小寶。
他在這個世界上有了與他血脈相連的人,這是親情的牽絆。
小寶不止是他的孩子,還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江安揚摸著小寶沉睡的臉,感覺渾身都是力氣。
沒有人能打到他,他會勇往直前衝破黑暗。
有了廉奕給的錢,第二天江安揚帶著小寶去了兒童醫院。
排隊等號的時候小寶很乖,一動不動的坐在他腿上。
不遠處的休息區里,有小孩在哼哼唧唧的亂叫。
「小孩子鬧起來還真是挺吵人。」
江安揚身邊坐著一對小夫妻,妻子逗著小寶:「你家寶寶真乖,真聽話。」
江安揚心臟猛地收縮,疼得難受。
他很努力的扯起笑容:「他確實很乖。」
「安安靜靜的多好,我家這個就特別愛說。」
像是在響應她的話,懷裡的小男孩咿咿呀呀的叫著,時不時「媽媽」、「媽媽」的喊著他。
聽著奶聲奶氣的聲音,江安揚眼圈憋得通紅。
他瞥過頭,吸了吸鼻子,將翻湧而來的淚意全部壓回心底。
醫生叫號,江安揚抱著小寶走進診室。
「醫生,我們來做治療。」
醫生開好治療單。
江安揚問道:「孩子這種情況什麼能有所好轉?」
「現在不好說。半年的治療效果並不明顯。」
醫生見小寶目光很靈活,從表面上來看這孩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快兩歲還不說話,沒有發出過一絲聲音。
排除身體缺陷,那肯定是心理問題。
「繼續做治療再觀察一段時間,或許是他自己不願意開口。」
江安揚憂心忡忡的走出診室,帶著小寶去做治療。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醫院門口。
方波打開後排座的車門,「廉總,醫院到了。」
「我頭上的傷根本不用來醫院,完全可以在家處理。」
廉奕黑著臉下車,朝著外科門診樓走去。
方波道:「夫人也是擔心您,才約的專家讓您來檢查身體。磕傷頭可大可小,很容易引起腦震蕩。」
廉奕:「真是麻煩。」
方波賠著笑臉,沒敢多話。
醫生開了很多檢查項目,折騰了兩個小時,廉奕才來到休息區。
他煩躁的扯開領口,不耐煩的說:「今天我很忙,在這裡簡直是浪費時間。」
「廉總,檢查結果半個小時就能出來。」
方波遞過來一杯溫水:「您先喝點水。」
額頭被砸傷的地方很疼,疼痛時刻提醒著他,江安揚對他有多狠。
想起江安揚冷漠的臉,廉奕心口悶疼的難受。
他沉聲問道:「我讓你查的人,查的怎麼樣了?」
「這.……」
方波遲疑,表情里透著欲言又止。
廉奕目光緩緩落在他身上,眉頭蹩起:「怎麼不說話?」
「這事……挺複雜。」
「複雜就慢慢說,我給你表述的時間。」
廉奕目光陡然一沉:「你要是有所隱瞞,現在就給我捲鋪蓋滾蛋。」
方波知道他的脾氣,自然是不敢隱瞞,吞吞吐吐的說:「這事其實和夫人有關。」
廉奕:「把話說清楚。」
方波:「兩年前夫人找過江先生,給了江先生五百萬,讓他離開您。江先生確實收了那五百萬。」
江安揚收錢這事廉奕知道。
兩人三年感情抵不住金錢的誘惑,為了五百萬江安揚就和他提出分手。
分手那天江安揚說過的每一句話廉奕都記得,深深的印刻在腦海里。
每一個音節都代表著江安揚的狠心。
「只是後來.……」
方波後續的話吸引住廉奕的注意力,他沉聲:「後來怎麼了?」
「後來夫人找律師把江先生起訴了。」
方波的話讓廉奕震愣當場。
為什麼要起訴江安揚?
「夫人說江先生詐騙,用不正當手段謀取利益。那五百萬就是證據。法院受理這起案件之後,最後判定江先生罪名成立,判刑兩年,緩刑一年。」
方波話音落下的同時,廉奕厲喝出聲:「我母親怎麼能去起訴他?」
因為五百萬讓江安揚惹上官司,還被判刑。
而這五百萬還是廉母主動提出要給江安揚的分手費。
廉奕眼眸通紅,眼底燃燒著憤怒。
他一腳踢在前面的座椅上,椅子被踢出很遠。
「這種手段真的太髒了!」
他和江安揚之間感情的恩怨是他們的事,這事和家裡沒有任何關係。
母親這種做法難怪江安揚會如此恨他,這種事發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心存恨意。
方波知道這事說出來廉奕肯定會發怒,但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
「廉總,您消消氣!如果江先生不收這五百萬也不會有這種事。他先起了貪念,夫人才會去起訴他。」
方波道:「夫人並沒有真的為難他,緩刑的這段時間夫人沒有去打擾江先生的生活。」
「這還叫沒有打擾他?」
廉奕臉色陰沉的嚇人,讓方波嚇得不敢說話。
廉奕想起昨晚江安揚找他要現金的情形,沉聲問道:「後續還發生了什麼事?江安揚為什麼只要現金?是不是也和這件事有關?」
「夫人是想給江先生一個教訓,她說只要江先生把五百萬還回來就可以不用坐牢,但是江先生沒還錢。法院判的強制執行,收掉江先生名下的房產,剩餘部分從工資里扣除。」
難怪江安揚不要銀行轉賬,如果錢打入銀行法院就會強制執行收回作為賠償直接給予受害人。
廉奕渾身都在發抖,心頭盤踞的那團怒火幾乎要將他的胸腔撐破。
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年江安揚會遭到母親的算計。
沒有房子又需要負擔高額債務,這兩年江安揚要怎麼生活?
廉奕不敢想下去,他心如刀絞。
兩個小時的治療結束之後,江安揚抱著睡著的小寶走出診療室。
醫生安慰道:「江先生,小寶不是身體缺陷。學會說話只是時間問題。」
「我在家經常和他聊天說話,可他仍舊是一絲聲音都無法發出來。」
江安揚按照醫生教他的方式不斷引導,可效果並不明顯。
「慢慢來,切記不要心急。」
醫生道:「或許他還沒有找到正確的交流方式。」
「醫生,我不會氣餒,如果我都放棄他了,那小寶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江安揚抱進懷裡的小奶糰子,感覺有無盡的動力。
小寶一定能學會說話!
一定可以!
廉奕大步走出醫院,方波追在他身後:「廉總,您先別衝動。」
廉奕渾身散發著怒意,眼眸冷沉的嚇人。
方波知道他這樣回家,絕對會把廉家攪得天翻地覆。
正當他想追過去繼續勸時,廉奕突然停下腳步——
方波順著他視線所及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這不是江先生嗎?
他怎麼也來醫院了?
在方波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廉奕已經快步朝著江安揚所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