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慕之明你瘋了吧
「你是不是把這輩子要對我說的話剛才一口氣全說完了?」
「……」
慕之明驚疑地說:「這般沉默,該不會這輩子真不和我說話了吧?」
顧赫炎:「……沒有。」
慕之明:「沒有?我倆以後真沒有話可說了?」
顧赫炎:「不是。」
慕之明:「不是?這輩子就是不和我說話了?」
顧赫炎略顯焦慮,語速快了些:「有話說。」
慕之明失望地長長『啊』了一聲:「有話說也不說了?」
顧赫炎徹底著急了,想都沒想,直接開口道:「我不會不和你說話的,我……」話未說完,發覺眼前人正抿著嘴低頭使勁憋笑。顧赫炎:「……」
慕之明發覺顧赫炎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逗他,連忙單手掩唇這才忍住沒真的笑出聲,正色抱拳道:「我擅自入訓兵場,本該受到責罰,未曾想顧兄不但未怪罪,還以禮相待,我當真是省躬無有、被寵若驚,日後定會多加註意,再不讓顧兄為難!」
他這番話說得正氣凌然,一下便把蔫壞的勁給藏了起來,讓人提也不是不提也不是,徒留哭笑不得,顧赫炎本就寡言,這種時候哪能說得過慕之明半分,垂眸點頭道:「嗯。」末了,輕聲補充了一句:「我沒不和你說話。」
雖心境已滄海桑田之變,但心悸時誰人不是少年。
慕之明彎眸朝他笑:「方才只是玩笑話罷了,顧兄無需當真。」
顧赫炎抬起頭瞧他,又立刻惶惶無措地低頭,好似覬覦九天之上廣寒清虛宮,卻因這人世間從來沒有不死靈藥,終是心死斷了妄念:「……虎蹲炮……」
「什麼?」慕之明沒聽清。
顧赫炎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冷了下來:「這兩架還未填火藥,你既然感興趣,去瞧吧。」
慕之明笑著問:「顧兄不感興趣嗎?我倆一起看看?」
顧赫炎:「……嗯,好。」
兩人行至虎蹲炮旁,見鐵架雕虎頭栩栩如生,機關精巧絕倫,慕之明俯身細瞧,讚不絕口,顧赫炎對機關術並不了解,垂手站在一旁靜靜聽著。
慕之明瞧完那虎蹲炮,直起身來,轉頭對顧赫炎笑:「不愧是兵部軍工坊花費心血打造的……」
他的聲音漸漸小下去,目光越過顧赫炎往後看去,似乎瞧見了什麼。
顧赫炎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去,見正前方的木架上掛著一張用勾吉語註釋的古舊羊皮地圖,顧赫炎記得這個是戰利品,與其他繳獲的利器一起囤放在兵庫,也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慕之明。
「那是什麼地方?」慕之明突然開口。
「什麼?」顧赫炎疑惑。
慕之明幾步上前,指著羊皮地圖上位於兩國邊界處的一個墨跡圓點,旁邊用勾吉語寫著兩個字。
顧赫炎辨別了一下地圖上那墨點的位置,回答道:「村莊。」
「村莊?」慕之明反問,「這個位置距離邊界也太近了,這裡屬大晉還是勾吉?」
顧赫炎回答:「大晉。」
慕之明眼眸微顫,盯著那張古舊的羊皮地圖看,片刻后他突然道:「我要去這個村莊看看。」
哪知他話音剛落,顧赫炎立刻蹙眉:「不行。」
慕之明被反駁得一愣,問道:「啊?為什麼?」
「這裡距離軍營太遠,距離勾吉國太近,戰亂剛平,流寇土匪很多。」顧赫炎據理力爭,「你不能去,路上不安全。」
慕之明說:「我帶侍衛了。」
顧赫炎態度強硬:「不行。」
慕之明沒有繼續跟他爭辯,指著地圖反問道:「這張羊皮地圖,應當是戰利品,原是勾吉國之物,對嗎?」
「對。」顧赫炎點點頭。
「也就是說,這張地圖上面的地名,皆是勾吉人所取,將軍你瞧這墨點旁邊寫的勾吉語。」慕之明指尖輕輕點在羊皮地圖的墨點上,語氣有發現線索的欣喜,「這在勾吉語中,可是『朋友』的意思!勾吉國將大晉一個不起眼的村莊取名為『朋友』,你說我身為使臣,怎能不去探尋一番?」
這番說辭讓顧赫炎猶豫了片刻,可最後還是蹙眉道:「太危險了。」
慕之明心想:再危險你也攔不住我,該去就是得去,隨後上前取下木架上的羊皮地圖,小心捲起放進衣袖裡:「此物我先借用,日後還給顧將軍。」
顧赫炎眉頭緊鎖,但沒阻攔也沒吭聲,慕之明瞧他臉色陰沉的模樣,為了緩和氣氛,隨口開玩笑道:「這麼不放心我的侍衛,那要不然顧將軍你陪我去?」
顧赫炎:「好。」
慕之明點點頭:「也是,你有繁重軍務壓身,怎會……等等你說什麼?」
他猛地反應過來,驀地抬起頭看向顧赫炎,因吃驚頻頻眨眼,總覺得自己應當是聽錯了。
「如果你同意讓我跟你去,我去。」顧赫炎說。
「當真?」慕之明反問。
顧赫炎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可這偌大軍營,每日多少軍務都需要經你手來處理,你如何走得開?」慕之明問。
顧赫炎答道:「如今萬事平安無戰亂,只有築牆屯糧整頓邊疆等雜事,融焰軍將士們皆嚴於律己,不會有動亂髮生,況且除了我,這軍營里還有數位威名赫赫的將軍,就算我不在,也不會耽擱任何一事。」
「太好了。」慕之明當即拍案,語氣里全是掩飾不住的欣喜,「那就煩請將軍與我一同前往探查究竟吧!能與將軍同行,真乃我幸,多謝將軍,我們兩日後出發,將軍你意下如何?」
顧赫炎看著他,眼底盪起不易察覺的漣漪:「好。」 -
此事雖定下,但有人反對。
給驛站送信回來的聞鶴音只覺得天崩地裂移山倒海此世非此世:「你不但不準備帶我,而且打算和那個冷冰冰的將軍去?!還是和他單獨兩人去?!」
「對。」慕之明笑著點點頭。
聞鶴音跳起來蹦到慕之明面前,拽著慕之明衣襟瘋狂搖晃他:「少爺你是不是瘋了啊!那將軍是拍花子還是毒情蠱啊?你是磕到腦袋了還是被奪舍了啊?蒼天啊大地啊,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