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後續日常2
看見這句話的你,將不再是五條家的正宮夫人。
昨天晚上,塞爾提好不容易閑下來,穿著他特地挑選的睡衣,陪他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原本他是計劃好的,挑一部氣氛非常好的戀愛電影,再讓客廳的燈光儘可能顯得溫馨曖昧,等電影進入後半部分,他就可以和塞爾提水到渠成——雖然他至今也沒有成功過哪怕一次。
計劃周密,實施時也沒有遇到太大的問題,按理說是這樣的,可是,在他撒著嬌蹭到塞爾提身邊時,突然被她推開了。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她匆忙起身拿起手機打字,脖子里冒出一團著急的黑氣。
[新羅!你最近是不是脫髮了?!]
岸谷新羅???
塞爾提摸了把他發頂,攥著一團碎發,打字[你看,你的頭髮掉了很多,難道你已經到了脫髮的年紀?]
她很緊張,十指飛快敲擊手機屏幕[可是你還沒有三十歲吧!明明沒有三十歲為什麼會脫髮?是因為最近壓力太大了嗎?對不起,我這段是太忙了居然都沒有注意到你的異常!]
岸谷新羅……
只要是人類就沒有不怕脫髮的,岸谷新羅驚悚地盯著塞爾提手裡的頭髮看了兩分鐘,唰地爬起來衝進浴室,對著鏡子研究了半天。
好傢夥,好傢夥,他的發旋都快禿掉一塊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他家裡祖宗三代都沒有脫髮基因的吧?難道到了他這一代就基因變異了嗎?
晴天霹靂。
非常在意自己在塞爾提心中的形象的岸谷新羅陷入了深深的悲傷之中,然後他開始閉關琢磨脫髮的原因。
三天後,毫無結果地出了門,頂著一頭烏雲撲進塞爾提懷裡抱怨。
「完全!找不到原因啊!如果我真的禿了,賽爾提你會不會嫌棄我?一定不會的吧,如果你真的嫌棄我,我會傷心死的!」
塞爾提當然不會嫌棄他,她自己還是個沒有頭的怪物呢,新羅都不會嫌棄她,她也絕對不會嫌棄新羅。
儘管塞爾提再三保證不會因此嫌棄他,岸谷新羅依舊沒能從脫髮的悲傷中走出來。
隔天晚上,塞爾提接了個委託,岸谷新羅惆悵得不行,索性戴上帽子外出散步轉換心情,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露西亞壽司店。
既然來了就不能不進去,他也很久沒有來這裡吃壽司了。
岸谷新羅和微笑的賽門打了個招呼,挑了個偏僻安靜的角落坐下,正在思考要不要摘下帽子時,忽然看見從廚房走出來一位陌生的女性。
藍發黑眼,身材嬌小,容貌屬於相當耐看的級別。
他不以為意地掃了一眼,卻見有位客人不小心衝撞過來,險些打翻她手中端著的壽司。
但她巧妙地避開了,甚至騰的出手扶了一把那位即將摔倒的客人,穩妥得彷彿無事發生。
整個過程絕對不過兩秒鐘。
岸谷新羅多看了她一眼,同一時間,她抬眼朝他瞥來,目光冷淡,深處藏著入鞘的刀。
這是一位身懷秘密的危險女生。
而且,她好看是好看,但是果然沒有塞爾提好看。
對塞爾提偏心到極致的岸谷新羅嘀咕著喝了口水,百無聊賴地敲著桌子等壽司。
倏忽之間,他敲桌子的動作一頓,睜開眼,沉思。
話說回來,剛才那個女生投過來的目光的落點,不是他的臉,而是他的頭髮?
岸谷新羅大驚,連忙抓起帽子戴上。
難道隔著那麼遠,她的視力也足以發覺他腦袋上禿了的那麼小一塊嗎?
這得是望遠鏡的視力了吧?
「您的壽司,請慢用。」
正想著,那位藍發黑眼的女生就停在了他桌前,彎腰將壽司放下。
「啊,謝謝。」他習慣性地說,看見她波瀾不驚的雙眼時,實在沒忍住,試探地問,「你剛才是在看我的頭髮吧?」
她撒起謊來眼睛都沒眨一下「並沒有。」
「真的沒有嗎?」岸谷新羅覺得自己一定沒有看錯,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其實,我的觀察力還不錯……」
話沒說完,這位藍發女生就格外自然地抬手朝他眼前擺了兩下,隨後攥起拳頭,抓住一把空氣。
然後她將手背到身後,再次彎了下腰,語氣淡淡地敷衍「是的,您的觀察力當屬一流,那麼,壽司就請您慢用。」
岸谷新羅「……」
壽司和觀察力有什麼邏輯關係嗎?
還有,她剛才是在抓什麼吧?是吧?
岸谷新羅閑著沒事去和老闆丹尼斯搭話,提到了那位藍發女生。
「九月深冬,」丹尼斯頭也沒抬,「上個月來的池袋,在店裡吃了一頓壽司,因為沒有錢結賬,所以留下打工抵債。」
九月哪來的深冬?明明深秋更合適吧?
岸谷新羅吐槽「吃一頓壽司抵一個多月的債嗎原來?」
丹尼斯「她吃了一個多月的壽司,另外,麻煩你讓開,擋著其他客人的路了。」
岸谷新羅「……」
這家店的老闆和員工總是如此真實。
岸谷新羅還沒有發現,自從那位藍發女生朝他頭髮的空氣抓了一把后,他的頭髮就沒有再繼續禿下去了。
……
……
深夜十一點,九月深秋終於得以休息。
今天是1月11日,她來到池袋一個多月了,剛開始孑然一身,身無分文,如果不是露西亞壽司店的賽門和丹尼斯,恐怕她當晚就要露宿街頭了。
她之前的存款幾乎全用來買咖啡的原料。
說出來可能不太令人信服,但根據她的觀察,五條悟那傢伙嘴挑的不行,如果不嘴挑,也不會在全日本的範圍里獨獨鍾愛香砂婆婆家的喜久福了。
她買了最昂貴的咖啡原料,又買了幾套茶具,租用做咖啡的工具,零零總總加起來,直接掏空她大半存款,剩下的只是勉強足夠她買下離開神山市的車票。
五條悟真是個罪惡的男人。
她到現在依舊堅定不移地如此認為。
每晚慣例惆悵一下不該為那傢伙掏空自己的存款,然後甩開亂七八糟的思緒,翻身滾進被子里睡覺。
池袋是一個十分神奇的地方,異聞多得甚至讓她懷疑這是一個虛構的世界——如果她沒有親身體驗過的話。
或許是睡前稍微想起了幾秒鐘的五條悟,她久違地做了個很久以前的夢。
她第一次見到五條悟,是在一家遊戲店裡,他倆中間隔著一塊隔板,面對面坐著。
遊戲打完,她摘掉耳機,看見對面突兀地伸出兩隻修長的手臂。
那傢伙一頭白毛,鼻樑骨上架著一副黑色太陽鏡,脖子里掛著同款黑色耳機,靠著椅背慵散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發現她在看他,他推了推太陽鏡,嘴角勾起,露出一個特別惡劣的笑容「小鬼,你這樣的未成年偷偷進這種地方,回家可是會被爸媽打屁股的啊,超狠的那種哦。」
九月深秋「……」
他們倆明明半斤八兩好嗎?他居然好意思說?
於是她放下耳機,用一種十分天真無邪的語氣,冷眼嘲諷回去「大哥哥,因為你被打過很多次屁股,所以才會這麼熟悉的嗎?」
「……」
「……」
夏油傑過來時,這倆人已經在遊戲里打得不可開交了,你一句來我一句,整間遊戲廳里瀰漫著濃濃的□□味。
真是搞不懂,為什麼五條悟這麼大一男人,竟然還會跟一小丫頭斤斤計較!
夏油傑一手一個,把臭著臉的倆人提溜出去,夾在中間的他被迫成為接收眼刀子的靶,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從那之後,每當她進入遊戲廳之類的地方,總能發現五條悟詭異地出沒在同一個地方。
並且,他還會當著她的面拿出手機,撥通夏油傑的電話,笑眯眯地告狀,叫他過來把她提回家挨訓。
彼時,那個戴著太陽鏡的白毛對她笑得有多燦爛,回到家的她就被訓得有多麼的咬牙切齒。
真是想不明白,當初那麼討厭他的她,有朝一日,竟然願意為了他的生日生禮物,想也不想就掏空自己全部的存款。
好處沒得到,反而落得個差點流落街頭的結果。
究竟是為什麼呢。
她問自己,從夢裡問到夢外。
為什麼呢?
她抱著雙膝倚靠床頭,歪頭去看窗外敞亮的陽光,光影明暗交替,她的腦袋深深埋下去,自嘲地笑了起來。
因為重蹈覆轍了啊。
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伊地知一點也不想留下五條悟的聯繫方式,可由於各種這樣那樣任務的原因,他只能啞巴吃黃連。
本來,今天休息的伊地知可以度過一個非常美好的周末,坐在床邊看看書,喝喝茶,聽聽音樂,傍晚下樓到處轉轉,也許還會碰到認識的老人家,陪對方聊會兒天。
這一切都終結於突如其來的來電顯示中。
五條悟又給他打電話了。
瘟神來電!又要挨罵了!
糾結掙扎了許久,伊地知連連深呼吸做好心理準備,終於小心翼翼地接起電話,恭恭敬敬地詢問「五條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頭靜默了一息「伊地知,這個禮拜,不,包括下個禮拜,我都不想再聽見任何有關敬語的稱呼。」
「什、什麼?」
五條悟顯然壓根沒打算聽他說話,自顧自地倒豆子「說實話,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只有我?好吧,也不能說完全搞不懂,還是有一點點理解的,畢竟那種結果都是以前的我搞出來的,為了好玩,逗她,現在就算後悔也沒有用的吧。但是明明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把以前的我做過的壞事全部算在現在的我頭上,是不是太不公平……一點點,一點點的不公平吧。」
伊地知以為自己幻聽,抓住重點「她、她??」
「有什麼問題嗎?」
「不,不,沒有問題,請您繼續吧。」
五條悟躺在床上,仰面望著純木色的天花板,指尖捏著鼻樑骨「原本我超困的,但是一聽見那種話,到現在都沒有再產生一絲想要休息的,真是神奇,我居然會因為那丫頭的幾句話而輾轉反側。」
伊地知都驚了「輾轉反側?」
五條悟居然會因為別人的幾句話而輾轉反側?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你是在嘲笑我嗎?伊地知?」五條悟聲音沉下來。
「不,當然不是。」伊地知壓抑著滿心的震驚,「只是有些詫異。」
「有什麼好詫異的?」
伊地知斟酌著說「您會因為『她』而輾轉反側。」
「所以,重點是她,還是輾轉反側?」
這是什麼死亡提問?
總覺得不好好回答的話,下一秒五條悟就要從手機那頭殺過來了啊。
伊地知心裡苦,但他不敢不說實話「都、都是的吧。」
於是,奇迹般的,他竟沒有遭到五條悟那個瘟神的暴力語言威脅。
因為五條悟沉默了下來。
足足有十幾秒的時間,手機那頭只有平緩的呼吸聲。
五條悟沒有反駁,沒有回答,甚至也沒有吐出任何一個有關威脅的字眼。
「伊地知。」五條悟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了過來。
伊地知直覺糟糕,條件反射站直身體鞠躬「在。」
五條悟磨著牙說「你死定了,你等著吧。」